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香状元
钟离安排赵子健在家里面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才和赵屹焱一起带着赵子健去了书院。
边城如今因为一个书院很是红火，尤其是这时候，从镇上到书院的路上一路上都是学子们。
只是和京城那边求学的学子们不同，他们有的人甚至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提着单薄的行李。
赵子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啧啧有声地点点头。
“边城书院，果然名不虚传。”
赵屹焱和钟离都没有接话，不过他也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将眼神落在钟离身上。
“钟公子也厉害，虽然表面上说是官府拿出来的钱，但是明人不说暗话，谁不知道这钱是钟公子弄来的？只是要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的书院，也不容易吧！”
钟离勾勾唇角，微微一笑，却没有点头，而是在摇头。
毕竟这种事情，虽然看起来是在夸奖，单如果被人知道的话，简直就要将人放在火架子上炙烤。
“呵呵，四王爷说错了，这件事情却不是我的功劳，而是附近不少富商们的功劳，再加上皇恩浩荡，皇上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也是促成这个书院的主要原因。”
眼看着钟离一推将自己所有的功绩给推了出去，赵子健有些无奈。
如果当初的钟离还带着一身凛然傲气的话，现在的她就像是光滑圆润的石头，让人根本找不到半点棱角。
而且当年还能说，那一身棱角割伤了人，可现在，想要寻个错处都难。
看着这样的钟离，赵子健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
不过，他还是顺着钟离的话往下面说。
毕竟现在整个边城书院虽然才刚满三年，但是人数就已经接近一千个人，光是每天的吃穿用度，这数目就已经能是庞大，要维持这样一个庞大机构的运转，还是很艰难的。
但是看着钟离这样轻松的样子，再想想他刚刚的话，赵子健点点头。
“是么？只是明诚能不能解释一下究竟怎么做到的？这在我看来简直是个不能够做到的事情。”
钟离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过是从普通的消费变成勤工俭学而已。
而且对于这些学生们而言，他们在这里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要远远比自己在家里面做的少。更有，之前很多读书人往日里面什么都不错，只顾着拿着书本摇头晃脑，但是她要的却不是这种学术性人才。
能够勤工俭学的人，才会对这个世界，对这个社会有更深层次的认知，等到他们踏上通往朝堂的晋升道路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容易脱离群众。
“很简单啊！每个人吃饭做事都有最基本的饭票，穿衣服有布票，喝茶有水票，在书院里面，不管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还是穷人子弟，通通不能带钱。然后，你过得好不好，就看你在书院里面适应的怎么样！”
什么？还能这样？
赵子健来了兴致，想到钟离刚刚说的话，他眼睛发亮的看过来。
“是么？那按照你这样说，在书院里面有钱也花不出去？那你说的适应是怎么一个适应法？”
钟离忍不住朝着前面抬抬下巴，指着前面远远走过来的人笑着朝着赵子健指了指。
“喏，就像是前面。”
赵子健忍不住眯起眼睛看着那边的来人，忍不住直接瞪圆了眼睛。
“这……这……”
简直有辱斯文！
他想要开口，但是却鬼使神差的朝着旁边的赵屹焱看过去，就见霍亦焱面色冷淡地看着那边，一脸平静。
这怎么可以？
这种事情是书生可以做的吗？
不但是赵子健，就连旁边的人也伸手指着远远走来的那个人，一个个嫌弃地捂着鼻子，咧着身子，生怕对方推着的的东西溅到自己的身上。
他们可是来这里应试的，到时候弄得浑身臭烘烘的怎么办？
没错，那人正推着一个三个轮子的车子，上面放着书院里面的夜香，一路而来。
赵子健脸色一变再变，等到对方越来越近的时候，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再开口。
而钟离却不觉得有什么，那些沽名钓誉的人，一个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对这些嫌弃至极，但是他们谁敢站出来说，自己不吃喝拉撒的？
那学生穿着一身奇怪的装束，不过看起来倒是挺方便干活的，笑呵呵地朝着他们走过来，也没有叫苦没有叫累，再看到钟离他们的时候，还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
“庆阳王，钟公子，好久不见。二位今天上山啊！”
钟离和赵屹焱之前很经常上山，所以很多人都见过，并不陌生。
钟离笑着朝着对方点点头，看着他正推着的车子。
“你这个，也推了这么几年了，应该给人家一点机会吧？”
男子嘿嘿一笑，朝着钟离骄傲地一挺胸膛。
“没办法，他们作诗做不过我，打架又打不过我，所以只能乖乖让我来做。只是接下来就要从书院归家了，大概就要抛下我亲爱的三轮车了！”
此话一出，不说旁边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学子们，就连赵子健都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
这明明是臭不可闻的夜香，可在他的话里面就像是什么香饽饽一样，让人简直不敢置信。
赵屹焱淡淡的朝着对方点点头。
“进京赶考，希望你榜上有名，做到你之前的承诺。”
男子原本笑嘻嘻的面色马上一顿，严肃认真的看着赵屹焱，重重地点点头。
“绝对不会愧对各位先生、王爷和钟公子的教导。”
说完之后，他又笑呵呵地推着三轮车下了山。
赵子健等到他走了之后，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大大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虽然还有味道，但是却比之前清新不少。
等到他缓过来之后，有些奇怪地看着钟离。
“你们难道不觉得做这种事情有点有辱斯文吗？他可是京津赶考的学子，要是被人知道在书院里面天天倒夜香，就算是父皇心里面也不舒服吧？”
钟离挑挑眉头，勾勾唇角看着赵子健，虽然她已经佯装圆滑，可骨子里面的冷硬始终还是表露出来。
“不舒服？凭什么？敢问四王爷，您往日也不出恭吗？”
钟离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所以附近的人大部分都听到了“四王爷”这三个字，不由纷纷转头朝着他们看了过来，目光带着热切。
赵子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求救的目光扫向赵屹焱。
只是赵屹焱摆明了和钟离是一路的，半点都没有帮他的意思。
赵子健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自救。
“那个，虽然这东西谁都不可避免，但是你也可以雇佣人来做啊？”
不然到时候就算是当了状元，估计也是夜香状元而已。
“雇人？好啊，既然四王爷有帮忙的意思，我当然愿意。回头我会让人仔仔细细的统计一下，倒夜香的人需要多少银子，去四王府上取。不用担心路途遥远，去年还是有不少学子入了士林的。”
赵子健这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是被众多学子们看着，他依旧保持着平日的风度，淡定地朝着钟离点点头。
“能够帮助书院里面做点事情，本王自然心甘情愿。”
钟离忍不住轻笑一声，挑挑眉头，不再开口。
只是赵子健心里面猫抓猫挠一样，他想要快点去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书院。
但他们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旁边的人纷纷朝着这边凑了过来。
有很多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毕竟他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还和庆阳王这种身份不同。
如果能够被他看上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不走科举，而进入四王府当个幕僚，然后什么时候借助四王爷的大手进入朝堂，要比走科举简单容易的多。
这边赵子健承受着众多学子们的热情，而钟离这边却似乎更加火爆。
“钟公子，您前两天的诗简直太厉害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是啊！是啊！这两句简直太生动传神了！”
……
赵子健在旁边不小心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转头朝着钟离看了过去，心里面掀起惊涛骇浪。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身子往这边转了几步，呵呵一笑，看向刚刚说话的人，飞快地开口。
“这位公子，不知道全诗的内容是什么？一直知道钟公子文采很好，但是没有能够体会到呢！”
钟离忍不住在心里面朝天翻了个白眼。
他想要让赵子健快点走，只是谁知道周围人太兴奋了，让他想走都不成。
“我知道我知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赵子健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惊骇地看着钟离。
几年前的那个上阙他如今还记在心里面，可现在他的诗词功力却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钟离这原本就是抄袭而来的，此时被人赞扬，也觉得面色发红。
他有心喊人离开，可却得到了他们更大的热情。
“不不不，那天晚上钟公子可并不是只说了这么一首诗。在下不才刚好在附近，所以听了个十成十。我来念给大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