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眼看着面前的热切的眸子琢渐变的清澈又黯哑。

  他毫不怜惜的捏起我的下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我的名字。

  “余一念！”

  我愣了，他的反应完全不在我的考虑之内，前几秒我们还是旖旎在一起的两个人，而现在，他面露出的凶相，不仅让我害怕心慌，还让我难过羞辱。

  我，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将我的脸摔到一边，林云宸从我身上下去，捡起自己地上的衬衫和外套，离开了卧室，关门的时候，声音震的我浑身一颤。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渴望林云宸的欲望，这样的感觉，对现在的我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从床上坐起身来，忍着心里不停膨胀的刺痛感，打开房门，见他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烦躁的抽着烟。

  他吸烟的动作很猛，瞧着他，如鲠在喉，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自打我来到卿墨开始，许多人都认为我低人一等，江如初多次辱骂我下贱是便宜货，而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轻视过我自己，就连我知道我妈只把我卖了两千块的时候，我激烈的情绪里，也只是绝望和痛苦。

  而现在，林云宸的行为动作，让我真正感觉到自己下贱。

  之前那些想要献身给林云宸的想法，像是一条条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火辣辣的疼。

  谁都可以轻视我，唯独林云宸不行，我想要在他面前有基本的自尊，我喜欢他。

  这一晚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枕头低低的抽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的累了倦了，才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只剩茶几上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头，以及我床头的一万块钱。

  手摸着那一沓厚厚的钱，苦笑了一下，没拿。

  感情的奢求在我们悬殊的差距下，不会得到满足，与其一直远远的看着他，我宁可不见他。

  收拾好房间，我拿上自己的包去了奶茶店。

  见林云宸没来送我，暖暖还挺奇怪的。

  “诶？今天你男友怎么没来送你？”

  总算是可以没有任何的顾虑和期待的告诉暖暖：“暖暖，林云宸真的不是我男友，打今儿起，我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语气虽轻缓，但我说的认真。

  暖暖张了张嘴，大概是以为我失恋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了我几句。

  我也没解释太多，对她笑笑开始工作。

  像是有着无形的默契，我没拿林云宸的钱，林云宸也没有再出现过，彼此好像用这种方式，明确的断了关系。

  在卿墨，我坐了半个多月的冷板凳，桂姐没想上次那样催我，她的烟瘾越来越大，抽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脸色发黄，情绪低落，整个人都笼罩在低迷的气压里。

  小树依旧是欢声笑语，她跟小王原本就熟悉，两个人更是经常调侃，有时候蕊蕊出去走场了，我就跟他们凑到一起聊天，大概是看出了什么，小树和小王绝口不提林云宸。

  这段时间，不仅林云宸不见了，薛明川也未曾出现过，我还欠他一句道谢。

  这天，小树神神秘秘的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给我看，羞涩的问：“小念姐，你帮我看看，这人，咋样？”

  瞧她的样子，我接过手机来看看，只能看到一个侧脸，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穿着篮球衫，看他的模样，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青春阳光。

  “挺不错的，你暗恋的学长？”

  “不是！”迅速的抢回手机，小树紧紧咬着嘴唇，眼睛一直透透瞄我，又小声的改口：“是……”

  小王听了，立刻来了兴趣，要看看小树的白马王子。

  当初小树给我们描述的她白马王子的时候，眼睛闪亮如星辰。

  “很帅，”我说：“看着就是很不错的人，表白了么？”

  挠着头发，一向直爽的小树变得羞答答的。

  “没呢，他喜欢手表，我前几天把自己攒的钱拿出来，买了一块他喜欢的牌子最新出的手表，正考虑该怎么送呢。”

  “直接给啊！”小王显然比我兴奋的多：“小树，要是你送我，我肯定立马答应，哎，要不你明天去表白，要是你的白马王子拒绝你了，你找我，我答应，我也喜欢手表。”

  知道小王是在开玩笑，小树抬手给了他一拳：“谁要给你啊！想的美。”

  嘿嘿一笑，小王不再说话。

  “小念姐，你帮我出个主意吧，心里揣着这么一份感情，吊的我难受。”

  叹了口气，小树继续说：“喜不喜欢的，给我个痛快的结果，这么暗恋着，不好受。”

  暗恋这个词语，从小树的嘴里说出来，进入我的脑海不停的徘徊。

  半个月了，林云宸在忙什么？他会不会像我时常想起他一样想起我，还是在我没有拿他钱的那天开始，他就把我忘了。

  “小念姐？”

  小树拽了下我的衣袖，我回过神来，看着她疑惑的眼，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下说：“七夕吧，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停了一下，我又说：“不过，七夕卿墨有活动，要加班，你有机会出去么？”

  皱眉想了想，小树嘟着嘴唇说：“有点难。”

  这时候小王说话了：“小树，你要真的去表白，七夕你的活我给你顶着，正好我有个同样是调酒的朋友想跳槽，我让他过来替我，然后我替你。”

  小王这么一说，小树的眼睛立刻亮了。

  “真的？”

  “骗你干嘛，前段时间我这个朋友说要来，然后家里有事给耽搁了，七夕正好让他来帮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上天注定要你去表白，这份是感情是上天安排的，够不够你臭屁？”

  这一番话不仅逗笑了小树，也逗笑了我。

  “行，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就别客气了，到时候记得请我跟小念姐吃饭。”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和小王趁着小树去忙的时候，还偷偷讨论了一下细节。

  小王揉着脑袋上的头发告诉我：“小念姐，哪来的什么朋友，就是想让小树安心去表白，你也知道，我在卿墨两年了，这里面事我见多了，好不容易见到小树这么单纯的，就想着帮帮她。”

  瞧着小王不好意思的样儿，想问的话咽了回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行，等到了七夕，我们好好帮帮她。”

  距离七夕还有一段时间，这天小树打算要去楼上走最后一波，看看还有没有哪个包间需要酒水，根据她的描述，推开2楼楼梯拐角的包间时，她整个人都傻了，当她看到醉倒在沙发上衣衫不堪的蕊蕊时，也顾不得自己的酒了，立刻跑下楼来找我。

  跟着小树的指引来到包间前，映入我眼前的画面，有些难以启齿。

  整个包间都飘荡着让人不舒服的腥味，地面上纸巾酒瓶凌乱极了，像是有人在里面闹过事一样，而蕊蕊，长发半遮住脸，整个人半挂在沙发的位置，裙子被人撩了上去，姿势特别不雅。

  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我率先让小树将门关上，接着到蕊蕊身边，蹲下身去的时候，发现身边垃圾桶里，丢着几只用过的安全套，整个人神经跟着一紧，颤抖着手拨开她被汗水黏在脸上的头发，眼眶红了。

  我以为蕊蕊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张了张嘴，安慰心疼的话还没说出后，蕊蕊看着我，咧嘴一笑，将压在身下的手拿出来，迷离着眸子对我比划：“小念，你来啦，我今晚拿了两万块，呵呵，宸总都没给过你这么多钱吧？”

  微愣之际，蕊蕊慢慢撑起身子，我看到她身下压了不少钱，两万块，绝对有了。

  后知后觉的瞅着蕊蕊，原本那些心疼情绪瞬间被收起，惊讶的瞅着她：“你，我……”

  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的心情，整个人都有些蒙了。

  “呵呵，”手上抓着一把钱，蕊蕊凑近我的脸，满口的酒气：“你在想什么？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口齿有些不清晰，手上的动作和力度也控制不好，钱打在我脸上的时候，没觉得多疼，更多的是不理解，蕊蕊为什么这么做。

  “蕊蕊，”我皱眉，神情压抑：“你这样，是为了什么？”

  如同听到了笑话，蕊蕊胡乱的一摆手，打到了自己：“你问的什么话？为了钱啊！不然我在做什么，做慈善？”

  她话音落下，收拾包间的服务员进来了。

  扭头瞅了他们一眼，与我刚进来的时候不同，服务员一脸的冷漠，对此刻漂浮着糜烂味道的包间，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习以为常。

  扶起蕊蕊，捋顺起沙发上钱，将蕊蕊架在我肩膀上，带她离开包间。

  小树在门口的位置，想要过来帮我，她的手刚一碰到蕊蕊的胳膊，被蕊蕊毫不领情的甩开。

  指着一脸迷茫的小树，蕊蕊的开口就骂：“你踏马的滚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勾当，贱蹄子。”

  不仅小树愣了，我也愣了。

  这番话说出口，那两个收拾房间的服务员，视线立刻看向小树，满眼的探究和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