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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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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梦见你好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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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萦州行来京城千里路途,行旅疲敝,一路冬雪换了春泥,云珠哮症咳了一路,温彦之镇日里忙着照料她吃药,到京兆地界才见些好。

  他觉得自己没跟着病下都算个异事。

  劳累后回家换了官服就等不及进宫,之后也就睡了御书房那一时片刻,饭后见了誉王、太后,惊了一场又一场,他此时早倦了。眼下齐昱牵着他往浣阁里走,隔断处千百颗檀木细刻的珠帘一捞,内中氤氲水汽卷着温热点点扑在他面上,香销入骨,暖透中衣,叫他浑身上下灵神渐渐松软。

  周福跟在他们身后进来,最后将一钵兰叶倾入当中的乌石泉池,直身一招拂尘,内中宫人皆奉命跪安告退。

  乌石池子里头悬铺了上好的枕木,内里温水热烫,乌石只往衣屏这边露出一段,墨色中雕出云藤花纹,一直延伸到衣屏跟前两步才止。齐昱正立在屏前宽衣,原以为温彦之正跟在他后头做同样的事,还想忽然扭头去将光溜溜的温彦之羞一羞,岂知回过头却见那呆子衣裳还穿得好好的,人正蹲在乌石池子边上,白嫩手指伸出一只,正要好奇地去碰那池壁。

  齐昱连忙两步走上去把他手抓过来,“呆子,这碰不得,下头生了热炭,石头已烧烫了。”

  温彦之愣愣被他一拉回头,正要猜这池子是个什么构造,却对上齐昱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这人上衣都脱了,肩颈勾线利落,胛肘两侧肱肌绕臂,拉他起身时微沉一道道浅壑,连带胸膛袒呈的蜜色与茱萸,一同直直映在他眼里,景状瞬冲脑中。

  温彦之顿时喉结微动,脑中的浴池构造登时机栝轮转,过去二人缠.绵的记忆从那些空隙中涌现,云榻香囊摇晃,轻丝薄纱吹拂,一时竟让他觉得在这氤氲室内都口干舌燥起来。

  他真不是头一回见齐昱脱衣,可却每每一见都……想起这分别三月来的偶几次梦境,温彦之忽然在这雾气缭绕的浣阁里大红了脸,手指不由自主回握了齐昱拉他的那只手,顿了顿,踟蹰道:“我……”

  齐昱站着看他,“嗯?”

  温彦之胸腔里擂鼓般跳动着,终于脱口而出:“我梦见你……好多次。”

  ——小呆子长进了,这话如今也能说出口来。齐昱听得是心意拳拳,抬手拎着他衣角将人扯近了些,亲了亲嘴角又咬了咬耳朵,坏笑道:“哪种梦?”

  温彦之只觉后脑被这一亲一咬点燃一篝火,燃得他左思右想都不会了,只咬着舌头道:“哪种……都梦过……”旋即撑住齐昱手掌,刚偏头在齐昱侧脸啄了一下,下瞬却眼前光景忽而流转,齐昱已一把将他拦腰搂起来行入水中。

  腾起的水花太暖,中衣似乎是下水前就被热烫的水汽给蒸湿了,此时更一丝一缕紧贴在温彦之身上,从小腿漫上腰腹,沾水即为透明。他双手攀附上齐昱的脖子勾住,齐昱握在他腰间的手埋没在水波带荡的丝料间往前一带,将他整个人都拉入怀里垂首相吻,舔舐轻啄,渐渐双手下滑至他双股,忽然就将人稳稳托起来。

  温彦之一惊,在相.缠的唇舌中溢出一声轻呼,重心不稳间双腿已下意识紧勾住齐昱精健窄腰,却换来齐昱一声沉沉的笑:“哟,挺熟练么,温呆呆。”下瞬他忽而长眉微微抬起,低头用鼻尖抵住温彦之的,危险地眯起眼看他:“你该不会背着我去找相好了罢?”

  温彦之心性木楞,何尝开得起这玩笑,一时以为齐昱是讲真的,水波阑珊的双眼霎时望进齐昱眸中,认真地急急否认:“绝无此事!”

  这神容妙在那丝呆愣劲下的可怜,看得齐昱心都快化作糖水和进这池中,不禁勾起唇角再度低头吻着他,沉声说着他信,渐渐屈膝好生将人放入水中,轻轻坐在池底的枕木上。热水拍拂在二人肩颈,齐昱将温彦之衣裳剥了个干净,双手支在他两肋下往池边木岸上抵住他,更欺身咬着他耳朵道:“小呆子,我想你快想疯了……”

  字字落入耳中都是情.欲,勾人的气息比水温更烫,温彦之耳根早红往发际,紧抓着齐昱的手臂看着他,一张脸却强板起来,双眼隐约开始往水下瞟:“那……你还不,快点……”

  他这斯文含欲的模样叫齐昱心里快要笑到打滚,忍不住将右手滑到温彦之大腿上捏了一把,面上却学着温彦之的神情认真道:“我也想满足我的小呆子……哎,但我日理万机,政事忙了一整天,现在这头也晕,手也没力气……”

  “……哦。”温彦之双眼清明地看着他:“那你脱我衣服作甚?”

  齐昱双手放开坐到了温彦之旁边,淡定反问:“莫非你在家是穿着衣服沐浴的?”

  “……”

  温彦之竟无法反驳。

  他面无表情看着齐昱,知道这人是在故意使坏作弄自己,如此不禁有些着恼,因为这时候他能感觉自己虽全身都浸泡在热水里,但身上却有一个部位,比全身的任何一处都要滚烫,滚烫到有些酸楚……

  齐昱看着身边人吃瘪的模样暗自乐开,只留心温彦之的神色,心里期待温彦之能自己主动来讨好他一回,哪怕就一回也好。然下一刻,他竟在温彦之脸上看见了一丝顿悟的笑意,透在那呆子清秀的脸上竟还带了丝邪气。

  齐昱:“……?”

  ……顿悟?

  朕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他想通道理,温彦之已经忽然翻身往他胸膛上趴来,带起的水花砸了他一脸,顿时混入眼睛里将视线迷了。他刚伸手将脸上的水抹了一把,却竟感觉温彦之细长的手指已在水下扒住了他的双腿内侧,且还在往两边掰——

  “!!!”齐昱惊得连忙捉住他手往后一坐:“温彦之!!!”

  温彦之被他这声怒吼吓得身.下酸胀都软了一半,此时神情就像只偷吃蜜果被抓包的白鼠一样委屈,趴在他胸口苦着脸莫名问道:“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齐昱怒把温彦之更拉近了紧紧困住,抵着他鼻尖咬着牙道:“反了你!竟想掰开我的腿!”

  温彦之是完全不懂了,颔首对进他眼睛莫名其妙道:“你说你累了,难道不是暗示要我来做上风?”

  ——我知你一国之君羞于启齿,所以都无需你讲出来,我这不是来了么。

  温彦之心里大义凛然,觉得自己为君分忧很懂事。

  齐昱看着他这迂腐之极的神情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正想起身压了温彦之教一教这呆子什么叫做上风,可忽地他脑中一转念,唇角就勾起个饱含深意的笑来:“温彦之,你想试试在上?”

  温彦之连忙点了点头,从一开始就想。

  “好啊,”齐昱笑得很淡然,状似十分看得开,他抱着温彦之后背的手滑落到温彦之的臀上,轻轻拍了拍,“来,我让你在上。”

  “真的?”温彦之一瞬欣喜,只觉今日齐昱不仅答应了随他回小院儿住,还领他见了太后誉王,此时竟还在从不松口的床.笫之事上让给他一步,果真是真疼他的!

  这欢喜重叠得太满,他感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捧着齐昱的脸就重重地亲了一下:“好!我来!”

  齐昱微笑着耐心问他:“你做过上么?”

  温彦之舔了舔唇,憋着声越说越弱:“我……我只同你……”

  ——呵,这还用你说?是个人都能瞧出来。齐昱按着心里的坏水,镇定教导道:“这样,你先起来点,这姿势你也发挥不开。”

  “好。”温彦之听话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些,这动作自然带得他两腿跨在了齐昱胯边。

  说时迟那时快,齐昱原放在温彦之臀股间的手掌忽然施力下按,温彦之只来得及在齐昱柔化的英挺眉眼中捕捉到一丝诡计得逞的狡猾,下一刻他扑坐而下只觉后.穴一紧,竟是齐昱另手的手指探入其中。

  “你这……骗子!”温彦之拧起眉头承受齐昱手指的屈伸,抬手狠狠掐在齐昱手臂上。

  齐昱闷闷笑出来,垂了头一口就咬在他削玉般的肩头上,一路吻至他耳畔:“我要真坏,进去的就不是这个了……”说着那手指微微往某处一勾,带得温彦之轻颤一阵,气呻喘喘,一时撑在他腰腹上的胳膊都软了软。

  ——这呆子,还想跟朕斗。

  齐昱宽大手掌从温彦之大腿顺线滑上,扶住他的细腰轻抚揉捏,好整以暇地靠在木池壁上欣赏温彦之黛眉轻蹙的神情,以及在温水倒影下氤氲绯红的身子。他从温彦之股间抽出手指,在池边木盘中的脂盒里轻轻捻出一点,又再度转手滑入水下,片刻后,传入耳中的是寒夜梦回里迷蒙的呻.吟,然眼前之景自然比梦里更真,此时玉人面色盈润,身发皆湿,肌肤好似凝起的羊脂,胸膛上的一双粉尖若滴落的樱桃,嫣红惹人品。

  他起身含住温彦之胸前的红果舔舐起来,温彦之刻意压抑的喘息从薄唇间吐露,放在他肩上的手指扣紧,终于是忘了情,紧咬着欲念道:“齐……昱……齐昱我要……”

  齐昱紧皱起眉头,立时换出手指将温彦之拉住更往下摁,二人间水波起开一荡,怀中人沉沉闷哼一声,颤抖的尾音被齐昱一口接入唇舌中,深深缠吻起来。

  他忍不住了。

  是真的真的快要想疯了。

  三月光阴倒转似水,他此刻就像沉沦其中,一想起每夜空洞枕边他心间就顿生凉意。眼前温彦之美到快要失真,说是梦都不为过。可如若这是梦,他只求能不要醒来就好,就如此耽于美色之中,直到将这月白霜华的身子一寸寸吻尽,撞碎,融进自己的骨血,从此再不分离,再不相思……

  “温彦之……”齐昱按住温彦之腰臀上下间,身下传来暖水暧昧的轻拍之声,他仰头吻着温彦之线条柔和的下颌,轻啄那喉结上下玉嫩光洁的肌肤,水雾似纱,飘渺似幻,这一刻他心中的柔情几乎要倾逐而出,将他四肢百骸都淹没个干净,终于吻到温彦之耳垂含情咬下:“以后再不准你离开朕身边一步,一步都不准。”

  温彦之意乱地扶住他胸膛,从尾椎直上的快慰已让他再说不出句完整的句子,此时只能破碎地回他道:“不走……我不走……你也不准走……”

  ……

  浣阁中二人纠缠了一场水波似飞花,等真收敛了心念出得浴来,殿外已然月上中空。

  温彦之被折腾得手足都快脱了力,只由齐昱兜头罩上宽大的寝衣抱起来,埋首在他半湿的乌发颈间磨蹭,沉了心意要赖着国君相亲近,暗道只一夜长短,总不能就祸国殃民了罢。

  齐昱将人妥当放在宽大龙榻上坐好,绘绣兰桂的衾被围上,又从侧旁拿过薄巾给他绞头发,落目一瞧,小呆子一双眼睛清波带水地望着自己,竟似在盘算什么。

  “你小脑瓜又在动什么念头?”齐昱好笑地拢他一头青丝。

  温彦之鼻尖动了动,垂下眸子,“等你随我回院里住,我也待你这般好。”

  ——还想将朕打横了抱上床?

  齐昱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这二人吃饭睡觉亲近之事,竟叫这呆子说得像幼时学监里相好的同窗互去家中作客似的。

  “你那院子究竟有什么好的?”齐昱把他半干头发拨去前面,另换了张干的替他擦了后颈,“能比朕宫里还好?”

  温彦之没答他这问,却仿佛真对此问若有所思。他从被里探出手,打齐昱手里接了巾帕又拉他坐下,“齐昱,你……我们,你想没想过……”

  “甚么?”齐昱扭头去看他。

  温彦之用薄巾搓揉着齐昱的发梢,小声却沉稳地说了两个字:“成婚。”

  齐昱闻言,好生作想一二,拾了一国之君的口气道:“温呆呆,你想不想做我的皇后?你若是想,那我就先同太常寺商讨个三天三夜,招翰林、礼部落个改制新法的阁子,再将三公补齐了,把这新法通过,薛轶签字落印,我再着发皇榜告知天下男子之间皆可成婚,然后你爹回来,我提点贤王携宗亲厚礼去提亲,十里红绣、江山为聘把你娶进宫来,今后你就管坐着陪我就是……这样好不好?”

  温彦之默默给他擦着头发,好似还真一边听他说一边考虑着,末了,想了会儿,肃穆地摇摇头。

  “不好,我不喜欢红色。”

  齐昱:“……?!!”

  这是重点么?!

  朕这可是求婚,求婚,且是求婚!虽是玩笑,好歹你这呆子也得回应一下!不喜欢红色也得喜欢一下!

  齐昱侧脸恶狠狠盯着温彦之,气得说不出话来。

  温彦之拢过齐昱头发握在手心里一寸寸地搓揉,垂着脑袋思索了会儿,道:“我们都是男子,我说的成婚自不是那种……”

  “那是哪种?”齐昱吊着眼梢看他,“莫非你还想把我折腾回温府去给你买菜洗衣烧水做饭伺候你爹娘替你捶背捏腿生孩子?”

  这话说得不歇气,忒酸,温彦之都觉出阵牙疼,淡淡道:“你也一样都不会啊。”

  齐昱顿时万箭穿胸:“……”

  ——朕是一国之君朕为何要会那些事!

  ——你这呆子今晚是不是专程千里赶回来将朕气死的?

  温彦之看着齐昱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用薄巾把他后颈擦干。

  齐昱从他手里抽走薄巾扔去一旁,向后一仰就大字躺去了软枕上。

  温彦之裹着被子趴去他胸口上,把两人都盖住,推了推他:“齐昱?”

  齐昱看着帐顶不说话。

  温彦之往上凑了凑,亲了他一下,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笑:“别生气,我留在宫里还不成么。”

  这一句妥协得平静如水,落到齐昱耳朵里却像滚落了针毡,扎得他一腔都疼——想温彦之一族世家公子,状元入朝,南巡治水,一腹的才华,一身的风骨,今后若时常出入在宫中,迟早会被有心人指着脊梁说是奸佞,到时候满朝议论,天下诽毁,不单是他自己,就连温家百年声名也要跟着崩塌。

  古来皆道帝王卧榻之男色,名为男宠。

  可温彦之于他,并不只是个男宠,他也不要温彦之去担那骂名。

  然又能如何相较利害?又要如何取舍功名?

  轻叹口气,齐昱捧起怀里的人的脸,珍惜地亲了亲:“我知你说的成婚不是风光嫁娶,而是一瓦盖头,四季安稳,此生此世都在一处。你不愿我一个人守着皇宫,我也不愿你一个人受着苦楚,此事我有计较,你先别想了,睡吧。”

  温彦之乖顺地点了点头,由着他手指在额间发际轻抚,那暖意点点星星,没过一会儿,他也生出些困意,终于枕着齐昱右臂就睡了过去。

  齐昱低头在他眉心轻轻印下一吻,沉邃了目光凝视他片刻,转眼看向床帐轻纱外宫殿雕梁画栋,昏黄烛火,一时白日道道奏章从他心底一一掠过。

  西北大旱整治结束了,殊狼边境撤军了,淮南水患歇了水坝修了漕运开了,流民归家,灾地复田,振兴起始,天下暂且安稳了。

  可从此时起,他又要面对自己了。

  温彦之要的一瓦遮头四季安稳,不是没有办法。

  他也从来都不想要温彦之将就。

  .

  中夜漏尽,旭日再升,翌日寅时的晨钟还未打响,齐昱已从卧榻中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温彦之沉静的睡颜,垂睫抿唇,神态安详,标致好似佛堂里玉皇宝座下的童生。

  他抬手在这呆子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扬起个笑意,便沉肩缓缓抽出衣袖,起身行至外间,招周福来伺候洗漱更衣。

  今日逢了月中十五,有早朝。齐昱洗漱完了并没叫温彦之起身,只拿起昨夜的礼部檄文再看,毕竟春闱快要开始,此文一发便是起头,后面还有礼部拟定的恩科日程,算作重要。

  刚看了会儿,外面宫差送来昨夜里宫门落锁后,吏部卡在宫门外的文书。近来入春,不少官员开始络绎择期反朝述职,故每日吏部都有几道折子递到御前,报清述职人等,若是官员品级足够上朝,那逢了早朝还需定入朝班名录中,由齐昱阅罢,再点去宫门,那官员才能上朝。

  此时递到齐昱手中的述职折子有三本,当中一张请准上朝的吏部文书,叠起来夹在最后一本头上。

  齐昱随手将那纸头先抽出来,想瞧瞧是哪个大官要回京了,好让自己寻思早朝上要垂训些什么。然这么一瞧,他手都抖了一下。

  只见那吏部的报请文书中间待填处,有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颜楷书就:“敬请圣躬惠鉴,拜启者报请入宫上朝,恭聆圣训。”

  “臣,温熙之,叩拜跪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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