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符

  这太出乎意料了，张子明也感到有点突然。更让张子明感到突然的是，苏国颂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

  周铁龙站起来，说：“这个案子，我们市局早就接手了，李可同志作为专案组的副组长，他是第一个到的案发现场，请李可说一下吧。”

  李可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投影机，画面上是康次步倒在地上情景。

  李可说：“当时我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时间是早晨，文海公园的人比较少，现场保护的也比较好。通过调查分析，那个开摩托车的人第一次撞倒康次步以后，康次步并没有死，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这时开摩托车的人掉过车头，直接从康次步的胸前至左脑辗压过来，造成了康次步的死亡。”

  李可又点了一下画面，突出了康次步的左手，说：“康次步死前的左手紧握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开摩托车的人抢走了这个东西。据我们的分析，应该是照片之类的。”

  “那照片呢？找到没有？”苏国颂打断，问道。

  “没有找到，包括那两无牌照的摩托车，好像消失了，一点线索也没有。”李可接着说：“前段时间，康次步的爱人向我们提供了一张照片，就是康次步出事的那个早晨，没有带留下来的一张。”说完，李可把那张照片在投影上放了出来：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小孩子的背影，前面是模糊的建筑。

  张子明低下头来，闭着眼，他不想看了，想到了之前所做的那个梦，满脸是血的苗若婷。这个时候李昂在想什么呢？张子明瞟了一眼，发现李昂也是一脸的平静。难道康次步的死真的与他无关？与杜一凯有关？当时怎么就那么巧呢？是李昂和杜一凯让自己和康次步谈谈的，可第二天康次步就出事了，怎么就这么巧呢？究竟是谁利用了谁？

  张子明便道：“李书记，这个背影像是苗若婷的吧？”张子明说这话的意思，不仅是让在座的听到，更重要的是让苏国颂听到。

  “苗若婷？什么来头？”苏国颂问。

  “木青集团的老总。”张子明答。

  苏国颂问李可：“你们查过了？”

  李可说：“通过对比，可以确定是苗若婷的，不过这不能说明什么。对这个苗若婷，我们之前也调查过的，是因为一起非法放高利贷的案子，正准备深入调查时，一个叫肖大建的人死了，又一下子没了线索，也没查出什么来。苗若婷的背景我们也查过，原先只是在省里给一个领导当过保姆，后来就来到了木青上班，具体情况，李昂书记应该比较清楚的。”

  张子明很高兴，自始至终李可没说到自己，其实这些事原先就和自己说过的。这时有把球踢给了李昂，看看李昂对苗若婷的态度吧。究竟是不是一条线上的。

  李昂说：“那时啊，我也是从木青出来的，苗若婷在我手下干过，给我的感觉，她很务实的，看不出什么来，至于给谁当过保姆一事，我还真不知道。我的意思，出了事就要查，管什么关系不关系的。”

  苏国颂点点头。张子明没想到李昂说出这番话来。深感失望。

  苏国颂说：“这起案子，不管牵扯到谁，一定要查下去，找到真凶，给人民一个交代。有什么事我苏国颂顶着。”这句话是比较有分量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警告某人不要干预破案。不会是说给李昂听的吧？张子明不解。

  这次之后，康次步的死又成了清泉的一个热门话题。张子明打电话问李可，要不要对苗若婷进行拘留。李可说，你真是不懂啊，为什么要拘留？又有什么用呢？张子明说，那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有苏书记支持，你们怕什么？李可说，不是你相像的那样啊。张子明怎问什么，李可却说，保密啊。等真相出来的时候，可能要在清泉引起一场大地震。

  开完会后苏国颂他们就匆匆回去了。张子明打电话问吴萍，想从她口中知道一点什么，可吴萍似乎也遮遮掩掩。这样一来，张子明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文殊那边肯定有什么动静的。

  张子明一直想去一趟文殊的，子那次的上访事件后，早就该去一下的，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

  到文殊后，张子明先给吴萍打了个电话。吴萍很清楚张子明打电话的目的，开口就说：“又找我打听什么事吧？”张子明说：“没事，就想感谢你一下啊，多亏你帮我出的注意啊。”吴萍笑了，“谢我干什么啊，关键是你敢做，反正我听说，刘市长和牛副市长为你的事正较劲呢，结果清泉上访的事搞大了，不了了之。”吴萍又问张子明在哪里。张子明想了想说，在清泉呢。吴萍不仅失望，说：“哦。”

  天黑下来了。张子明站在怡海花园门口看着。刘丙辰和牛鹏的家都亮着灯。究竟谁家的灯光更亮呢？张子明看不出。都是一样的光，一样的亮。张四叔那次说的什么紫气和桔色光在哪里呢？如果真如张四叔所言倒好了。先上谁家呢？张子明徘徊着犹豫着。他先拨通了牛鹏的手机，“牛市长，你好，我清泉的张子明啊。”牛鹏的话里透着疲劳，说：“子明啊，有什么事吗？”张子明说：“我想看望一下牛市长。”牛鹏说：“这么晚了，有事以后再说吧。”张子明从牛鹏的话中听不出一点信息，也只好说：“好的，谢谢牛市长。”

  看来只有到刘丙辰家了。

  开门的是小保姆。刘紫超坐在那里看着什么东西。见张子明来了，点点头：“小张来了？”张子明说：“最近没什么事，过来看看刘姨和市长。”刘紫超指着斜对面的一个胖男子说：“市医院的王院长。”

  张子明想起来了，这卫院长叫王怀远的，原先在省医院工作过，因作风问题被调到了文殊。因其肚子比较大，被称为“王怀孕”的。张子明就特地看了看他的肚子。

  王怀远觉察到了什么，笑道：“我着肚子就瘦不下来。”

  张子明笑道：“胖了好啊，福相。”

  王怀远说：“张县长真会讲话。”

  刘紫超招呼张子明：“小张你过来看看这些照片怎样？”张子明不明所以，问：“刘姨什么照片？”刘紫超说：“张师傅不是说要等立秋后给我家那个大的办阴魂吗，我让怀远留意一下的，想不到怀远照了这么多照片。”张子明“哦”了声，在刘紫超对面坐下来。刘紫超递给了张子明一张，问：“看看这张怎样？”王怀远也靠了上来，介绍说：“这个女孩叫陈晓露，十七岁，得了白血病，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这个陈晓露眼睛很大，很漂亮，如果王怀远不说，张子明真想不到是得白血病的。张子明不便说什么，听着卫怀远的话，只是点点头。

  刘紫超又递过来一张。这个女孩看上去也很清秀，还咧嘴笑着，很淘气的样子。

  王怀远说：“这个女孩前天刚死的，是先天性心脏病，家里一直没钱给治，农村的。”

  又连着看了几张。张子明只觉得胸发闷，两手冰凉，可又不便表现出来，一直都看完。刘紫超问张子明哪一个合适。

  张子明很慎重的样子：“我觉得关键是和大公子年纪相符，属相合得来，长相好看。”

  刘紫超点点头。

  张子明又说：“要不我把这些女孩得的出生年月记一下，带回去让我四叔看一下？”

  刘紫超说：“又麻烦张师傅了。”张子明说：“刘姨客气了。”说完，拿起一支笔，一张张记起来。刘紫超又说：“谢谢怀远啊。”

  王怀远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卫怀远很会看眼色的，便起身告辞。

  刘紫超说：“谢谢了。”

  王怀远说：“应该应该。”

  张子明记完了。叠了叠，装进了上衣口袋。张子明说：“刘姨，关于清泉女生自杀的事真是给你和市长添麻烦了。”

  刘紫超说：“本来老刘在会上是要为你说几句的，可后来火车站出事了，便和苏国颂去了车站。”

  张子明想知道以后的事。刘紫超却好像没有说下去的样子。那样子像只有这么多。无非还是这么多。

  张子明有点失望，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就说：“谢谢刘姨，费心了。”

  刘紫超说：“费心谈不上。”

  张子明又问：“市长今晚不在？”

  刘紫超用手指了指书房。张子明说：“市长辛苦啊。”

  刘紫超只是“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又像想起了什么，刘紫超说：“苏国颂的意思是说，清泉形势很复杂，等立秋后再说。”

  “哦。”张子明点了点头。这对张子明来说，该是个好消息。也就是说，市里现在不追究女生自杀这个事件的责任了。

  “谢谢刘姨，谢谢市长啊。”张子明说。

  刘紫超说客气。

  张子明说：“清泉的这件事，闹得很厉害的，网上都炒得沸沸扬扬。”

  刘紫超说：“小张啊，你安心工作就是了，市里都这样说了，网上让说去，没用的。”

  张子明点头说：“是啊，可我是怕有的人别有用心，目标在我，意图不在我啊，这件事毕竟。。。。。。”

  刘紫超打了个呵欠，说：“立秋再说。”

  想了想，张子明又说：“刘姨，前天，苏书记到清泉去了一趟呢。”

  刘紫超说：“他去干什么？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几天？”

  这肯定有什么内幕的，张子明听出来了，可又不方便再问下去，只说：“他这人太严肃了，不像刘市长，很和蔼的。”

  刘紫超压低了声音，说：“小张，你不知道吧？省里和苏国颂谈过了，让过完年就退下来，可他脸皮厚，说什么要把文殊的垃圾清洁干净再下来，搞得自己多清高的似的。”

  这可真是个大事件大新闻。张子明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愣在那里。

  刘紫超又说：“小张啊，这是千万别说出去，没几个知道的的。”

  张子明忙说：“放心吧，刘姨，我嘴巴很严的。”想了想，张子明又说：“刘姨，这对市长来说可是个机会啊。”

  刘紫超笑道：“小张，别乱说啊。”

  张子明说：“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