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好像变了一个人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坐，一个站，默默待了半晌。
最后，封玄扬深深叹了口气，把手放到思音头顶，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难过了？”
思音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难过，我只是觉得很想哭，又哭不出来，觉得我不应该存在。”
她站起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封玄扬，你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我活着你也痛苦，我也痛苦。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杀了我吧！”
封玄扬的手还在她的头顶上，听了这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轻声道：“既然我没有杀你，就有我的道理。你就为了这点事就想死吗？你就不想为了我活下去？”
“为了你活下去？”思音不解，“为什么？我知道你是恨我的，但是我没有埋怨，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恨我有你的原因，也许我是在替别人赎罪。可是现在我如果为了你活下去，那我还要继续赎罪吗？我的罪孽真的这么深重？你告诉我……”
封玄扬把手拿下来，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布包扔到地上，二话不说，揽住她搂进了怀里。
屋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他才说话，“我告诉你，这件事其实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私，是我残忍。现在我想通了，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
思音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感受着他的温暖。
封玄扬这个举动完全是一时冲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看见她那个样子会心疼，直到回过神，感觉到怀里的柔软身躯，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现在他也很矛盾，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本来是想打动她的心，却没想自己先乱了心。
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
松开了手，封玄扬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语气也从刚才的疼惜变得平淡，“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孽果养成，那样的话至少采馨没有白白浪费她的魂魄，你说是吗？”
思音脑子一团乱，从刚才被抱住就已经神游太虚，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于是怔怔地点头。
“现在孽果竟然一步成长到这种地步，也是好事。”
“那……”思音说道：“你还走吗？伤好了吗？”
封玄扬皱眉，“还没好。我要去寻找一些丹药，塑神丹已经用完了。不过我还会住两天再走。”
“那好，那你就住这里吧！”思音把那个布包从地上捡起来，放到床头。转身把床铺铺好。
封玄扬抓住她的手腕，“我还没跟你算账。”
“算什么帐？”思音有点迷糊。
他眯起眼睛，表情严肃，“那天你跟薛流云那家伙还有那个叫庄墨的捉妖师搂搂抱抱毫不避嫌，我都看到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思音回忆了一下，没有想起来什么，“没有啊，我不记得薛流云跟我之间有什么，至于庄墨那完全是意外，是为了捉拿猫妖……”
“行了！”封玄扬一摆手，“不用解释了，就这样吧。”
“……”思音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问这个什么意思？搂搂抱抱？这个也管？那刚才他对自己是做了什么？不是搂搂抱抱吗？
“你！”封玄扬拉了她一下，“你也躺着！这么多年都不躺着会累的。”
“我不累。”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躺下。”
“好。”思音只好遵命，外边的罩衫也没脱，上了床躺在里侧。
封玄扬把外衣脱掉，躺在床的外侧。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封玄扬忽然说：“灯亮吗？”
思音双手放在小腹，眼睛看着床顶，“嗯。”
封玄扬随手一挥，灯被熄灭。黑暗中，他的目光没什么阻碍，转过头看向身旁。
多少年了？自己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辗转难眠，从以前就是一个人，到最后还是一个人。
现在……旁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没有呼吸，他还是感觉到有人陪伴，这种感觉很好。
也许……他做错了？
封玄扬轻轻抬起手非常准确地抓住她这一侧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没有温度的手，让他的思绪沉淀了下来。
有一件事他还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思音绝对是听话的，也许有些事，该是时候说出来了，就让她自己决定何去何从吧！
这一夜，没有人入睡，封玄扬陷入了沉思。
思音睁着眼平躺了一夜，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感觉到不适应。
隔壁的薛流云更是没办法安心，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封玄扬是思音的主心骨，也只有封玄扬能够让她好起来，他不应该嫉妒，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到他们就在隔壁，会做什么？会说什么？
当年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如果换了他是封玄扬恐怕也会去恨吧，但是他可能不会让思音活在这世上，这世间本就应该是冤有头债有主，思音是无辜的。
可惜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所以才会独特，如果都是同一种看法，那千篇一律又有什么意思！
但愿封玄扬还没有坏透，还有良知，不要让思音受伤，如果受伤，那么就让他为思音疗伤吧！
鸡鸣五谷，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
大街上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走动了。
思音一夜没有合眼，她知道身旁的人同样没有睡觉，天快亮了，她翻身坐起来，才发现手还被他抓着，于是动了动手指。
“天快亮了，我去下面看看，让伙计送点吃的过来，如果你要买什么药就告诉我，现在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封玄扬扭头看着她，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她也很漂亮，她从来都是漂亮的，“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有活力了，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正常人了。”
“是吗？我没觉得。”思音想抽回手，没抽回来。
封玄扬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拉到自己面前，而他是躺着的，此刻他在下，她在上，四目相对。
思音眼神变得躲躲闪闪，“你这次回来感觉不太对劲，好像变了。”
“哦？是吗？”封玄扬看着她，“那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好还是以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