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妖为患

  等到了山下，薛流云才松口气，“终于下来了，那群臭道士还真不好惹。”

  思音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他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薛流云咂咂嘴，“你确定要去？他现在可是个死人。”

  “快带我去！”思音急得眼睛通红。

  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从来不觉得疲惫的思音忽然觉得很累，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尤其是今天，想到自己亲手杀了他，她就痛不欲生。

  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这么折磨她，刚刚恢复成妖身，就失去了那个对她最重要的人，是不是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也许当初他真的不该答应冷玄音让自己出生。

  如果活着是这么的痛苦，还不如没来过这世上。

  等到他们来到那片树林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头顶。

  在一棵树的树杈上，思音见到了封玄扬，准确的说是见到了他的尸体。

  薛流云解释道：“我怕把他放在这里，来了狼虫虎豹毁坏他的肉身，所以就放到树上了，你等着，我去把他弄下来。”

  他飞身上树，把封玄扬抱了下来，轻轻放到地上。

  思音颤巍巍来到近前，慢慢俯身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轻抚着封玄扬的面庞，冰凉刺骨。

  他就安静的躺在那里，眉目间是少有的安详，除了面无血色之外，看上去似乎不是死去，只是睡着了。

  薛流云不忍再看，背过身去抬头看天。

  思音双目染泪，幽幽开口，“我不恨你，我一点都不恨你。现在我只恨我自己，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死的这个是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又道：“千万别忘记我，你的魂魄会去地府，你等我，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我都会寻到你……”

  思音哽咽了一会，“我真傻，说这么多你也听不见，我马上就去地府……”

  “不用了，我来了。”一个声音突兀出现，把薛流云吓了一跳。

  这里太过安静，有薛流云在，连一声虫叫都听不到，猛然出现第三个声音，还真是太突然了。

  思音脑子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就看到身旁站着的那个人……不应该称为人，他现在只是一缕幽魂。

  薛流云一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出现，怎么样？见过的鬼多了，做了鬼有什么感想？”

  封玄扬没搭理他，走到思音面前，低头凝望着她泪痕斑斑的脸，抬手替她拭去泪珠，“傻丫头，哭什么，难道我们这种人还看不透生死吗？”

  “真的……是你。”思音只是痴痴望着他，再也无法移开目光，“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封玄扬淡淡笑了笑，“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没有恨我，也没有想杀我，都是大师兄他们做的是吧？”

  思音惊讶，“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们既然可以在塑神丹上做手脚，又怎么不能在冤魂上做手脚？可惜我聪明一世，还是太低估他们了。”

  说着，封玄扬怜惜地看着思音，“这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太大意，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你也不会这么难过。思音，不要自责，这件事跟你无关，好在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羁绊，干干净净就是你和我。”

  思音点点头，“对，就是你和我。你放心吧，如果你不想投胎，我就陪着你生活在黑夜里。如果你想投胎，我就等着你。等你出生我去找你。”

  两人再不多说，相视一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沉淀后的那份感情。

  薛流云再也忍不住，气冲冲走过来，“好啦好啦！你们俩少在我面前恩爱！这样我很伤心啊！”

  思音对他施了一礼，“流云，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对我好，也帮了我很多，可是我没办的回报你对我的好……”

  “别说了！”薛流云一摆手，“我不怪你，谁让我出现得太晚呢？这个臭道士付出的比我更多。好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我要告诉你，臭道士可以不投胎，还有机会活下来。”

  “真的？”思音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封玄扬一拉思音的手，“不要，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就像你的出生一样。”

  薛流云赞赏地看着他，“不错啊！看得透彻。其实也没什么，我可以帮你把魂魄封在体内，只要思音找到一颗内丹给你服下，你就可以还阳。当然，这是出于我的私心，别人可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呢！”

  思音凝眉想了想，“用我的内丹可以吗？”

  “你做什么！”封玄扬虎着脸紧紧抓住她的手，“没有了内丹，你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妖，与人无异。如果我的生命要靠牺牲你的妖气来换取，我宁愿死。”

  思音知道，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假如自己一意孤行，恐怕就算是她变成了普通人，他也会扔掉那内丹让自己活不成。

  “可这内丹很难找到，法力弱的妖都躲起来了，太强大的我们也对付不了，这不还是等死吗？”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薛流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如果没有把握，我怎么会跟你们说？难道你们都忘了，曾经救过的那个莲花妖了吗？”

  经过这么一提醒，思音也想起来了，“你是说莲心？”

  曾经在落月湖边，捉妖师猎尘杀死了鱼精若水，思音救了莲心，他曾说过有事需要帮助就去找他。

  “他体内是两颗融合的内丹，有千年道行，可是……他怎么会交给我？”思音有些胆怯。

  薛流云拿扇子点了点她的脑门，“不试试怎么知道？莲心是个无欲无求的妖，他失去了若水后心灰意冷，道行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无所谓的，怎么样？去不去？”

  “去不去？”思音问封玄扬。

  封玄扬现在是真的无欲无求了，如果不是舍不得思音，死了也就死了。“那……去看看吧。”

  定下目标，当天夜里他们就出发了，薛流云用地府法术把封玄扬的魂魄禁封在身体里，让他保持尸身不腐，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还可以吃东西喝水维持身体的需求，但是，有一个时间限制，过了这个时间，他的魂魄会强行离体。

  莲心走时曾经告诉过他们，他住在寒水城，白雪之巅的白雪湖。

  寒水城是这个国度最北方的一座城市，这里人烟稀少，很荒凉，终年积雪，白雪之巅又位于寒水城的最北边，最高的那座山就是白雪之巅。

  相传白雪之巅顶端有一片湖泊，被白雪包围，这里水面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没人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