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婆
黄家大宅。
红墙青瓦，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一对数千斤重的石狮子，好不威风。
院子里，黄大少满身大粪，臭气熏天，一旁的家丁掩着鼻子，不停的用水给他泼洗。
“汪汪！”黄大少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不停的发出犬吠。
黄百万是西宁镇首富，加上他舅父乃是县丞大人，整个玉华县谁不敬他三分？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变成了一条狗，还去吃大便，现在全镇的人都知道黄百万的儿子吃大便，这叫他还有什么颜面立足？
他暴跳如雷，喝问黄大少的几个狗腿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我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几个狗腿子好不容易把黄大少弄回来，身上也沾了不少大便，还被狠狠地咬了几口，神情悲惨，道：“小的也不知道，黄大少突然从马上摔下来，咬了我们几口就冲进茅厕……”
“老爷，少爷莫不是中邪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提醒道。
很有可能！
黄百万瞪着几人，厉声问道：“说，你们今天把少爷带去什么地方了？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几个狗腿子相视一眼，暗自腹诽：我们都是黄大少的狗腿子，他去哪我们跟去哪，出了事怎么还赖到我们身上了？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出来，一人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今早少爷带着我们几个去方家提亲……”
黄百万听完勃然大怒，瞪着儿子大骂道：“老子花了几万两银子才给你弄来这么个进入六扇门的机会，就被你这么祸祸了，老子抽死你！”
一旁的人赶紧上前拦住。
也不知是觉得儿子满身大便恶心，还是心疼这个唯一的儿子下不去手，黄百万借坡下驴停下手，看着一众狗腿子说道：“都是你们没保护好少爷，都滚出去领二十鞭子。”
见着屁滚尿流跑掉的狗腿子，黄百万吐了口唾骂，骂道：“都是废物”
“老爷，少爷一直这样可不行啊。”管家模样的人说道。
“那你有什么法子？”黄百万问道，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不忍心见到儿子就这么变成一条狗了。
“要不，去请神婆？神婆法力高强，肯定有法子救好少爷！”
黄百万面色变化，阴沉不定。他知道神婆确实有些本事，但他向来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不触犯，不招惹，敬而远之。
过了一会儿，黄百万终于下了决心，咬咬牙，狠声说道：“你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再去准备好敬神祭品，我们这就带少爷上山。”
“用得着老爷您亲自大驾前去吗？小的去把神婆请来就是！”管家不解道。
“你懂个屁。”
黄百万骂道：“以前神婆多次想找我捐香油钱我都没答应，她心中多半对我有怨恨，这次我不亲自出马，怎么请得动人？再说了，少爷这副模样，谁知道再拖下去会不会出问题，早点见到神婆早安心。”
管家不再多话，低着头办事去了。
方家老宅。
大玉儿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喜事，道：“少爷，刚刚我听街坊们说，那个黄大少变成狗了，还跑到茅厕去吃大便。”
“真的吗？太好了！大快人心啊！”小玉儿欢天喜地的拍着手。
方浩然神情很淡定，微微笑了笑，并不吃惊。从他把那张感同身受符喂给狗吃了之后，黄大少的结局就注定了。
“少爷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大玉儿奇怪的看着他，突然想到先前少爷画过一张符，忍不住疑问道：“难道是少爷你做的？”
方浩然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大玉儿脸色微微一变，转头对妹妹说道：“在外面你别跟人说这件事知道吗？”
“哦！”小玉儿乖乖的点了点头。
大玉儿心中微微放下心来，要是让黄家的人知道是少爷害了黄大少，多半难以善了。
不过少爷什么时候学过画符呢？自己怎么不知道？
玉华山，山路崎岖，怪石嶙峋。
倒塌了大半的庙门口，黄百万挺着大肚腩，满头大汗，旁边的管家急忙送上水壶。身后蜿蜒的小路上，四个壮汉正抬着一座竹床，一身臭气的黄大少被绑在上面，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嘶吼。
“去叫门！”
管家正要上前，庙门却自己打开了。
一个六七十岁，头发白苍苍的老太婆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黄老爷吗，什么时候有空光临小庙？”
黄百万面色尴尬，以前神婆几次找上门他不屑一顾，现在却轮到他上门有求于对方。
他冲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急忙上前，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塞到神婆手里，然后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神婆早就瞧见了黄家一行人上山，否则也不可能黄百万刚到庙门就开了。神婆虽然对黄百万颇有微词，但知道这是个大金主，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神婆不留痕迹的把银票收入囊中，道：“把人抬进来吧！”
黄百万大喜，急忙招呼人进门。
神庙大堂，神婆点燃一炷香，又烧了一张符，然后端着黑乎乎的符水，对黄百万说道：“把人按住，喝了符水就没事了！”
黄百万望着碗里黑乎乎的符水，嘴里一阵作呕，这玩意能喝吗？
“怎么，不相信本神婆？”神婆微怒道。
“不敢，不敢！”黄百万此时也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急忙叫人把儿子按住，把符水灌了下去。
喝下符水，黄大少果然停止了挣扎和嘶吼，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抱着黄百万的大腿哭道：“爹，你要给孩儿报仇啊！”感同身受符并不禁锢人的思维，所以此前发生的事情黄大少都一清二楚，想到自己竟然去茅厕吃大便，死的心都有了！
“你放心，爹爹一定帮你报仇！”
黄百万看着神婆，沉声问道：“神婆，可有法子帮犬子报仇？”
“这倒不难，只是得先把给你儿子下符的人找出来才行！”
神婆看着黄大少，问道：“中符前你接触过谁？比如被人取了身上的东西？”
“是方家那个书呆子，他拿了我一千两银票，没过半刻钟我就中符了！一定是他！”黄大少咬牙切齿道。
原本黄百万还以为儿子行事乖张触怒了得道高人，谁曾想竟然是方家的人，方家虽然是名门望族，但早就搬到了江宁郡，在这西宁镇，他可不怕方家的人，得罪了他一样要对方不得好死。
黄百万大怒道：“神婆，还请你出手，只要能杀掉方家那小子，我愿再出一千两银子香油钱。”
神婆眼中精光一闪，幽幽的说道：“你们要对付的可是一个修道之人，可不是普通的价钱，一千两银子还不值得我冒险得罪一个同道。”
“五千两！”黄百万咬牙道。
“好！”神婆大喜，喉咙里发出桀桀的笑声：“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本神婆就出手一次。”
“那人就住在镇上东南角的方家老宅里……”
“什么？”神婆脸色突然大变，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之事，惊问道：“那人可是叫方云，来自江宁郡？”
“不错，难道神婆认识他？”黄百万脸色微变，若是神婆和方云认识，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认识。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们，那方云绝对活不过今晚，你们回去等好消息吧！”
神婆脸色阴晴不定，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厉鬼般戚戚的诡笑声：“方云，你还真是命大啊，没想到你竟然也懂得符道之术，难怪上次本神婆施展了咒魂之术都没杀死你，不过你还真是我的财神，五千两银子，你的命我这次一定要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