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上翘起嘴角笑了一下，我的视线在食堂里游离了一圈之后，最后落在薛明川的脸上，学着林云宸平时薄寡的语气对他讲：“薛明川，你觉得我在卿墨待着大半年，还是以前那个我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人活着就这么一生，有了选择就一路走到黑，变来变去的太麻烦，既然我已经选择跟林云宸，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改变了。”

  盯着我瞧，薛明川的眉头皱的紧，不清楚他在思考什么，指尖的烟都快燃尽了，他还在瞅我。

  其实薛明川打心眼里对我好，我不是瞎子，看的出来，之前因为蕊蕊的关系我一直躲着他，甚至不知道好歹的拿话怼他揶揄他，换了谁遇到我这样的不讲情面油盐不进的主，早就不干了。

  但是薛明川没有，对于我那些难听到刺心的话，他就像是忘了一样，几乎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我给他一点好脸色，都能瞧的出他脸上的露出来的欣喜。

  同样的，对于他这份真挚热烈的感情，我一点都不能给回应，现在我跟蕊蕊的关系早就不似从前了，我依旧回应不了他任何，因为从一开始，我的这颗心放到林云宸身上，就没收回来过，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地方留给薛明川。

  “艹。”

  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薛明川有些躁将烟头丢地上踩灭。

  “你甭跟我说这些话，小辣椒，你心里有林云宸，我瞧得出来，但他不适合你，那天在场子的事你也见了，我他妈的想起来就生气，妈的不说了。”

  提到场子的事，我原本你还挺好奇的，这边还没等问问薛明川，他那头又给话题终止了。

  “薛明川，”认真看着他，我问：“你觉得林云宸不仗义，那你呢？李总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我讲给你听吗？为什么你会跟他合作？”

  上次在卿墨看见李总跟薛明川他们谈生意，我心里一直膈应着，要是薛明川简单明了的告诉我，他做生意只看利益不看人品，那我当真要好好考虑改怎么彻底的与他划清界限了。

  说到李总的话题，薛明川似乎也挺烦躁的，他又点上一根烟，猛的吸了一口不耐烦的回答：“你以为我有多乐意跟畜生合作，自从我跟我叔签了合约以后，本来事情一些合作都挺顺利的，我叔甚至把他自己名下的产业给了我不少，虽然我爸不同意我这么做，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本来我打算有了基础自己独立个门户，靠自己的能力做点事业。”

  顿了一下，薛明川看着桌面上的空碗继续说：“但是自打今年起，莫名其妙的觉得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跟林云宸闹掰以后更是躁得慌，李总合作这个事，我原本是强烈反对，但是话语权在我叔那儿，我说的话，不算数，最近越来越觉得点背，事赶事往一起凑。”

  吐出一口烟，薛明川抬头瞧了我两眼，脸上的愁容逐渐散开，露出小虎牙笑着问我：“小辣椒，你给我灌什么迷糊药了？瞅你我心情就好，现在我这边不稳定，你跟林云宸待着也不是坏事，要是那王八蛋欺负你，你告诉我，你铁定不饶他。”

  “你才王八蛋呢……”

  听到薛明川这么骂林云宸，我当下就回了一句。

  他没生气，反而笑了：“妈的要是真被你喜欢上，我做梦都能笑醒。”

  弹了下烟灰，薛明川站起身来：“我得回去了，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我跟着起身想要送他，薛明川手一摆：“甭送，找你的小伙伴玩去。”

  转身往外走，我目送着薛明川，眼看着有个小姑娘上前要跟他说话，薛明川跟个驴似的，一把给人推开，毫不客气：“滚一边去。”

  瞧他那样儿，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一个怎样的姑娘能陪伴在薛明川身边，是百依百顺，还是跟薛明川性子似的张扬桀骜。

  晚自习的时间，我接到了林云宸的电话，他说有个紧急的会议要开，要我自己先回家等他。

  对于林云宸的时常加班或者有时一夜未归，我已经习惯了。

  下了晚自习，准备到停车场去取车，还没从包里翻出车钥匙，有人从我身后拍了下我的肩膀。

  毫无准备的我吓的一哆嗦，小声的惊叫了一声，立刻转身。

  瞧见是薛明川，我提起的心放下，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薛明川，你走路怎么跟个鬼似的，没动静，吓了我一跳。”

  本来薛明川中午离开说以后再来看我，我以为他怎么的也会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再来，没想到晚上就又见到他了。

  “不是说过段时间再来么，是不是又想吃学校的麻辣烫了？”

  一边说话，我一边继续翻车钥匙，刚把车钥匙拿出来，薛明川咧嘴一笑告诉我：“想你了，就来了。”

  他一开口，我立刻闻到了酒精味。

  皱了皱眉头我问他：“你喝酒了？刚应酬完？”

  “喝了点，没多。”长臂毫不客气的搂过我的肩膀，薛明川抬手指着不远处林云宸送我的车，不满的说：“林云宸真是个冷血的动物！”

  “松开我。”缩着脖子往后退，我想挣脱薛明川的手臂，刚把他的肩膀甩开，薛明川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我忙上前扶他，打量他一圈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喝了多少。

  以往在卿墨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薛明川喝酒，有时候他跟林云宸为了早点散场经常会装醉，说不着调的话，等人散了他俩清醒的跟个猴似的，醉的站不稳的薛明川，我算是第一次瞧见。

  “小辣椒，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出生就是悲剧？我是不是就他妈的不应该来这个世上？”

  食指戳着自己的胸口，薛明川一向桀骜，像这样低落丧气的话，以往哪说过？

  “走，小辣椒，吃饭去，我请你，请你去万豪，早就预定好了，咱们去，现在就去。”

  换了平时我肯定是要拒绝他，可现在薛明川的状态我要是把他自己丢在这儿，指不定出什么事，初次见到林云宸的时候他就是被人拿刀追着跑，万一薛明川也有个什么仇家，看见他醉醺醺的样子，说不定命都要交代了。

  “行，去万豪。”

  应了一声，我告诉薛明川：“去吃饭可以，我开车，你老实坐着。”

  我打算一会儿给蕊蕊打个电话，能护着薛明川的人我唯独能联系林云宸和蕊蕊，现在林云宸和薛明川关系紧张，也就剩个蕊蕊了。

  先不说我跟蕊蕊之间那点事，至少我清楚，蕊蕊不能害薛明川。

  打定了注意，将薛明川塞进副驾驶，本想着直接去蕊蕊住的地方，不料薛明川一点不老实，看出我车的方向不是去万豪的路，几次来抢方向盘，这么开车可不行，没办法，只好先顺着薛明川的意，去了万豪。

  到了万豪，服务员见了薛明川立马迎上来：“明少，您预订的包间，已经准备好了。”

  “成，一会儿小费少不了你的，上去。”

  服务员乐呵呵的带我们来到指定的包间，落座以后，菜也很快的摆满，我瞧着这一桌子的好菜，心里感觉真浪费。

  “小辣椒，你尝尝这个，味特地道！”

  薛明川给我夹菜，还要了瓶红酒，一会儿跟我碰杯，一会儿给催我吃菜，我坐位置上，皱眉瞧他，一点吃的食欲都没有。

  能看得出，薛明川心事很多。

  “小辣椒，我告诉你，林云宸他不是个善茬儿！你跟他在一起，长点心眼，我他妈的曾以为，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以前我们意见出分歧的时候，没少吵架，但这次不一样，他居然把场子的股份给收回去了！小辣椒，我薛明川不差那点钱，但是他林云宸办的这事，特他妈让人心寒！你知道我手里那点股份代表什么吗？”

  收回股份那天，薛明川走后，林云宸也很反常，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当初是怎么维系的，拿股份代表的含义，自然也不懂。

  瞅着薛明川红了的眼眶，我摇了摇头。

  “呵……”他苦哈哈的笑了一下，拿着杯子跟我碰了一下，情绪十分低落：“那孙子都不敢跟你说，说了你准跑，喝酒，你陪我喝点，我他妈的不舒服，这儿，特别难受。”

  拳头锤了两下自己心口的位置，薛明川的眼眶，越发的红。

  在这么喝下去，他只会更醉，我从包里摸出手机，准备给蕊蕊打个电话，让她带着薛明川回去好好照顾。

  手机刚摸出来，刷的一下被薛明川给抢了过去：“怎么着，你还想跟他电话？喝酒，今天就陪我在这儿，哪都不许去，小辣椒，陪我聊会天都不行么？我他妈的哪对不起你，凡是关系到你的事，我哪件不上心了？啊？叫你陪我喝酒，吃饭，你跟上刑似的，良心让谁给掏了？”

  ‘啪’的一声，薛明川将我的手机拍在了桌子上，随后他喝光高脚杯里的红酒，又给自己倒上一些，眼睛无神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说出一句让我无比诧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