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一 信仰归我
五月的约瑟夫处于雨季，恰巧今天要下暴雨，整片天空都是黑的。
马克索奥清晨起来后，就跟着其他的一些奴隶，搬一些沙袋，草包，挡板之类的堵在城堡的缝隙，接下来又将一些原本已经堵住的水渠挖开，完成后，终于可以休息了下来。他是约瑟夫家族的一名奴隶，如果没有灾难发生，今天就是最轻松的一天。
播种的季节总是最繁忙的，天气好的时候，他每天要做的要做的就天还黑着就从他的草堆上爬起来，去老爷的庄园中，犁地，种田，休息，无比劳累。但也好在他是约瑟夫的奴隶，吃喝还有一些保障，甚至惩罚的制度也十分明确，不像其他贵族老爷一样，会随意的对待抽打鞭笞他们。
除了暴雨天他最喜欢的就是每周四的下午。因为每周这个时候，管事会允许他去参加教会组织的集体祷告，这意味着他能懒散半天，什么劳动都不用做，还意味着他能拿到一些额外的饭食。他很感激教会，也很感激给他们这些人带来福音的神父，如果让他选择信仰一位神祗，那他无疑会选择成为教会的信徒。但是在混乱城邦一千年前那个号称无信仰帝国的建立，虽然最后短短几十年就崩离解体，还是给这片土地带来了长久的影响。他可能会因为利益加入，但绝不虔诚。
天空越发黑暗，黑云像是要压下来一样。
马克索奥叼着一根秸秆靠在城堡的围墙上，旁边的卫兵看了一眼没有管他，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虽然长大之后，卫兵知道了身份差距便很少理他了。看着天空，可惜没有酒，哪怕是最劣质的麦芽酒也好。上次老爷派酒给他们喝已经快一个月之前了，可是真的太好喝了，难以忘怀。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狂风过境，似乎被风吹过，全身都舒适了很多。长年累月的劳动，让他全身上下都有些毛病，比如每到雨前他的腿都会感到十分疼痛，但是现在感觉舒缓了许多。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也都似乎慢慢消失。
暖洋洋的像真的一样，他在心中感慨。突然他感到眼前慢慢泛红，猛然睁开了眼，之前黑暗的天空已经被光明占据，无数的光芒垂下涌入到地上的人的身体之中，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天使伴着璀璨的圣光从远方缓缓飘来，一个圣洁的身影站在天使头上。他还看到了受着约瑟夫所有人喜爱的奥托少爷飘在天使身旁。
他匍匐了下去，
“信仰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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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带着莱莱从空中漂浮了下来，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他知道站在那个位置需要承担怎样的注视。
没有任何的言语就和他们分别了，但也没有什么不舍的，奥托有预感他们还会见面，以截然不同的地位与力量。他落在城墙之上，背后跟着似乎长高了些的莱莱。城墙上几个卫兵还算很尽责的抱着长矛看着天空发抖，直到看到奥托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理会，她们只是路过。“奥托冲着几个人摆了摆手，示意别害怕，走下了城墙。走到城堡之中，空中的天使已经飘过，但平日里繁华热闹的街道十分寂静，看到了面前的景象，他才知道这次事件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几乎所有人都匍匐在道路两旁，凡是奥托走过，都听见周边的人或对或错的念着祷文，讲述自己犯下的错，请求神的原谅。甚至是城堡中东北街头那位自称是古老帝国贵族遗民，整天宣扬着自己和祖先一样是无信者，人类的强大源于自身，每每有人谈论信仰的时候，都要凑上去说他们迂腐，地精才是人类的未来的铁匠铺的老板。奥托在路过的时候，看着他在地上一个一个的磕头，还听见他许愿神灵能让他打造出屠龙宝刀，让他的名字响彻古奥兰多大陆，让他的头像雕刻在传说中代表地精最高的荣耀基诺弥之墙上。
奥托突然想到了之前读过的教典中的一句话。
“我已经无数次在你身边显现，你们为何还不信我？”
虽然从布道的角度来说来讲，阿方索在男爵的支持下，教会已经在约瑟夫领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而其他的地方没有足够的信仰支持，对教会的认知度远远低于这里。但是其他的地方只要能达到约瑟夫领现在场景的十分之一，教会在混乱城邦这片信仰荒芜之地也会收获巨大的成功。
他现在已经有些期待那维亚城中的景象。
走向了城堡正中的高塔，约瑟夫世代居住的地方。早在远处，奥托就看到了门口老里昂熟悉的身影。不得不说，相比于粗鲁的男爵，老管家更像一名优雅的贵族。
作为一名在约瑟夫服务了五十年的管家，老里昂似乎在什么时候带着优雅到无可挑剔的笑容面对这一切。而唯一能让他失态的似乎只有这名他看着长大的小少爷了。奥托看出了老里昂眼中的担忧，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老里昂，我没事呢。”
老管家呵呵一笑，“水已经烧好了，少爷快去洗个澡吧。老爷还没回来，少爷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要自己安排。”
奥托点头，带着莱莱第一次走进约瑟夫真正的领土。
男爵不在，他准备明天就去教父那里看看。这几天内他经历了太多预料之外的事情，有太多想问的事情。
一个还氤氲着热气的木桶摆在奥托的卧室。不得不说，魔法和机械的广泛应用带来了丰富的生产力，使得清洁能成为贵族生活中十分基础的一部分。奥托脱了衣服进入了木桶之中，莱莱要来服侍他被他拒绝了，而是让老管家为她安排一下接下来居住在约瑟夫的琐事。
木桶的水中漂浮着着一些植物叶片，不是什么珍贵的材料，而是约瑟夫的一位老猎人偶然发现的配方，泡在里面，会加强身体的力量，而且对于减少身体的隐伤也有很好的效果。至于原理，谁也不清楚。奥托曾经研究过是不是这些植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结果无从下手，倒是激起了他对显微镜的渴望。自制是不可能的，他听说地精有类似的物品，但是没能收购到，十分可惜。
闭上了眼睛，水温刚好，身体的肌肉似乎在慢慢蠕动然后彻底放松了下来。奥托开始重新思考这一次的冒险发生的事情，衡量付出与收获。
教父让特瑞莎来找自己。奥托虽然被告知是九死一生，但经历过才知道这绝对是一趟送死的冒险。教父是不清楚吗？奥托决定去仔细问问。教父不会害自己。
两次接近死亡。没有真正接近过，恐怕永远体会不到死亡的可怕以及一丝美妙。奥托现在能理解那些主修亡灵魔法，然后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死灵生物的亡灵法师为什么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成为了魔鬼的使徒，想到这里，奥托不由得叹了口气，幸好从力量的体现来讲，魔鬼与教会的差异同魔法与神术的差异相似，不容易被发现，奥托不用一直提心吊胆。
不过，从这次的结果来看，一切的经历都值了。睁开眼，奥托能感受到他心脏中澎湃的生命力在涌动，闭上眼，漫天的元素光辉靠在他身边，环绕飞舞，糟糕的天赋终于得到了一丝改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至于他积累了十多年全部被击碎的魔法器具，能用钱买来的终究算不上损失。还有两位日后大人物的友谊，奥托想到了现在还在天空中飘着的特瑞莎和莫蒂，不由得笑了笑，在上面被人膜拜的感觉可算不上好。
心满意足。
放松了身心，虽然在冒险中不乏休息，但是时刻警惕总归是缺乏深度睡眠。意识渐渐模糊，不过在睡着前奥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听到世界印记时，他没有问能不能回去，甚至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终究开始遗忘了。
奥托的眉头带着一丝纠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