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武汉新政（十）
宋子文暂停说话，朝旁边的林一民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道：“税警最主要的职能保障金融以及货币改革、涉及社会矛盾，整顿盐税，打击走私活动，涉及鸦片、茶叶、黄金文物等等。需要灵活手段，实际上军事问题不是最主要的，情况复杂，我认为很必要成立专门的队伍。”林一民反驳道，语气有些不容置疑。意思就是军队只管打仗，剿匪、维护区域治安，参与协助就好了，不要不务正业，要向专业的国防军方便靠拢。国内问题复杂，军阀多如牛毛。致公党一统南方，大小军阀被一扫干净，接下来更深层次的社会改革，已经不仅仅是打仗问题了。武汉政府警惕军队力量膨胀，一直致力于去军阀化，林一民对此的态度是坚决的。他话音一落，宋子文接着道，口气要委婉一点。“成立税警部队有必要，就拿目前政府废两置元，禁止中国白银外流，说吧。放眼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货币像中国这样混乱，美元，英镑，墨西哥大洋，袁大头，孙大头，南华元充斥其中，真伪难分。单纯的军队或者警察都不能胜任这一重任，所以需要一种特别的执法武装。”税警部队是宋子文的构想，他也同意了，两人计划好了，税警部队将由美华公司的保安队、警察，以及军校生。最好是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他们背景单纯。怀有信仰。没有江湖老油子的习气。短时间内不会和别人产生诸多利益纠葛。“你的意见呢？陈老！”林一民察觉气氛有些僵，微微一笑，便恭敬地问正上首的陈炯明。毕竟这位元老资历摆在那嘛？宋子文和林一民一唱一和的，陈炯明心里暗笑，想到国内泛滥的鸦片，他是最痛恨大烟、赌博等歪风邪气的，听林一民他们一说，心里就被搔到痒处。“如何保证税警团职责受到严格监控呢？税警团有钱有枪。权限未免太大了吧？”陈炯明笑着问道，轻轻一撇嘴，就把皮球踢了回去。这话意思就是说，你俩小子狡猾，处心积虑防止军队出现军阀，但自己又想另立一个系统，这不厚道吧？“是啊，这里面的油水可不少呢。”李宗仁笑了。这话真够直白的！宋子文和林一民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有些尴尬。他们并不能保证税警团没有**，暗暗埋怨老奸巨猾的陈炯明一番。宋子文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李宗仁的“坏心”提醒有一定道理。“就用廉政公署监督吧！陈老。你看？”宋子文道，心想：还是让这老狐狸分了一部分权力了。对此，林一民也没反对，补充了一句：“监督是必要的，不过不能干涉税警团内部运作，毕竟这不同于一般政府机构。”陈炯明缓缓地点头道：“我看行。”军队不准参与其他事物，这是从广州开始的规则，宋子文把税警部队和金融财政结合起来。毕竟警察归行政院管理的，李宗仁不好反对，没想到却让陈炯明的监察机构小小的插了进去。见宋子文和林一民小小吃瘪，李宗仁风趣一笑试探道：“宋老板，你们的税警团准备多大规模？”“人数不会多，大概两三万人……上海租界那边要盯紧点，淮北的私盐泛滥太严重，还有从四川顺流而下的鸦片等等……”沉吟了一会，宋子文小心地道出一个数字，他的计划里还包括建设长江水上缉私队，以此插手边防、警察系统。“这不好吧？我们的长江舰队才几条烂船……”邓铿的脸色沉了，凝重眉头，分明不乐意。“不行，太多了!”李宗仁毫不客气反驳道。他们齐心协力的站在一起，让宋子文和林一民为之一顿，怎么说也不能让税警团把原本就很不像样的长江舰队给比下去，那军队的面子还要不要？虽然我是陆军出身的，不过……李宗仁心里想道。“要不财政部把长江舰队收编了？”林一民突然笑道。心道：别说小小的长江舰队，就是整个中国的海军，也没几艘像样的军舰，老的老，残的残，估计美华公司旗下的航运公司改装改装都比从福建水师那收编过来的几艘爷爷级别军舰强！而北方的海军，估计他们正在干航运公司的活，唉，真堕落！林一民暗暗叹气，据说南华那边的船厂已经能制造一些小型军舰，质量不错，国内造船业现在都比不上南华了，反正都是美华公司的船厂，要不采购一些？……高层会议通过一揽子的“大铁路大钢铁”规划后，武汉就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就算是宁静的东湖，空气中似乎多了些躁动，就像汉江边上那越来越多的高炉上喷出浓烟？天空中飘起点点丝雨，司徒南撑着伞在湖边漫步，苦艾跟在司徒南身后，一步不落，眼神不时地落在前面那个淡雅背影上，感觉就像东湖的湖水一样深邃平静。说起来别人不信，短短十多年，这个青年从一无所有创立一个富可敌国的财团，他在南洋建立了一个潜力无限的新国家，如今东方古老的国度也在他的扶持下渐渐复苏。虽然目前看起来还任重道远，但谁也不能否认新生的政权如同朝阳一般的活力，假以时日……这一切都源自于他。而他的名字只有极少人知道。“会议还顺利吧？听说林一民他们为了税警团差点吵上了？”司徒南回头问道。“美华公司、威廉财团、还有南华那边都拿出真金白银了。事情自然会顺利了。花钱谁不会？不过把在南华、广东的那一套搬过来就是了。”苦艾淡淡一笑。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马君武对那个千万吨钢铁计划慷慨激扬的样子，说到底，还是司徒南舍得花钱。“国内的情形和南华那边终究有点不同，就像欧洲那些国家革命时哪个不闹得天翻地覆，而美国人在美洲倒是白人对落后愚昧的土著，可以大刀阔斧，为所欲为，比他们的欧洲老家自己人折腾自己痛快多了。”司徒南停住脚步。语气有些凝重，心道：中国人的敌人首先是自己，只要完成内部改革，改变千年以来的封建禁锢，以健康、开放、自信的姿态站起来，就算只有完成工业化的南方地区，统一全国不在话下。苦艾若有所悟，想起国内农民移民南洋时那股希望劲头，细想来，同样一个人去了海的那边jīngshén面貌发生很大变化。跟以前的卖猪仔的确有很大不同。“根据你的指示，为了推进货币金融改革。美华公司从南洋运来100吨黄金，今晚就在广州上岸。”苦艾小声报告道。“嗯。不少了，够宋子文他们折腾好几年了。”司徒南点点头。黄金来源主要有三，一部分是从美国富国银行的金库里秘密转过来的，一部分是前几年从西伯利亚抢回来的沙皇黄金，最后一部分是金山矿业公司等几家矿业公司从澳大利亚、南非等地开采回来的。“说起来南华的黄金产量也挺可观的，从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两年，绝大部分的金矿都落入我们华人手里了。”苦艾插上一句，跟着司徒南走进湖边的亭台，两人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继续重要的话题。“嗯。南华那边发展很快，也需要大量的黄金。”司徒南呷了口茶，心道：接下来的几年美国经济一路繁荣，在大萧条之前把部分黄金转移到亚洲应该不难。烟雨朦胧，湖光山色尽在其中，司徒南和苦艾一坐就是半天，指点江山之余交流各地的闲情趣闻，嬉笑间不乏对一些人物的调侃。“听说山西的阎老板想跟我们交朋友？”司徒南突然笑着问道。苦艾点点头：“那家伙滑头，不好对付。”武汉政府虽然停止军事进攻，但其他方面的渗透显然加大力度。这会听司徒南无意中提起，暗暗计划把下一阶段的精力对付山西。司徒南见苦艾脸色有些冷峻下来，心想我也是随口说说，这道士怕是要找阎锡山的麻烦了。“那家伙听不错，跟我们一样，舍得花在自己的地盘里捣鼓，至少被冯玉祥之类的要惹人喜欢。山西有煤、绥远有大铁矿，倒是不错的钢铁基地。或者你可以跟他们合作开发山西？”司徒南建议道。“我考虑一下。”苦艾眉头一皱，察觉司徒南似乎对那位滑头军阀观感不错，但是那家伙野心不小，如果跟他合作，将来会不会养虎为患，成为武汉统一全国的障碍呢？“那家伙就一个市侩的商人，却少破釜沉舟的硬气，就算给他一点甜头也没什么大不了。将来我们大军压上，还怕一个小小的山西不成？我只是觉得山西的工业基础不错，扶持一把，也为国家工业增加一点实力。”司徒南解释道。放下茶杯，姿态有说不出来的轻松，心道：除广州外，武汉正要增建一个飞机工厂，设备技术全是从美国康明斯飞机公司搬回来的。将来战争是飞机坦克的时代，呵呵……(未完待续……)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