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媒正娶

  我看得目瞪口呆，宋允惊呼了一声：“我靠，一只好好的鸡就被这些人给糟蹋了。”

  慕云淮低声对我们说：“他们不是人，他们的肉身里没有魂魄。”

  我吃惊不小，脱口而出道：“没有魂魄，那他们现在算什么？”

  眼前的男人们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可是他们的肉身为什么不见腐烂，并且还能走动？我这句话刚问出来，就看见分食完鸡肉的男人们纷纷站起了身。

  他们的嘴上还残留着鸡血和鸡毛，很有秩序的排成了前后一列队伍。而后，他们纷纷将双手抬了起来，搭在了前人的肩上，开始一跳一跳地往前走。

  这画面让我的脑子里蹦出两个字来——僵尸！

  慕云淮也在此时肯定了我的答案：“湘西的赶尸蛊术。”

  想必就算是没有见过僵尸，只要看过国产恐怖片的人都知道，相传在湘西一代有一种赶尸术。旧时的交通工具还不如现今这么发达，如果有人客死异乡，家人便可以找到赶尸人将尸体带回故乡。而赶尸人带回尸体的方法也很特别，是用蛊术让死尸站立，在赶尸人的引领下自行步回故土。

  我们眼前看见的这些尸体中没有魂魄，是六具类似于傀儡的行尸走肉。

  我从前只当湘西赶尸是一种传说，如今亲眼得见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嘀咕着：“如果这些都是伊家村的人，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搞成这样的？我觉得金丝苗蛊的族人再变态，也不至于用蛊术控制自己的族人吧！”

  宋允在一旁笑我：“既然都算得上变态了，还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慕云淮在这时拉着我跟了上去，沉声说道：“如果是赶尸术，那么前方应当有个赶尸人在控制他们才对。先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伊家村并不大，村里的房屋稀少，不一会儿我们就跟着僵尸走出了村子。之前还能借着昏暗的灯笼光看清周围的一切，此刻我们只能尽量适应黑夜，全神贯注地朝着走。

  期间我曾提议过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慕云淮握紧了我的手：“如果真有赶尸人在村子里，那么我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有我在，你放心跟在我的身边就好。”

  我点点头，又低声嘱咐宋允小心一点。

  耳边听见了一阵潺潺的流水声，紧接着，那些个僵尸也停了下来。

  我眯起眼睛朝前方看去，才发现那儿有一片很大的回水湾，应当就是我们经过的那条河流的尽头了。我隐约看见回水湾中堆着什么杂物，可是天色太暗看不清楚是些什么，似乎花花绿绿的有很多。

  宋允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骂了句：“小柚子，被你说对了，这个村子真他妈的都是变态。那水里泡着的人块都堆成尸山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虽然还是没看得太清，可是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

  人块，尸山。

  这两个词语让我后背上的白毛汗都冒了出来。片刻之后，那些个僵尸一前一后地跳入了水中。

  慕云淮让我把手电筒打开，说是在这片回水湾附近没感应到其他人的存在。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电筒的光束往河里一晃。当即只想说一句话，那就是——宋允的描述实在是太精准了！

  河里密密麻麻浸泡着能有上百具死尸，这些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一起。最为骇人的是，这些死尸的四肢都被卸下了，统统只留下了上半身的躯干。与其说这些玩意是尸体，倒不如说是一堆腐烂发臭的尸块！如果不是他们千疮百孔的头颅还留在脖子上，我甚至无法确认他们真的就是人类！

  而此时，我发现在那堆尸块的最前方，还有几具完整的尸体。而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

  “是吴哈别！”我认出了他，脑子里浮现出他失足掉入山崖时的画面。

  “我们下到崖底时没有看见他的尸体，原来是被河水带到了这片囤尸地。”慕云淮沉声说着，想了想忽而冷哼了一声，“至于那几具新的尸体，我猜也是吴洪强舅侄俩杀害后抛下来的。吴哈别智力低下，只会记得一些常做的事，或是常听见的话。那一日他在草药店门外，嘴里重复提及着杀了你和扔下去，便是最好的证明。”

  慕云淮曾经说过，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吴洪强舅侄如今的惨烈下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造孽后得到的报应。

  僵尸们从堆积成山的尸块上爬了上去，我看见其中两只僵尸分别拉住了吴哈别的两条胳膊和腿。我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巨响，吴哈别的手腿就被硬生生地卸下来了！

  那画面太惊悚，我吓得抱住了慕云淮的胳膊。

  说时迟那时快，慕云淮仿佛发现了些什么，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手电。他将光束朝着尸山由上而下的扫了一圈，最后又将光聚集在了离我们最近的一只僵尸脚下。

  僵尸的苗族长裙已被河水浸湿，布料贴在了小腿肚上，露出了脚上的一双木屐。

  “苗人怎么会穿木屐？”我大惊失色，随即反应过来，“这些僵尸是日本人！”

  说话间，慕云淮又重新将光照在了那堆尸山上，幽幽讲道：“看来我们来晚了，这个村子原本的确是金丝苗蛊的族人居住的地方，可是后来被日本人占领了。金丝苗蛊的族人一定心怀恨意，所以那之后又有族人前来杀死了这些日本人，并将他们伪装利用成了僵尸。”

  我一边听着他说的，一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尸山。

  很快，我就明白了慕云淮的推测由来。在那堆尸块的最下层，残留着一些腐烂的苗族衣物和银饰，应当就是这个村子真正的苗人村民。而在这些村民的尸身上一层，留下的痕迹则是未腐烂完全的木屐或金属武士刀，可以推断为当初占领伊家村的日本人。

  可是我还有一点弄不明白，那就是最前面的那一堆尸体，几乎都是和吴哈别一样的普通百姓。既然是金丝苗蛊的人操纵了这些日本僵尸，那么买通吴洪强往崖底抛尸的也该是苗人。他们残忍的在这儿囤积了一片尸山，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耳边倏地听见了一声“噗通”的巨响。

  “那是什么怪物？！”宋允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慕云淮拿着手电的姿势很稳，在那束明亮的光线下，我看见日本僵尸将吴哈别的手脚扔进了河水中。随即，从河底窜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软绵绵的黑色怪物。那怪物有些像蛇，但就连我在动物园里见过的蟒蛇也不如它的体积大。

  下一秒，吴哈别的手脚就稳稳地被他吸在了身体上。

  我的头皮一麻，脑子里冒出一个名词来——“柬埔寨蛭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