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大结局
顾家的车子就停在公寓楼下,顾沧澜开车,顾先生坐在副驾驶,后座留给了顾云飞。
只是现在车内的三人,视线都不由自主的飘向另外一个人。
后座,顾云飞身旁,楚小之乖巧的端坐着。
顾先生&顾沧澜&顾云飞:“……”
察觉到三人都在看她,楚小之抬眼,软软糯糯的问了一句:“不开车吗?”
“……”
你为什么会在车上,让你回苏家去,没听到吗?
他们要带顾云飞去看病,那是精神病院,又不是什么娱乐圣地,你跟着上车做什么!
顾先生和顾沧澜的心声在这一刻重合了。
顾云飞浑身僵硬的靠坐在后座,垂眼没有看她。
让他再一次出口赶走她,他做不到。
她跟着上来,寸步不离,是不想离开他吗?
那个一片漆黑的前路,似乎开始渗入点点星光。
楚小之见他们都不吭声,扭头扯了扯顾云飞:“之前你们说的眼睛,是什么意思?你的眼睛……”
车内的气氛顿时骤降了好几度。
沉默了好一会儿,顾云飞嗤笑着开口:“我的母亲是金发碧眼的E国人,我遗传了和她一样的眼睛颜色。只是这颜色不为顾先生所喜,似乎是顾家的耻辱,所以回国没多久后,我就带了有色的隐形眼镜。”
他指了指眼睛:“浅茶色的隐形眼镜,高透气,超薄,戴起来也没什么不舒服。”
顾先生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化成一声叹息。
顾沧澜瞅了一眼,也不吭声。
这件事是父亲当年处理的不好,造成了顾云飞的心结。哪怕最初不是那样想的,这么多年下来也说不出口了。
楚小之没他们那么多顾虑,她几乎整个人都巴在他身上了,凑近努力看着:“那你原本的眼睛颜色是什么样?我想看。”
因为她的动作和气息,他不自觉的放松了点,抬手摘下隐形眼镜,露出几乎从未在人前的碧绿眼眸。
他的眼眸颜色遗传自母亲,宛若最上等的祖母绿,深邃迷人。
刚回国那会,因为他的身世,周围的人看他的视线总是夹带着莫名的情绪。再加上他独特的眸色,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认出来——
【快看,那就是顾家那个E国来的私生子。】
【那眼睛颜色真显眼,简直就是表明了他不入流的身份。】
【这样的也能进顾家,顾先生还真是好心。养在外面得了,这进了门不是给家里人添堵吗。】
没多久之后,顾先生就拿来了一副隐形眼镜,让他带上。
在那一瞬间,顾云飞也懂了。
他这双眼睛,顾先生并不喜欢,也许是因为会想到他母亲。
而可笑的是,在E国时,那个女人也曾无数次的咒骂,也极其不喜欢他这双眼睛。
她渴望他能拥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像顾先生那样的。
从来都不被人所喜欢的颜色,他也就无所谓的带上了那副浅茶色的隐形眼镜。戴的时间久了,有时候对着镜子,他都快忘了,他原本的瞳色是这样。
“真漂亮……”
楚小之呢喃出声,仿佛着魔一般捧着他的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
漂亮?
顾云飞轻笑:“你喜欢吗?”
“嗯。”
他的心底一松,浑身暖洋洋的。就算不为外人所喜又如何,只要她喜欢,那就足以。
“这几乎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
她软软赞叹的音调让他回神。
几乎?
顾云飞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话里透出的信息,危险的眯眼:“你还见过别的?”
什么时候?哪个野男人!?
楚小之偏头努力回忆,软绵绵的道:“好像是小时候在E国?记不太清了,下了好大的雪,那个人的眼睛也是绿色的,长得也很漂亮,绝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E国,绿色眼睛,漂亮的……
前排的顾先生和顾沧澜呵呵,这几个名词连起来,很熟悉啊。
顾云飞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喉头无意识的滚动几下,带着一丝渴求和紧张的问:“……关于那个人,你还记得多少?”
原来,她没有忘了他。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记得他!
她没察觉到车内诡异的气氛,偏头想了想,声音掷地有声的道:“那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顾先生轻咳了一声:“……”
儿子小时候是挺漂亮的,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未进入男性发育期,精致漂亮的犹如艺术品。再加上E国人特有的优雅和深邃轮廓,被当成小姐姐什么的,也很正常……吧。
“噗。”
顾沧澜直接笑出声了,不过他很快将笑声憋了回去。
顾云飞黑着脸,直接捏住她的脸颊,冷飕飕的砸出声音:“我从以前就知道你的脑子都是豆腐渣了,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渣!”
好久没被他掐脸了,被掐的一脸懵逼的楚小之:“顾云飞,你生什么气?”
“你自己想!”
“我想不到……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漂亮的小姐姐还抢走了我全部的巧克力!”
这下顾云飞已经不止是黑脸了,整个人都处于狂化边缘:“(╯‵□′)╯︵┻━┻”
抢走了她全部的巧克力!?
TMD,那明明是你自己死命塞、给、我、的!
当年的初遇,被他当做宝贝一般放在心底,珍藏了这么多年。
结果到她那里,这画风都被扭曲成什么样了!
他果然不该过多奢望,这个笨蛋脑子里全是豆渣!
顾云飞靠在椅背上,有种被打击过度的无力感。
楚小之完全不懂他的点,还巴着他,着迷的看着。
前排的顾沧澜勾了勾唇角,被这么一闹,刚才车内紧绷到窒息的沉重感没了,就连顾云飞都没有刚才那般的冰冷僵硬了。
他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楚小之。
也许这个人,能走出一条和父亲不一样的路。
*
仁爱心理治疗,非常有名的一所治疗机构。收费昂贵,隐私保密性极好,分为普通的心理咨询和入院治疗。
来这里做心理咨询的不乏社会名流,影视明星等等。
顾家给顾云飞找的是业界内很出名的楚景桓,毕业于国外知名医学院,外科技术一流,却出版了许多心理学书籍,更偏爱心理疾病的研究,在仁爱心理治疗机构也挂着名。
顾家一行人到的时候,楚景恒正好结束了一个轻度臆想症病人的看诊,两人一起往外走。
那个衣冠楚楚的病人似乎并不放心,跟着楚景恒一直絮叨。
“楚医生,我真的看见鬼了。那天晚上我低头洗脸时觉得身后站着一个人,等我冲掉脸上的泡沫,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他在对我笑!”
楚景恒笑的很温和制止他:“李先生,出了问诊室再继续说的话,会泄露您的个人隐私哦。”
那个中年男人也看见顾家的人了,知道是下一个预约的病人来了,只能闭嘴了。
他的神色还带着慌张,却又无法继续留下,只能恋恋不舍的告辞。
顾沧澜眯眼瞅了一眼男人的背影:“是李氏的人,听说之前才抢赢了王家,弄得人家家破人亡,现在就见鬼了?怕是做贼心虚,自己脑补过度了吧。”
楚景恒听到这话,笑了笑接道:“的确,他那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吃什么药都没用。更何况,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他说完,视线移到顾云飞身上。
这就是顾家带来的病人?
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楚景恒示意先做个心理疏导,如果程度不严重,完全没必要隔离治疗。
进诊疗室时,顾先生和顾沧澜很理解的等在外面。
而楚小之压根无视了几人的视线,乖巧自然的跟着顾云飞一起进去了,仿佛无法忍受和他分开一秒。
楚景恒:“……”
为什么他觉得这位少女才应该看看病?
一般心理治疗都是单独诊断的,因为会牵扯到病人的隐私,也因为人越少的话,病人会越放松。
不过见当事人顾云飞都不反对,楚景恒也就没开口让楚小之出去。他低头看了一眼病历,偏执症啊。
……
*
诊疗室外,顾沧澜瞅了一眼自家父亲,觉得他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当年顾先生在E国的那段恋情,他知道的并不清楚,那时他才是个五岁的孩子。
不过父亲回国后,曾经消沉低迷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整个顾家的气氛都不太好,已经去养生的顾老爷子都不得不出来,再次管理顾氏企业。
父亲也是从那时开始关注心理疾病这方面,从那以后,哪怕被无数女人觊觎,他也在没有娶妻。
顾沧澜那时还以为自家父亲是死情缘了,情伤太痛。
结果十四年后,顾云飞出现在他面前,他多了一个弟弟。
那时他才知道,自家父亲不但死情缘了,还当了一把渣男。
虽然那个E国美女也有让人一言难尽的地方,但自己的儿子都十四岁了,才知道这事,这也太渣了。
再加上后来,顾云飞融入顾家并不顺利。
不同的文化差异,过于灰暗的过去,让那个少年对顾家始终少了一份归属感。
而自家父亲,一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男人,在面对这个亏欠了十几年的儿子,直接变成了不知道如何表达父爱的包子。
就比如,当年那个隐形眼镜事件。
顾云飞因为眼睛颜色备受旁人指指点点。
顾先生愤怒的掐灭了大部分人之余,也没办法杜绝悠悠众口。
于是顾先生想到了隐形眼镜,他亲自挑了一副浅茶色的给顾云飞,想着遮起来的话,自家儿子总能少受一点非议。
可惜,他没说清。
在顾云飞看来,这举动直接表明了嫌弃,嫌弃他的眼睛颜色,厌恶他和母亲一样的眼睛。
最后,一个开不了口。
一个根本不屑开口。
这误会就这样僵持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
对于他们的关系,顾沧澜一直是看笑话的心态。
谁让他爹莫名其妙的给他弄出个弟弟,还不是软糯可爱的小婴儿,而是一个桀骜不驯,看了就欠揍的少年。
看了这么多年笑话,在高冷的顾沧澜心里,他家弟弟一直都是娱乐他的开心果。
有时候犯蠢的样子,简直足够他乐好几天。
只是随着顾云飞的成长,他学会了隐藏,就越来越不好玩了。
直到楚小之出现,啧,那个蠢萌的顾云飞又冒出来了。看看这一路做的蠢事……
顾沧澜面无表情的靠在墙壁上,脑内跑马灯一样的刷屏。
……
另一边,顾先生也在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见楚小之真人,不是调查资料上的寥寥几行字。楚小之这个人给他的冲击有点大。
面对同样偏执成狂的人,她和他的态度,似乎截然不同。
当年面对云飞的母亲,他感受到的是几乎要窒息的痛苦。曾经浓烈的爱情转变成厌恶和憎恨,只想要从她身边逃离。
可楚小之,完全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仿佛他曾经所纠结痛苦的事,对她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强了吗?
*
诊疗室内,楚景恒的心理疏导告一段落,他温和的问:“有什么疑惑不解的地方吗?”
顾云飞没吭声,楚小之举手示意她有话说。
楚景恒瞄她一眼,点头准许。
“我是他发病的诱因,那我只要待在他身边不就好了。”
“这也是一种方式,但成功率很低。”
楚景恒敲了敲病历:“以前他还控制的住,可现在你被他关了一个礼拜,你觉得他有好转吗?”
“起码没恶化。”
楚小之很诚实的衡量了下,吐出答案。“而且我觉得,要不是顾先生他们找来了,再过几天他也就会放我出去的。”
“怎么感觉你不但不害怕,反而被关的很开心?”
楚小之想了想被关起来的这段日子。
首先,解决了(情敌)赵箐。
再次,顾云飞表达感情的方式很激烈,但对从小孤单一人的她来说,她不讨厌这种激烈的表达方式。反而更能体会到,他有多在乎她。
再再次,床事和谐。
再再再次,除了不能出去之外,其他方面就好像是在度假……算来算去,都是好事。
于是,她点点头,软软的道:“嗯,开心。”
楚景恒:“……”
得,这两人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一般遇到有偏执症的人,对方只会想逃离。偏偏逃跑这种举动,只会更加刺激偏执症的发作。然后,就是恶性循环,直到两败俱伤。
当然也有少数病例,是由爱人配合治疗完成的。
只是这难度比较高,谁能保证能始终如一的对待偏执症病人。许多人刚开始勉强配合,后来也不得不放弃了,反而造成病情加重。
不过现在来看,如果楚小之肯配合治疗的话,也许会有不错的效果。看她的样子也不会是轻易放弃的。
另一方面,顾云飞没有暴力伤人倾向,精神状态也比较稳定,不需要入院隔离。
楚景恒得出结论,将楚小之纳入治疗条件之一。
然后他将楚小之他们赶了出去,和顾先生等人密谈了一会儿,就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
顾家一行人站在仁爱治疗机构大门口,一时间没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顾先生轻咳了下,提议:“要不要回家住?”
顾云飞懒洋洋的靠在车门上,拉着楚小之的手把玩:“不要。”
顾沧澜比顾先生干脆,他拉开车门上了车:“送你们回公寓,上车。”
顾先生一脸纠结,哪怕医生说了暂时先让楚小之试试,他也还是不放心。
顾云飞比他们两个都坦然,牵着楚小之上了后座,还不客气的吩咐:“绕道去一下便利店,买点东西。”
他说着,掏出手机放音乐,将耳机塞进了楚小之的耳朵里,示意她乖乖听音乐。
顾沧澜随口问:“买什么?”
“套套。”
“……”
顾沧澜已经不知道该用禽兽,还是垃圾来形容这个弟弟了。
楚小之满二十了吗?
真实生日是七月十一的话,那也没有满二十吧,才十九岁。
他是什么时候对楚小之下手的?
难道是高考完了,就迫不及待的吃了?
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对着一个十九岁的少女这么鬼畜,你还是人吗!?
顾先生脸色铁青,扭头瞪着顾云飞:“我明天上苏家提亲。”
顾云飞懒洋洋的拒绝:“别费那个力气了,她不同意。”
订婚这个事,早在一年前就被她拒绝了。
还是态度十分坚决的拒绝。
顾先生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的道:“那也要去,你这样简直是在糟蹋人家小姑娘……”
顾云飞笑了,笑的嘲讽:“说得好像当年你和我的母亲是婚后才啪啪啪的一样,双标啊,顾先生。”
“我们当年都是成年人。”
“我们也是成年人。”顾云飞瞄了一眼楚小之,低眉浅笑:“我可是在她成年后,又等了一年才吃到嘴的。”
“那也不一样,楚小之太小了,才十八岁……”
“错,十九了,她的生日是七月十一,已经过了。”
十九岁,都是快要可以直接结婚的年纪了。
只可惜,她不愿意。
为什么呢?
顾云飞漫不经心的想着,对顾先生的唠叨充耳不闻。
*
那之后,顾云飞和楚小之又回到了公寓。
顾云飞没有再禁止楚小之出门,只是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黏在身后。这行为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是一脸便秘,难以接受。
唯独楚小之适应良好,浑然不觉两人黏黏糊糊的样子,到处闪瞎人的眼。
看了医生后的顾云飞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也许是因为医生说他的状况并不严重,也许是楚小之的态度让他无意识的放松。
他知道自己在逐渐好转,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唯独一件事让他厌恶,那就是每天都要吃一大把药。
顾云飞不喜欢吃药,生理性的厌恶,源自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当年也被送去治疗过,和家里完全断绝关系之前,家境富裕到可以让她接受很好的治疗。
只是这种偏执症在很多地方都划在精神疾病里面,以他母亲严重的程度,接受的是全封闭隔离治疗。而治疗手段略粗暴,在她不肯吃药时,医生和护工也曾按着她,强迫她吃下去。
顾云飞很小的时候,去探望母亲时,碰到过好几次。
那个纤弱的女人犹如疯子一样撕咬挣扎,被几个人按在床上,犹如对待畜生一般掰开嘴,粗暴的将药灌下去。
灌完药,那些人离开后,那个女人有时候是安静的躺着,犹如死人。
有时候却疯狂的扣着自己的喉咙,将灌下去的药催吐出来,然后笑的神经的念叨‘她没有病’。
她厌恶吃药,因为那代表着她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人们眼里的疯子。
而顾云飞厌恶吃药,也许多多少少带着和她一样的想法,以及那曾经看见过的画面的影响。
在理智的坚持吃了几天药之后,他想着,这些药说到底只是起个辅助作用,偶尔一天不吃也没什么吧。
于是,他在楚小之没注意的时候,将药扔进了抽水马桶,然后冲掉,完美的毁尸灭迹。
顾云飞没打算一直不吃药,他只是想偶尔偷懒一下,从明天就继续遵医嘱。但是人都会有惰性,尤其是面对自己讨厌的事物时。
于是,接下来的第二天,那些药的归属地依旧是马桶。
第三天,依旧……
第四天,当他面不改色的将药冲掉,一扭头,看到楚小之面无表情的靠在门边盯着他。
顾云飞:“……”
被抓了现行,他是该死不认罪,还是坦白从宽?
……
楚小之和顾云飞相处的时间越久,对他的认知度就不断刷新。
从一开始昂贵迷人的顾少,到性格恶劣,心思暴躁的顾小爷。再到独占欲浓重,任性霸道的不讲理的男人,到现在发现他连吃药都会阴奉阳违了!
楚小之很想问:你今年三岁吗?稍微懂事点的小孩子都知道要乖乖吃药吧。
她瞄了一眼抽水马桶,呵呵笑了:“没事,我让楚医生再给你多开一倍的量。以后咱们吃一份,冲一份,乖。”
顾云飞:“……”
*
楚小之错过了专辑录制,也耽误了萧氏娱乐给她安排好的规划。可这段时日却风平浪静,萧氏那边一点茬都没找。
她没问,但心里清楚肯定是顾云飞私下里和萧氏谈过了。
顾云飞作为当红导演,许多娱乐公司都挺想和他合作的。只是他这人性格傲慢,如果不是真的看得上,哪怕出再多钱也不愿意。
能让萧氏对她这次的事闭口不提,想必顾云飞出力不少。
萧氏那边她可以不问,但还有个人,她觉得挺过意不去。
*
林恩恩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两人,这算什么,请长假失踪,耽误了专辑录制,现在一脸没事人的模样出现,还带着闪亮的男朋友来秀恩爱?
“这是什么?”她不想去看对面虐狗的两人,换了个话题。
“试镜邀请。”楚小之软和的解释:“这是林深导演的新片角色,顾云飞推荐了你去试镜。”
林恩恩拿起那叠纸,勾了勾唇:“这算什么,补偿吗?”
“嗯,你不要吗?”
“要啊,为什么不要。以我的资历,没有顾导推荐的话,这个角色我摸都摸不到。”
林恩恩将那试镜剧本收起来,知道顾云飞都开口了,这角色肯定就是她的了。
她和楚小之不一样,她进这个圈子就是为了红的。如果有捷径放在面前,她才不会傻兮兮的放弃。
预定好的组合出道黄了,她还想着又要重头开始奋斗了。现在有了这个角色,还是林深导演的新剧,起点比偶像组合出道可高多了,也让她心情很愉快。
毕竟,比起偶像唱歌,她更喜欢演戏。
林恩恩将东西装起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谢啦,算你有良心。”
至于楚小之为什么突然请长假,之后打算怎么发展,顾云飞那状态看起来就不正常等等,她一句都没多问。
在这个圈子混,谁还能没有点秘密呢。
临走时,她想了想,还是冲楚小之说了下。
“宁子骞好像要去国外了,他一直联系不上你,说希望在离开前,在见你一次。他的萨克斯还在你那吧,记得去还给人家。”
楚小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听到宁子骞名字时,她能明显感到他圈着自己的力道陡然变强,身边的男人整个气息都变冷了。
她抬眼,在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时,软软的吐出一句:“顾云飞,我们结婚吧。”
黑化到一半的顾大魔王石化了,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唔,不过我好像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那我们先去买戒指吧。”
她说着,拉着他起身往外走。
……
直到站在专柜前面,看着面前被售货小姐托出来的各种款式的戒指,顾云飞才有了那么一丝真实感。
他面无表情的垂眼:“你认真的?”
楚小之‘嗯’了一声,比较着戒指款式:“你喜欢什么样的?这个好不好?”
顾云飞将戒指推回给了售货小姐,然后一言不发,攥着她的手就往家里走。
一路飙回公寓,他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会儿,将一个戒指盒扔给她。
“这个给你。”
楚小之愣了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足以闪瞎人眼的钻戒。那上面硕大的钻石明晃晃的散发着‘我很值钱’‘我很贵’‘愚蠢凡人快膜拜我’的气息。
她默默的瞅了一会儿,一脸正经的道:“顾云飞,戴这个出门,我会被砍的。”
被剁手指或者砍手抢劫什么的,一点都不夸张。
顾云飞将另一个盒子拍到她面前:“那个是仪式上戴的,平时戴这个。”
她翻开盒子,里面还是一枚钻戒,只是比起刚才那枚,低调的多。但依旧不便宜,素雅的款式,充满了低调的奢华感。
仪式上的和平时戴的……看款式都是高级定制。
她将两枚钻戒翻到内侧看了看,在里面看到一小行花体字,是她和他的名字缩写。
果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握着戒指,偏头笑的蔫坏:“顾云飞,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闷骚?”
明明心里哈她哈的要死,却总是压抑着自己。
哪怕后面开始犯病了,她依然能感觉到,他在努力控制他自己心底的暴虐。将她当做脆弱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
这样的顾云飞,让人心疼。
他冷着脸,冷飕飕的问:“嫁吗?”
“要玫瑰花,还要单膝跪地的求婚,要说爱我,要永远都不能离开我……做得到的话,就嫁给你,再也不开分开,这一辈子都是你的。”
她软软的揽住他的脖颈,几乎整个人都腻在他身上,一副软糯可欺的模样。
察觉到他身子的紧绷,她低低的笑了:“怎么不说话?不同意吗?”
顾云飞单手将她撕下来,按在沙发上。然后掏出手机,拨通李洛的号码开始下任务。
“要玫瑰,最贵的那种,能铺满整个房间的数量。”
“空运,要最新鲜的。”
“送到公寓。”
“现在、立刻、马上去办!”
……
电话那头的李洛:“……”
操,又犯病了!
他嘀咕着有病的人惹不起,啪啪啪的以最快速度办好了顾云飞交代的事。
将玫瑰运到公寓后,李洛暗戳戳打算围观下顾云飞准备干什么,结果被顾大魔王冷酷无情的踹了出去,一丁点偷窥的机会都不给他。
李洛差点骂娘,他气呼呼的去找夏九歌和陆航控诉。
陆航沉思片刻后,迟疑的道:“铺满整个房间的玫瑰,你说他还穿的特别正式……会不会,是求婚啊?”
李洛和夏九歌同时沉默了,这样想想,十分有可能啊!
卧槽,兄弟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他们三个居然被拒之门外了!?
以顾云飞现在病的状态,难道他打算用强逼的,也要楚小之答应?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咋办。
尤其是跟进了顾云飞整个发病过程的李洛,更是拿不定主意,是通知顾家的人去看看?还是相信顾云飞,不会失控到伤害楚小之。
最后纠结了半天,几人决定明天去公寓探探情况。
结果第二天,三人扑了个空。
公寓里只剩下满地的玫瑰花瓣,和桌子上孤零零躺着的一枚巨大昂贵的钻戒。
卧槽,果然是求婚!
钻戒还在,难道是顾云飞求婚失败,带着楚小之去……
三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闪过各种情杀画面。
坠海、跳崖、吞药、割腕、开煤气……
李洛几乎是抖着手按下顾云飞的号码,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云飞,你在哪里,别冲动!”
电话那头的顾云飞:“……”
李洛见他不吭声,听着那边似乎还隐约有风声,顿时觉得不妙:“你千万不要冲动,被拒绝一次也没什么,小之还小呢。别做傻事,自杀的人下辈子可是入畜生道,你要是变成猪狗牛羊啥的,那多掉份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顾云飞冷漠的挂了电话。
他觉得,比起他来,李洛更应该去看医生,看脑科。
为了防止再被骚扰,他将手机关机,然后冷眼盯着不远处的一桌。
*
那边是一间雅致的咖啡厅,不是节假日,也不是高峰期,里面几乎没有客人。唯一的一桌,对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楚小之,另一个则是带着墨镜的宁子骞。
“最近还好吗?”
宁子骞淡淡的问,视线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上停留了几秒。
楚小之‘嗯’了一声,将萨克斯放在桌上:“抱歉,宁老师,专辑没有录成。”
宁子骞倒是没什么可惜的神色,他将萨克斯拿起来:“这是我出道前买的第一把萨克斯,那时没什么钱,这个牌子又贵,攒了挺久才买下来。这些年换了很多乐器,唯独它我留了下来。”
他说着,轻轻的将它放下,神色认真的道:“我要去国外发展,哪怕从头再来,我依旧喜欢唱歌。我以为这辈子不会有像唱歌一样让我心动的人出现了,可是没想到,原来那个人只是迟了点。”
“楚小之,如果我们相遇的不是这么晚,如果我比顾云飞更早认识你,你会选择我吗?”
感受到他的认真,察觉到他是真的对她有着异样的感情,楚小之微怔之后,也认真的回复。
“如果、假设,这种前提都是没有意义的。对我来说,只有顾云飞是特殊的存在。只要在他身边,就能感受到温暖的幸福。”
“只有他,让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是一个会哭会笑,会嫉妒也会爱人的,完整的人。”
宁子骞听完,低低的笑了,“你还真是……不给别人留一丝妄想的余地。”
他不再看她,淡淡的道:“你走吧,我再坐一会儿。”
楚小之点头,安静的离开了。
宁子骞侧头看向窗外,看到那个总是面瘫的少女扑进外面一直等着的男人怀里。
那男人刚才一直用穷凶极恶的目光盯着自己,哪怕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他的杀气。
和传言中截然不同的顾云飞,那模样,大概就是深爱着某人的样子。
而她,也只有在顾云飞身边,才会露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们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别人插足的余地。
自己终究是太迟了,在不对的时间里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连伸手的资格都没有。
*
咖啡厅外,顾云飞看了眼表,冷飕飕的吐出一句:“十分钟。”
楚小之慢吞吞的道:“你不是给了我十五分钟。”
十分钟她就出来了,不应该表扬吗。
他垂眼,霸道任性的回她:“我预计你五分钟就可以出来了,只是还个东西,五分钟都多。”
“……”
所以你之前说十五分钟,只是在装大度呢?
楚小之握住他的手,软糯的换了个话题:“我饿了,想吃海鲜。”
“去小贝壳。”
他牵着她去开车,两人交握的手指间,是同款的戒指。
*
李洛他们没找到顾云飞人,结果到了晚上,全天下都知道顾云飞在哪里了。
因为顾云飞上了娱乐头条,还以爆炸性的姿态直奔热搜榜第一。
而将他爆出来的头条标题很耸动——
【著名导演顾云飞好事将近,疑似情定国民美少女楚小之,难道婚期已定?】
底下的配图有好几张,有他们两人在专柜看戒指的,还有两人亲密牵手的进餐厅的。两人手指间的戒指更是被圈出来,放大再放大,让瞎子都能看清,这是一对婚戒,还都戴在无名指!
顾云飞平时很低调,并不热衷于媒体曝光。采访多以文字为主,偶尔有图片,也是墨镜围巾全套武装,以至于在圈子外,很多人虽然知道顾云飞是个挺牛逼的导演,但长相什么的还真没多少关注。
结果这次头条爆出来,那照片虽然是偷拍的,但将他拍的清清楚楚。他那张立体优雅的混血脸孔,碧绿色的眼睛,垂眼看着身旁的人,漂亮俊美的让人惊叹。
许多吃瓜群众先是被八卦题目吸引,等看到了顾云飞的高清大图后,都诡异的沉默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的打出一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世界,颜狗遍地都是。
更何况顾云飞还不是只有颜,人家的实力摆在那,有才,有能力,有钱,还有脸!
也难怪热度飞一般的涨。
……
楚小之虽然没有顾云飞的名气,但她在喜欢关注娱乐圈的人眼里,还是有一定的认知度的。从《星恋》到V.C的香水广告,她的存在感,不是那么让人容易忘记的。
现在,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一起了。
一个是二十七岁的著名导演,俊美多金。
一个是才十九岁刚入行还没正式出道的美少女新人。
无数吃瓜群众已经自动脑补了一篇霸道导演爱上我的小甜文,里面脑补各种宠溺恩爱使坏的情节,把自己萌的嗷嗷叫。
当然,这多亏顾云飞的脸。
如果他长得其貌不扬,或者秃顶啤酒肚。那吃瓜群众脑补的就是另一篇社会新闻了,比如:娱乐圈再爆黑暗潜规则,包养,陪/睡,拿资源等等。
所以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
李洛等人盯着头条无语了一会儿,之前一直瞒的那么辛苦,现在好了,是个人都知道了。
而且照片里拍的特别清楚,他们两个用餐的酒店也照了进去。可以想见,埋伏在那边的狗仔媒体一定不会少。就等着他们吃完出门的时候,一拥而上。
李洛想了想,还是拨了顾云飞的电话。
都这样了,起码要通个气,后面怎么运作。楚小之还打算进娱乐圈吗?
结果顾云飞只给他回了两个字:没事。
李洛还在寻思这‘没事’是什么意思,习惯性的刷了刷手机,看到热搜头条刷新了。
这次狗仔们的用词不再是‘疑似’这种模糊的形容词了,而是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
【顾云飞高调宣布婚期,明年七月十一正式完婚!】
【名导顾云飞即将完婚,新娘是年仅十九岁的嫩妻!】
【相差八岁的恋爱,是真爱还是……】
这些头条下面都配着一张图,一张顾云飞揽住楚小之的腰,俯身热吻的图。
这已经不只是高调宣布了,简直是用行动霸气宣告:楚小之是他的人。
李洛呵呵了下。
看来云飞的药不能停,这么有心机的放飞自我,只是为了套牢楚小之吧。还嚣张的擅自将婚期定在明年七月十一,他考虑过楚小之户口上的生日是九月十七吗?
明年七月十一时,楚小之户口上还是十九岁,连证的不能领,结个屁。
顾云飞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做了这么火爆的事,想必顾家和苏家都要炸了。
想到这,李洛笑眯眯的将手机揣起,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凑个热闹,看看顾大少和苏老爷子混合双打顾云飞的名场景。
*
在回公寓的路上,楚小之还有点没回神。
刚才被堵在餐厅门口,让她彻底见识到了狗仔媒体们的疯狂热情。等他们两个从媒体手下离开,她还好点,顾云飞已经算是衣衫不整了。
想到他还在病中,她有点担心的抬眼,却看到他沉着脸盯着手机。
顾云飞一脸不爽的盯着刚刚的头条,视线落在‘嫩妻’‘八岁’上面,脸色更臭。
那些狗仔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重点,他都给他们送上这么大的爆点新闻了,还提什么年龄!
他比小之大八岁这个事,都快成心理阴影了。
“顾云飞?”楚小之拍了拍他,“绿灯了,好好开车,别看手机。”
他哼了声,将手机扔在车内,油门一踩,将车开进岔路,停在幽深无人的路边。然后偏头看她,笑的招摇:“小之,今天就算是定终身了,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外面,软软的回应:“我没想反悔。”
“这么乖,那我有奖励给你。”他凑近她,吐气如兰。
她心跳了一下,觉得这一刻的顾云飞好看的不正常。
她微微往后靠了靠:“什么奖励?”
他单手撑在她脑后,越靠越近,薄唇轻启:“在车里做,你还没体验过吧。”
在车里做……做什么?
楚小之愣了一秒,随即就领悟了他的意思。
她的脸倏地红了,这种地方做那种事,这简直突破了她羞耻的底线!
偏偏顾云飞那个臭不要脸的,顶着一张顶级皮相,魅力全开的诱惑她:“放心,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她干巴巴的拒绝:“不、不要。会有人……”
“不会有人。”他说着,已经开始解她的衣服。
“唔……”楚小之被他的技巧弄的浑身软绵绵的,几乎就要缴械投降。
就在这时,外面主道上传来车子疾驰而过的声音,她一惊,猛然推开他,抓着领口喘气:“不,不行。不能在这里做,回家。”
看着她眼底的坚持,顾云飞低声‘啧’了一声,知道今晚再怎么诱惑都没用了。
他低叹一声妥协,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别怕,我不做了,亲一下总可以吧。”
她闻言,放软身子承受他的吻。
一个吻,由浅入深。
当深吻结束,他没有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母亲说过像我们这种人即使爱上人,也只会落得不幸。她临死前唯一一次温柔待我,告诫我不要真心爱上谁。”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让我心动的人,可是小之,只有你,让我无法自拔。我每天都很不安,害怕一睁眼你就消失了。也许这个状态会持续很久,也许一辈子都会束缚着你,这样的未来,你能接受吗?”
楚小之看着他,忽然问:“如果我不能接受,你会放我走吗?”
顾云飞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眼神的感情炙热的仿佛能烫伤人,却又那么温柔,让人想要沉溺至死。
他轻声呢喃:“我会求你,求你不要走,求你留在我身边。”
楚小之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角,紧紧的抱住他:“那么,请不要放手,我没有你,同样活不下去。”
六岁的时候,她失去了一切,从此世界变成冰冷的灰色。
是顾云飞,在她的世界添上颜色,让她注意到,原来只要和他在一起,世界可以如此美丽。
也许他的感情对于一般人来说太过于偏执沉重。
但对她来说,这才是她需要的。那份来自他的感情,让她深刻的体会到,自己还活着,被宠爱着,被需要着。
她和他,天生就该属于彼此。
一起携手,走完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