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哀伤共谁知
倾世魔君:樱娆,入骨哀伤共谁知
在场所有的人,都已经忘记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关注着这最后的时刻。舒悫鹉琻只见场上的岚风,此时已经脸色大变,惨白的额面颊泛出一种几乎与妖异的疯狂,这种疯狂让人感觉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下一秒便看见岚风轰然跪倒,一口鲜血喷溅在场地上!
场面立刻逆转!
空中的树须在耀眼的神光下碎成千片万千,紫红色的神光包裹着一个羸弱疲惫的娇俏身影。
樱娆的脸色此刻白得仿佛透明,浑身有无尽的荧光点点,挥剑中有神光幻化成漫天花瓣,飘飞而下。
空灵婉转,一剑千渊,仗剑而上,风倾云卷。
每踏出一步,心中都无尽空明,左手拈花结兰,右手挥尽神诀,樱娆睁开那异色的双眼,一眼深紫如妖,一眼墨黑如渊!
“不——!”岚风吐血不止,身上的仙力已经没有办法再维持万树结手的树人形态。她只得拔出身上的佩剑拼命抵挡精准无误向她击来的,看似娇不胜风的神光花瓣。
一念起,则一花荣,则万物生
一念灭,则一灯灭,则万古枯
樱娆御使着千渊神剑,一剑又一剑挥出无尽花雨之力,片片击在胸前,震得岚风五脏六腑局遭重创,最后练剑都握不住,倒在场上。
樱娆周身的神光缓缓寂灭,脸色苍白到仿佛一张白纸,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只见她在空中身形一晃,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正当大家倒吸一口冷气之时,千渊剑神光大盛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瞬便牢牢将樱娆接在剑上——缓缓落地。
樱娆胜。
……
青色的烟气,青色的雨,青色的青山守候着寂寞之意。
瀑布三千,飞流之下,盈盈的阳光中,那瀑布好像上好的丝绸缎面,只被溅起的水雾紫烟笼上一层似真似幻的纱帘。
白衣落落,华发三千,如水晶铸就的侧脸容颜在这水雾迷蒙的山涧,美得轻薄虚幻,好像他本人就是这里的一缕青烟。
枫羽潇眼见远处走近一个无比骄傲的火红艳色,于是躬身,行礼,华丽的朱唇笑得清浅。
“听雪阁主,见过魔尊。”
冰音洛看着眼前的男子,黑洞般的瞳孔蕴藏着无边的黑暗,黑暗里没有脸上那摄人心破的笑意,只有冷酷无情。
“听雪阁?我倒觉得你挺适合成魔。”冰音洛惊世倾城的容颜展露出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微笑,恍如滴血罂粟般散发着致命的惑力。
入骨哀伤共谁知
空气中,隐约有淡淡的血腥气在弥漫。
枫羽潇和冰音洛两人静静的对望,这一副青色的画卷因这两人而变得格外灵动而真实。
枫羽潇面上一松,晶莹纤长的睫羽扑朔这一个迷人的弧度,他说的话里,仿佛有梨花的清甜……
“果然如此么?”
天地,忽然静止……
“好久不见了,我的亲爱的弟弟……”
仿佛有白雪和枫叶自天际轰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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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山,兰亭苑。
这,是谁的梦?
是我的梦吗?
眼前是一扇虚掩的柴扉,那扇极普通的好像冒着阵阵香的柴门,为何会这样陌生,又这样熟悉?
心中升腾起一种非常好奇的意念,她好想进去看看,里面似乎有谁在等着自己。
一步,两步……
……
“樱娆,你醒了。”若水说不清是激动开心还是伤心难过的脸一下撞入眼帘。
然后,一个血沉血沉的小东西梨花带雨哭着,趴在樱娆的脸上,明明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硬生生的变成了绿豆眼。
“哈哈,绯绯……哈哈,你是我的绯绯吗?我家绯绯可是一直货真价实的小狐狸,可不是你这样儿的狸猫啊……哈哈哈”
樱娆一觉醒来就这样被绯绯逗得开怀大笑,兀自趴在樱娆脸上的小狐狸气呼呼地表示抗议。
若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清纯柔婉的面容,又因为母性泛滥的眼神而格外的有光泽。
“怎么?我睡了很久吗?”
“可不是么,自从从场上下来,你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樱娆本来混不觉得,但当顺着若水的目光望向窗外,只见外面月色淸朗,庭院中银辉如霜。樱娆蓦然想起今天上午与岚风的激烈一战,而这记忆恍惚得好像这是好久之前发生的事一样。
“还好是你赢了,可这也赢得太惊险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若水忽然想起什么,又忿忿地说:“哼,只有那个邱小宝,居然那你和岚风的输赢胜负就地开赌。真气死我了。”
樱娆淡淡的笑着,听着若水绘声绘色讲着各种谁来看她,谁来送的什么,连顾霓裳都假惺惺跑来送一瓶什么芙蓉玉瑶膏。最后好容易把她说服了回房睡觉,这才一个人得已安生一下。
樱娆无奈的笑笑,思绪被这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色,忽地引到了在桃花潭的那一日。
……那一日,为什么似乎总觉得有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记忆中自己似乎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到水里。她的发丝似乎都已经浸入水中,可是,然后呢?
然后记忆里就好像忽然起雾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也记不清。
事实上顾霓裳在对自己下毒那一日,昏迷前她分明看到顾霓裳对自己说了什么,而那唇形,她一定读出了三个字,桃花潭。
桃花潭,音洛哥哥……
眼前忽然浮现起一丝柔色,眼中泛起盈盈的光泽。那样美丽,那样骄傲的男子,为什么会成魔?
……
“成魔……”思绪凝郁,深吸一口气“成魔……”,眉宇轻垂,终究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只有白色,只有雪的颜色。
白色里,只有一个冰晶璀璨,美得像是假人一样的穿一袭冰蓝色衣衫的人。
再次收回自己的那一缕神魂,没有任何面具遮掩的容颜在这雪天里如此的精致明艳,只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永远都关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逶迤的冰蓝色衣衫扫过琴弦,留下了一串回环渐隐的轻音。
枫羽潇那如白雪般晶莹的面色在空气中留下一丝仿佛面具破裂般的阴影。
雪地上,忽然多了一滴水迹。
可能只有那片刚刚飞过的雪花,才看到了那双没有任何光华流动的黑眸里,从裂缝中乍泄的一丝深入骨髓的痛意。
“哥哥,哥哥——”
“音洛,我在这里。”
那时的枫羽潇不过是十岁孩童的身量,却浑身透着大人一般的稳重和心事重重。
“哥哥,你又在想什么啊?每次见你,你都不似我这般快活。”小小的冰音洛浑身散发着灵气,一身白衣把他包裹的真真就是冰生雪砌一般玲珑可爱。
枫叶,潇潇而下。树下的一张古琴在枫羽潇的手中幽幽奏响。
一袭绯色长衣的枫羽潇停下指间的动作,只无奈笑着看着他,“哥哥天生就不似你这般活泼,你教我如何像你一样。”一只手轻轻摸摸爱他一头的小脑袋,漆黑如墨的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彩。
“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父尊终于允许我修炼魔典了。”冰音洛无比幸福而骄傲地向哥哥宣布这个对他来说天大的喜事。
哥哥是修炼一途少有的天才,几百年前就被魔典认可,踏入修习之路,而虽然自己软磨硬泡父尊好久好久,父尊一直不答应,一直到最近才突然愿意松口。其实冰音洛自己也是有一丝狐疑的,但终究还是喜悦占了主导。
枫羽潇闻言,拢着冰音洛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眼中的光芒忽然寂灭了一下,又微笑着说:“那很好啊。”
冰音洛看着枫羽潇有些怪怪的样子,连忙又加了一句:“哥哥你放心,音洛只是想修炼自己,不想那么弱而已。音洛是决计不会与你争夺魔尊之位的。”
“呵呵”枫羽潇眼中的薄冰一下子又被冰音洛弄得碎裂一地,破冰而出的眼中是一抹真正的暖意。
他把冰音洛轻轻搂在怀里,静静笑着。
“音洛,你要快快长大啊……”
枫羽潇叹息着说了一句那时的冰音洛不管怎么想都不太明白的话。
琴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枫羽潇是一个人在树下坐着,冰音洛已经被父尊派来的人接走。
……
“带着那些秘密,离开永远不要回来。”父尊威严冷漠,看着枫羽潇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你走以后,我自会将魔尊之位传给音洛。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枫羽潇微笑跪立着,眼中没有一丝光华
不要,说出来……
他在心里这样哀求着。
“以你的心思,让音洛彻底放弃你,彻底对你失望,彻底种下他对你的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枫羽潇抬首对上父尊的目光,笑意愈浓,心却在流血
“哪怕会搭上全族的性命,包括父尊?”声音轻薄似雾,露珠点地无声。
魔尊冷哼一声,凌厉的眼光如万仞寒芒,似乎随时会将跪在下面的枫羽潇千刀万剐,让他立时在眼前千疮百孔。看着枫羽潇那波澜不惊但眉眼,魔尊王者的威严在语气中浩荡而出,压得枫羽潇又低下了头。
“为魔者,本就改六亲不认。如果这是音洛的道,他就必须要走这条路。”魔尊静静的眼神散发着无上的威压,沉声道“遇仙诛仙,魔挡杀魔。”
良久,枫羽潇跪着一句话也不说,只在这段时间他就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原本不过是淡如流水的气质变得冰封四里,更是淡漠冷酷。
再开口,声音透着一丝诡异的轻颤,下一瞬,血色迸溅!
只见枫羽潇一只手托着自己鲜血淋淋的心脏!好像不是自己的,好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本就白皙的面容此坑更是苍白到了极点,但越是这样,月仿佛涅槃了一般,整个脸上都散发着遮挡不住的,如水晶一般璀璨夺目的光彩。
“好一个遇仙诛仙,魔挡杀魔。为了父尊这句话,从此我枫羽潇,也便是无心之人。”
右手虚化一个装点古朴的玉石小匣,将心脏放进里面。郑重地,向魔尊——曾经是自己父亲的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声,都仿佛把人的心伤到碎,一边从小带大枫羽潇的蓝魔已经泣不成声。
“就此别过,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