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风声
北风裹着西伯利亚寒流呼啸着吹过整个城市，从天空鸟瞰而下，北山看守所像一座被人遗弃的隔世孤岛，在荒芜一片的世界里沉沦至今。
然而今夜就是这座孤岛却像是成了胜天半子劫，牵动着所有局中人的神经。
张广福夹着烟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烟雾缭绕中，烟灰缸里已是填满烟头。
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墙角的钟，思索片刻，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小孙吗，新进一批里面有个叫林凡的，你给我把人带过来。“
“好的，张所。”
”何涛 302，宗贤 302，魏凯303，乔轩303，“同一批的几人依次被分号完毕后带了出去，林凡看准机会正想和胖子搭个话，哪知道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一个国字脸面色阴沉的警察推门走了进来，透门进来的寒风带来了一丝寒意，来人看了一眼胖子然后对林凡说道：”你就是林凡吧，跟我走一趟。“
”怎么了？”胖子警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担忧，“按规矩这刚分完号子，该带人进去了吧？“
”张所要见他。“来人白了胖子一眼，”知道你胆子小，天天挂在嘴边什么规矩，章程的，但你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道理吗？“
国字脸警察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样吧，人我现在带走，一会亲自给你送过来行吧？“
”行倒是行，只是。“胖子犹豫片刻想找出什么其他理由搪塞一下，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不耐烦的开口道：”别废话了，有事一会说。“
接着他推着林凡就向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张所，人带过来了。”国字脸警察敲开张广福的办公室门。
“那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忙你的去吧。”看到林凡进来，张广福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迎了过去。
房门被带上，屋内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空气中充满刺鼻的烟味。林凡皱了皱眉。
眼前这个男人，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平头，应该是长期和重刑犯人打交道，眼神里透着股狠劲。
“来来，坐下说。”张广福摆手扇了扇升腾的烟雾，接着指了指屋内的沙发。
他转身打开靠墙的柜子取出几个一次性杯子，好似开玩笑的说道：“给你倒杯茶吧，这里条件比较艰苦，你们小年轻喜欢的可乐这可是没有的。”
“谢谢张叔，有茶喝已经很不错了，”林凡躬身接过张广福递来的茶，“我累了一天还真是有些渴了。”
他这声张叔叫得自然，似是早就知道张广福这个人一般。
张广福倒也不诧异，他又从桌子底下找出一些水果，面色和善的说道：”刚才在门口我挺凶的，那都是给外人看的，你程叔叔，顾叔叔既然放心把你送到我这，我一定尽可能的把你照顾好了，这几天就先委屈下，我估摸着没几天那边就撤诉了，到时候你就能回去了。“
”张叔，那边要撤诉？“林凡尽量保持自己平稳的语气，心中却响起了警报，虽说之前的情报都表明新上位的所长是顾顺平这边的，可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他生不起一丝信任的感觉。
观察着林凡的反应，张广福心中暗自思考片刻，这边倒是没收到程东来，顾顺平要他帮忙捞人的意思，他们只说照顾照顾，但这个具体照顾的含义是什么呢？眼下情报不是很多，他需要从林凡的口中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哦，这个也是我猜的，毕竟闹大了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好，你顾叔叔出面安抚下应该很快可以解决吧。”张广福笑了笑，心里一边盘算一边说道。
“话是这个理，”林凡耸了耸肩，眼神有些沉郁，“但是这事不同以往，挺难办的，这次明摆有人设计陷害我，而且那边准备的很充分。“
林凡的话半真半假，现在他需要张广福再展现出更多值得信赖的可能，才会把计划和盘托出。
“你不用担心，针对你的那些人即便手再长也伸不到我这里，你放心吧，你在这里是安全的。“张广福拍了拍林凡肩膀，像是想给他吃定心丸一样，”对了，上午你顾叔叔电话里说如果你来了让我尽量配合你做些事，具体都是什么事呢？“
林凡本想开口，可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看着张广福亲近的笑脸，和充满诚意的眼神，他突然想起了那张被辛晨填好的物品清单：
长袖衬衫 2；钥匙1；挂件 2；发套2；证件1；表2；卡套2；电话1；信封2；日记本 1；腰带1；笔1；针织衫1；烟1
当时他就已经看出辛晨是用了自己教给她的奇偶拆字法，并加以变化，将想要传达的信息藏在了清单里。
ZGFBKX，这是辛晨给他传递的信息，而此刻对上眼前这个男人的诡异笑脸。
哗啦，这个瞬间，林凡被脑海里得出的结论吓得硬生生冒出了冷汗。
张广福不可信！
对啊，如果他可信辛晨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多弯给自己传递消息。
张广福不可信啊，他林凡敢来北山看守所的最大依仗就是张广福这个人，可现在这个依仗不存在了，就像是将要封顶的摩天大楼突然被抽走了地基，瞬间就要垮塌湮灭。
林凡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近在咫尺的平头男人，有些气愤自己的掉意轻心。
最重要的一环失算了，那他的计划还要不要实行下去，那个人他还能不能见到！
“你怎么了？”感受到林凡情绪的波动，张广福皱了皱眉。
“哦，没事，”林凡瞬间回过神来，他赶忙紧了紧衣服，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是有点感冒，着凉了。”
“哦，那你可要注意了，现在是深秋，号子里更凉，我这有点感冒药，你一会拿去。”张广福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后还是不忘把话题引导到刚才的轨道上：“你顾叔叔给你交代了吗，具体什么事需要我这里帮忙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