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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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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战于穹顶之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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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微风,山道白,山道旁枝叶摇晃。

  蛐蛐和蝈蝈在灌木里吵闹,飞虫从草丛里蹿跳过路,不小心中途落在了人身上,侥幸没有被拍死,仓促鸣一声跳开去……

  布条做的刀穗,在肩后飘啊飘。

  “我稍强,哈,三人之中,我稍强,厉害了锈妹”。反正内部循环让她不会觉得太热,沈宜秀下山的脚步轻快,若是风再大一些,说不定整副铁甲飘起来。

  这身冷硬的铁甲很多时候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年龄和之前的成长状态,其实她还要再过三个多月,才满18周岁。

  “军团长。”温继飞隔一会儿后,缓过来了一些,忽然凑过去,敬礼然后小声问了一句。

  陈不饿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他一眼。在心里想着,你竟然还敢过来,就是你这个混蛋啊,刚害我在小河沟里翻船,不但丢了面子,还损失惨重。

  温继飞是个骰子,陈不饿其实之前就知道,但是年老人健忘,加上刚才的情况,是突然起意,人多一下给忘记了。

  然后,就翻船了。

  “军团长你相信运气吗?其实我听的看的,很多关键性的战斗,运气成分好像都很重要,所以没事多带上个把运气很好的人……”

  “不带。”

  这小子好像也在要军团长纹章。什么情况?当我的纹章是卖不出去满街送的大白菜了吗?!

  过分了啊,明明一直都是很大的荣誉。陈不饿心里面哭笑不得,也欣慰,但是板着脸说。

  温继飞只好不吭声了。

  回到驻地后,陈不饿并没有马上动身离开。他让伙房多准备了几个人的晚饭,然后在驻地做了程序化地巡查。

  不过小队驻地拢共也就这么点大,很快就转完了。

  看了看手表,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得找点消遣了,陈不饿站定,回头看了看,笑着问:

  “你们这里下棋最厉害是哪个?象棋,围棋那玩意咱不会。”

  就算是军团长,陈不饿也一样是一个老兵,蔚蓝一线驻军绝大多数时候不能喝酒,剩下的娱乐活动,通常也就是下棋打牌。

  军团长这一问,现场包括劳简、米拉、秦国文等干部层在内,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集体缓缓转向后方某个人……温继飞。

  怎么又是他?!

  怕再栽在这个货身上,陈不饿看温继飞一眼,果断转回去,改问道:“那打牌呢,扑克、麻将?”

  但是那些目光依然全在温继飞身上,没有丝毫转移。

  在这所有项目上,温继飞在1777,都是无敌的存在。

  陈不饿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了。

  “军团长你相信赌运吗?”温继飞在一整片目光里,贼贼地笑了一下说:“其实很多时候,输赢都是赌一把……”

  “信的。比如我的赌运,就一直很好。”信是因为陈不饿自己也赌过,不止一次,赌过命,但他后续还是摇了摇头,笑起来说:“可是,真的不行。”

  老头其实喜欢赌运好的人。但是他说服不了自己把一个骰子,带去可能九死一生的战场。因为那对温继飞来说,是十死无生。

  “不给就不给呗。”

  温继飞被拒后退回来,小声嘀咕同时笑起来,他其实也就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而已,顺带再摸一摸陈不饿的脾性。

  …………

  晚饭的时候,韩青禹几个自然都上不了主桌。

  年轻人让了座位,端着碗站着吃,吃得很快。饭后无事,几个人除温继飞留下打牌外,都提前回了岗哨。一如往常坐在屋顶边缘,晒着夕阳,看着下方的村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夏夜傍晚,晚风习习,金辉满身。

  茫茫茫茫难得像一回猫,蜷在屋顶边缘睡觉不理人。

  小黑狗不忙现在已经是大狗了,但是仗着自己当过威武的大功臣,还是皮,不停在身后扑腾,这个嗅嗅,那个拱拱。

  吴恤扔了从饭桌上收来的骨头给它,不让它靠近屋顶边缘。

  可是这赖皮货叼了骨头还是往边上来。

  吴恤只好抢过来骨头,丢下楼,丢到岗哨门前的空地上,有些无奈地提醒说:“茫是猫会飞,你不会。”

  不忙追骨头下楼去了。

  这样,隔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听见楼梯脚步响,回头看一眼,是温继飞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跟军团长多打会儿啊?”贺堂堂问。

  “军团长不让我打了,哈哈。哥们连胡了六把,其中三把,都是逮的他老人家放炮。”

  见什么样人,做什么事,温继飞自己有分寸,他和青子摸了半天军团长的脾性了。

  说完笑着找位置坐下来,温继飞扭头对韩青禹说:“对了,刚才参谋爷爷告诉我一件事。”

  “嗯?跟我有关?”

  瘟鸡飞点头,“说是101的事情后,不义之城那边你的悬赏,已经又变了。钱变少了,只剩500万华系亚币,但是金属块,变成了9块,足足翻了三倍。应该是为了吸引高手出手……”

  “嗯。”在这个幕后世界的高手眼里,源能无疑比钱重要。

  “怎么你就干嗯啊?”

  “还有点想弄死自己,9块啊。不过没以前听到那么想了,也许因为已经阔过。”韩青禹笑着说道。

  大伙都跟着笑起来。

  没隔太久,不忙叫了几声,跟着脚步声又响起来在楼下,听着不止一个人。会是谁啊?岗哨一般有人在的时候,都是不关门的。

  几个人扭头等了会儿,看见陈不饿、老参谋和劳简三个人,从楼梯口冒出来。

  连忙准备起身。

  “坐着吧,不用起来了。”陈不饿伸手示意了一下,总是敬礼还礼的,他嫌累的慌。

  说罢就站在那里,扭头四向看起来。

  “这里风景不错啊,很有诗意。”

  老参谋扶着腰,看了看天边的霞光,再远山,近处的土崖和下方的村庄,舒展一下,笑着感慨说道。

  “嗯,那边还有牛。”

  陈不饿眼里看见的是梯田,不远处两片梯田之间,有老农肩上扛了一捆新鲜秸秆,手上拽着缰绳,正牵牛小心下山。

  既然这样,也就不把人往屋里让了,韩青禹几个腾出位置,让军团长三人也坐下来。

  “我去泡茶。”刘世亨起身说。

  “不用了,刚喝了一肚子。”

  陈不饿摆了摆手,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村子。

  “青子我突然很想笑。”锈妹凑在韩青禹耳边,很小声地,艰难忍笑说。

  这莫名其妙地,“为什么啊?”韩青禹小声问。

  “我在想,要是赶巧点儿,吴恤刚才把不忙的骨头丢下去,正好丢军团长头上……”

  “……”韩青禹不由自主想象了一下,也开始忍笑。

  村里,老牛归了牛棚,老农在院子里有些着急地打水洗脸洗手,最后哗啦一盆子水倒脚上,换了干净的衣服出门。

  天边霞光还剩一线,村子刚亮了灯,其中一栋老宅子间有红光……人从各处来,走进老宅院子里。

  这人一凑,再劈啪啦一长挂鞭炮响,喜庆和热闹的氛围,就都出来了。

  流水席就摆在院子里,远远地能看见人托了菜盘子一桌一桌上菜,能听见人声喧哗。

  “大光头今天娶媳妇儿,村头娶村尾。”

  贺堂堂按着他们自己给村民取的代号,给军团长介绍了一句,其实新郎官也就开春的时候光过一阵子头,现在已经长出来了。

  “哦,认识?”陈不饿似乎对村庄里普通的人和物事都特别有兴趣。

  “认识,不算很熟,不过见面的话,都会打招呼。”劳简作为队长接了一句,大致介绍村子和村民的情况。

  “那他们怎么都没请你们吃喜酒啊?”老头脸上得意,有些显摆说:“以前我放羊守草原的时候,牧民家里结婚,可都很热情来请我。”

  “那是不是因为草原本身人太少啊?所以才这么热情。”温继飞说。

  “……”陈不饿被气笑起来。

  他这样放松的时候不多,所以其实挺喜欢这小子的,只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同时很想揍他一顿。

  “咱这人多啊,几十号人呢,村子穷,都去吃席的话,他们又不能收子弟兵红包,负担不起的。”温继飞接着说道。

  “请也不合适……应该是以前这里驻军常规部队的时候,就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了,村里人也一直很规矩,从不往驻地里来。”劳简连忙补充。

  陈不饿点了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院子。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农家喜事的场景。

  “不过他们还是都会送些花生、瓜子,米糕和糖到下面的……”指了指下方土崖,韩青禹也补充了一句。

  这事他们经历有几次了,通常村民家里有喜事,都会拿一个细密的小竹篮子,装上一些茶点,站在土崖下,热情朝上喊他们去接。

  他们推不过,只得去,然后偶尔找村民们买些东西。

  “哦,那今个儿有吗?”陈不饿扭头问。

  “有的,我去拿。”韩青禹下楼拿了一个小竹篮子上来,篮子不大,里面有糖有花生,还有村民们自己做的,印红的米糕。

  陈不饿和老参谋各拿了一块米糕,放在嘴里咬一口,咬下去说:“香。”“嗯,好吃的。”

  然后就这样缓缓嚼着,目光依然看着村庄里的人和灯火,看着那些普通的,全不知情的人们,和他们最平实的日子。

  “所以啊,若将来一定要战那一场,我希望,可以战于穹顶之上。”

  一块米糕吃完了,陈不饿拍了拍手上渣沫,把目光从院子里的宴席往上移,看一眼远天,缓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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