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事务所

  “你什么意思？”姜易忽然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恶魔，一脸怒容。

  “你已经猜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不是么。不过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认为你还是乖乖听我把话说完比较好。”莫里哀注意到老姜骨折过的右手掌心燃起淡淡的白光，微笑着挥手打断了老姜暗中准备的魔法。

  “不要这么冷淡，我现在正准备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作为一个仇视魔界的驱魔师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可是一个足以毁灭魔界的秘密。”莫里哀缓缓把手背在身后做出一派温文儒雅的学着模样，像是准备给学生上课的老师。

  莫里哀刚刚背到身后的手偏偏在距离老姜几米外的地方击中了老姜受伤的手臂，老姜十分确定莫里哀是用手掌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敲击了自己的右手，莫里哀枯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指轻轻叩击在老姜手臂上骨折的部位，裂开的骨头处直接产生一股锥心的痛感直达老姜的大脑，迫使他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中断了魔法。

  这是怎样诡异的身形和动作，老姜甚至没有看清莫里哀是怎么移动到自己身边伸出手指，甚至没有捕捉到他轻击自己手臂的动作，在他眼中莫里哀只是简单的把手掌背到身后去，根本没有离开站立的位置。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老姜现在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同莫里哀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原以为在房间里以一敌三完败他们的就是莫里哀真正的实力。现在看来远非如此，这是老姜第一次切实体会到灵阶高低之间的巨大差距。如果莫里哀没有骗他，萧泽真的就是路西法，那他应该达到了魔王的十阶，第一次遇见路西法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老姜怎么也想象不出萧泽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魔界中最至高无上的魔王。

  “看来你已经开始尝试着接受我刚才说的话了，虽然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应该继续刺激你，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只好委屈你一次多接受一些新的‘知识’了。”莫里哀看到老姜在魔法被强行打断之后没有继续反抗的意图，于是招手祭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随着恶魔的手势变幻，虚空之中逐渐浮现出一轮圆圆镜影，恶魔挥手将镜影送到老姜面前，示意老姜看里面的内容。

  老姜依然沉浸在对萧泽的回忆中，试图从自己的记忆里挖出某些东西否定莫里哀的说法。但无论他怎样努力却都是徒劳，虽然认识萧泽的时间并不算短，但他们之间却没有太多的交集，那个一手创建了事务所的老板总是神出鬼没的，平时也不喜欢跟属下交流，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找不出一点能够证明他不可能是路西法的信息。

  莫里哀看到老姜迟钝的反应微微叹了口气，在得到王座上的愤怒之王点头同意之后点亮了刚刚召出的镜影。圆圆的虚无之镜被恶魔用魔力点亮。镜子中的图像渐渐清晰，透过像是水波一样虚无缥缈的镜影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是一处极黑极幽暗的空间，空间似乎非常大，从镜影中看不到一点边际，在黑暗的巨大空间正中的位置处有一团淡淡的白色光晕。

  镜影中的图像莫名其妙，但老姜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仔细盯着镜影中那一团白色的光晕，似乎因为距离太远而有些模糊，像是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黑雾，一瞬间老姜产生的幻觉。他看到那些淡薄的雾气像是水流一样向他所在的位置汇聚，简直要从镜影中窜出来，可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镜影本身并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实体从里面钻出来，老姜摇摇头，发现刚刚的幻觉不过是因为图像里面的黑雾流动的速度忽然加快的缘故，并不是真的要从镜影里出来。

  “你要小心里面的东西。对人类来说看到这些可能太过危险，不过不亲眼看一下的话你是不会相信的。”莫里哀提醒着，同时变换着手势操纵召唤出镜影的魔法。

  随着莫里哀手势的变幻，老姜明显发现镜影中心的那团白光逐渐变大了。看来莫里哀正调整着镜影的视角，目的就是要他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那团白光的真实面目。光晕逐渐扩大，老姜发现那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光球，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隐约可以发现白光里似乎隐藏着一个人，说是人却又有些奇怪，像是在身上背着一个巨型章鱼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画面不断拉近，老姜揉揉眼睛，终于确定镜影呈现的图像中隐藏在白光里的是一个人没错，之前感觉不对的地方是因为那个人的后背上生着三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在半空中一样，生着翅膀的家伙不时挣扎几下，翅膀也随之鼓动跃跃欲飞，所以老姜在第一时间没有发现那些黑色的是翅膀。

  静静地操控着镜影，莫里哀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额头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而老姜看着镜影里的图像却愣住了一样，忽地傻住一般的人猛地向后一退，像是从镜影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恶魔看到老姜惊恐的表情却松了口气，默默地收回魔法。

  “现在你该明白了，我给你看这些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想告诉你，你的老板正是我说的那个唯一的例外。”镜影魔法似乎消耗掉了恶魔非常巨大的魔力，收回魔法之后的莫里哀神情一松，讲话的声音有些虚弱的感觉。

  老姜机械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恶魔讲的话，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反应。在莫里哀收回镜影的前一秒，他看清了那个被束缚在空气中的人的脸，那个生长着三对黑色翅膀的人有着跟萧泽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少了平时架在鼻梁上的那副文雅的金丝框眼睛。

  黑色六翼的人只可能是路西法没错，那么镜影中那个黑色的空间就是传说中魔界的无底深渊，米迦勒封印路西法的地方？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路西法就还被困在封印里面，又是怎样跑到人界成为萧泽的呢？

  刚刚莫里哀说的话老姜的确是听见了，可是他的脑子现在有些乱，根本来不及思考莫里哀口中唯一的例外是怎么回事。如果一个人以消灭恶魔为己任活了二十多年，为了活得更久杀死更多数量的恶魔甚至同恶魔签订灵魂契约来延长自己作为人的寿命，而他最后却发现自己唯一信任的恶魔竟然是所有恶魔的头子，这种感觉想必不会太好。

  老姜现在正是这种情况，在心爱的女孩被恶魔杀死之后老姜疯了一样地追杀恶魔，等到他稍微恢复清醒时已经是他体内的心魔成型的时候，就是那时他遇见了萧泽。

  那个自称是恶魔代言人的男人同他签订了灵魂协议，协议保证尽最大可能延长他作为一个人类而不是恶魔存在的时间，而他所需要付出的唯一代价则是成为恶魔之后将自己的心脏作为祭品献出。

  不过是一颗心脏而已，老姜根本不在乎自己被心魔吞噬成为恶魔之后离开心脏是否还能继续活着，对于一个从出生就被教育要斩杀尽所有恶魔的驱魔师而言成为恶魔是天大的耻辱，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老姜会选择在自己彻底成为恶魔之前自杀，所以什么恶魔的心脏根本是不存在的东西，万一他真的没控制好变成了自己想要屠杀的怪物，跟萧泽签订的契约正好是一个保险，确保他不会作为恶魔继续活着。

  “阿斯塔罗特大人，我看他现在的样子可能不足以达成我们的期望。”莫里哀指着沉浸在自己混乱思绪中的老姜对王座上高坐的魔王说道。

  “谁知道呢？所谓的命运并不会向每一个人敞开大门，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按着既定的轨迹前进，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结果。”魔王淡淡地回答，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心中想些什么。

  作为一名恶魔，莫里哀显然并不总是心狠手辣的类型，在大部分时间他自认算是非常宽容，现在刚好是这样。在无法确定老姜是否会达成预先的期望之后莫里哀并没有急着做出什么举措，他放老姜自由地在月光神殿呆着回忆自己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确定老姜在真正的战斗来临时究竟会起到怎样的作用，根据老姜原本的立场来看这个外表稳重老实的人类很可能是他们行动的阻碍，不过既然魔王都没有兴趣考虑老姜的问题，莫里哀也就大方的忽视了这个隐患，心里总有某个念头让他想要放过这个即将死去的人类一马，或者是杀掉一个将死之人并没有任何成就感可言吧。

  远处的天空中粗大的龙卷风不断扩大着规模，简直像是要席卷整个魔界，月光神殿范围外一片狼藉，空气中混乱的气流掀起一阵又一阵不亚于灾难的风暴，整个魔界一片末日将临的景象，除了几位魔王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之外，其余的恶魔们都慌忙逃窜，想要赶在魔界覆灭之前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