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悦来酒楼
鲤城大街。
天越来越热，大街上不仅没几个人，就连小贩都收摊离开，或是直接躺在地上闭眼休息。
（还好林被以前也听过不少评书，要不然还演不来那样的戏~现在想想脚底都发麻…）
十三脚下走得很轻又很快，手里拿着烟杆还不时啜一口，而跟在他身后的黄归云得小步快跑才能跟得上前辈轻松闲散的步伐。
他会走如此忘乎其我，当然是因为心里非常非常开心。
现在事情已经变得很简单，黄归云既然那么想要去那个讲武堂学武，那就让他去呗~
等少年发现那家叫做讲武堂的武馆只会教些骗人的东西，自然就会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承认错误，并且乖乖拜师。
蒂落得到的果实可要比强扭更加饱满甘甜。
十三现在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等到重新出名之后，不妨换条路线，开个门派玩玩，那种只收女徒弟的门派。
到时候一群年轻可爱的姑娘“师父师父”的叫着自己，和丫鬟们叫着“老爷老爷”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美好的未来让十三的脚下生风，感觉整个人好似要飘起来一般。
而这一幕在黄归云眼里还真的是看到前辈飘起来了！？
前辈刚开始还是走得慢悠悠的，没想到愈走愈快，走到最后一步跨出半丈多远，再加上时不时往后飘来的烟雾。
少年不由得联想到听说过的一些奇闻里讲到的仙人们一步百里，转瞬千里，大概就是这番气势吧？
黄归云心里不禁暗自称奇：“果然是遇到了江湖奇人，靠谱！”
不过少年的心情很好，可是身体却是累得很。
纵是他的腿比常人还要长些，想要紧跟在飞速飘动的十三后边，从正常走变成快步走，再变成慢跑，最后甚至得变成快步跑。
……
“十三叔！快回来啊，你走过头了！”
“来啦来啦。”
忘我的十三走回来后看到气喘吁吁的黄归云，大力拍拍胸脯。
“哎呀，少年郎平时看起来很少运动嘛，才走这几步路就喘成这样，看看十三叔我，身子多硬朗。”
十三现在已经习惯和享受前辈的身份，至少可以语重心长的教育晚辈这件事情真的很让人心情愉悦啊。
“呼，呼，呼…我，呼，我平时除了在私塾…以外…呼，就只在店里，呼，帮忙，端盘子洗碗而已，所以，才要去讲武堂练武啊。”
年轻人的恢复速度还是比较快的，黄归云的呼吸马上变得顺畅起来，站直了身子努力把双手长到最开。
“哇，十三叔你好厉害啊，一步可以走这么远！”
黄归云的话说的倒也不夸张，刚才十三一步跨出的距离正好差不多跟他手臂张开的长度相等。
十三漫不经心的抽了口烟，吐着烟圈到：“哎呀，微不足道的小轻功而已啦~你想要学我可以教你啊，不用拜师哦。”
“太好啦，我要学。”
“没问题~不过先解决正事，回头再教你。”
十三眯着眼睛抬头——左眼角一那条长皱纹微微挑起向后延伸，他指旁边这家酒楼门上的匾额。
“是这家酒楼吗？”
“嗯！是的。”
“悦来酒楼…好耳熟的名字啊？林被怎么感觉身体里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呢？”
“怎么了，十三叔？”
“没什么事，走吧…等等。”
十三上下扫了黄归云一眼，看到他满脸满身都是泥水半湿半干的痕迹。
“瞧瞧你这一身，跟个乞丐一样。这样吧…我去拿剑，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这些话从比黄归云更像乞丐的十三嘴里说出来，真的是毫无说服力。
“可是……”
“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我去去就回。”
黄归云还想说点什么，看到十三已经昂首阔步的朝着酒楼的大门走去，只能作罢，站在路边清理身上残留的灰土尘印。
……
悦来酒楼里除了两个伙计在擦拭座椅、打扫卫生，大厅再无他人。
十三一只脚刚刚踏入酒楼时，擦桌子那个伙计正好就瞄到门口有人进来，把抹布往肩上一甩，高呼声：“有客到，里边请~”
其实那伙计看到十三的打扮也迟疑了下，不过再想起最近鲤城里却是多了不少外表邋遢出手豪迈的江湖人，还是选择热情的迎上去。
“大爷，您饿坏了吧？快请进、快请进。”
“我们酒楼立马就有立马就就可以上桌凉菜小吃，您要不要来点？”
“还是先来点井水浸泡过的西瓜？整个鲤城都知道悦来酒楼的井水是最甘甜的，保证您吃一口酷暑顿消，凉到心里去。”
伙计见客人对自家的招牌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机灵的眼珠子一转：“您看，小的真是笨！大侠标准套餐对不对？这就给您备着去。”
十三并不是来吃饭，也不想理睬这个普通的伙计，可比起寻常的凉菜小吃、瓜果，这个大侠标准套餐倒是引起他的注意，不禁问道：“大侠标准套餐？那是什么玩意？”
“大侠您这是刚到鲤城吧？”
“嗯？你怎么知道？”
“这大侠标准套餐是鲤城大大小小酒楼客栈刚刚兴起的套餐组合，专门为您这样的大侠提供的，两斤熟牛肉外加一斤女儿红，您是在这儿吃呢？还是带走？”
十三松开暗自握紧的拳头，犹豫了下道：“唔…在这里吃吧。”
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酒楼也和江湖这么接近，还专门搞什么大侠套餐？
不过他曾听有位前辈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荒漠之中的客栈是江湖，闹市里的酒楼也是江湖。
大侠也是人，也得吃饭嘛~
还有喝酒。
十三从早上到现在连滴水都没喝，早点解决事情的想法也变成了先吃顿饱饭。
熟牛肉早已做好，只需在客人们要吃的时候切好即可，而且最近这个套餐的非常多丢人点，悦来酒楼的后厨里甚至早已切好，就等着客人上门。
十三刚选好位置还没坐下，那伙计就端着盛得满满当当的盆上来，还贴心的把酒坛子的封泥解开，把散发芳美的女儿红倒入大海碗中。
搭配多种香料煮出来的肉香，还有那久违的酒香让十三直接坐在华丽的矮桌上，双手交替连番把牛肉塞进嘴里。
不过十三想着外面承载自己美好未来的黄归云还在外头等着，连忙把嘴里满满的牛肉咽下，喝光碗里的酒后，抬手看了下四周。
那个扫地的伙计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刚才招呼他那个伙计还在擦东西。
十三抄起碗丢到那伙计的脚边上，哐当一声响把正认真干活的伙计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到刚才那位客人坐在矮桌上——
连左脚都踩在上边，左手肘抵着左脚膝盖，手掌盖住大半张脸，右手随意搭在右脚上边，一动也不动。
酒楼的伙计大多都善于察言观色，可这回客人既不会说话，也看不到脸，让人查不到也观不了。
伙计只能赶紧小跑过去：“哎呀，大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本店的饭菜不合口味，咱们后厨有杭州来的大师傅，您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去。”
十三保持着奇怪的姿势，瓮声瓮气道：“甘霖凉，你这酒掺了多少水，一点酒味都没有？”
“不可能啊，小店绝对不会做掺水这种事情！”
这伙计在酒楼干活已经有些时日，平日里形形色色的人也遇到不少，立马就知道该如何处理。
“明白咯~小的这就给您换坛好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