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神算

  我上学的时候没怎么用心学成语古文，所以蓝老板最后那句“持心守正”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引申的典故我都不知道，不过从她的话里我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让我坚守正道，多做好事，挖坟掘墓的活尽量别去参与。

  我很乐于接受的建议，也点头向她道了谢。

  随后我们又聊了很久，蓝老板给我讲了很多关于鬼的事情，比如叫魂的方法，还有烧纸、上供的一些特殊用途。虽然她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背后的原理是什么，但就像之前叶晨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掌握原理，知道怎么用就可以了，不求甚解反而过得更轻松。

  我一直在茶楼里和蓝老板聊到了11点多。茶楼后身有客房，我就在客房里休息了一晚，隔天早晨我便跟蓝老板告了辞，直接坐飞机回了扶清老家。

  到了家里，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我房间，从皮箱地下把二叔留给我的那本无字卦书找了出来。

  我翻到“丰卦”那一页，然后按照我从二叔留给我的那句诗里提到的线索，先把画纸拿到阳光下暴晒一番，接着立刻将画纸转移到暗处。果然，在黄纸转到暗处的同时，整张画纸上都出现了一道道好似荧光的线条。

  不过这线条只存在了两、三秒就慢慢消退了。我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步骤，并准备好的相机，在将画纸转移到暗处的同时，我立刻用相机拍照。

  但这办法很快就被证实是行不通的。画纸上的光线在照相机里一下子被放大了好多倍，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片白，可如果我开了闪光灯，这些线条却在强光下隐了身。没有办法，我只能反复不断地重复着“日渐中”、“隔日月”的步骤，并用铅笔直接在卦图上面把发光的纹路描了出来。

  为了防止我的判断可能存在某种误解，我并没有只画“东南”，画纸上其他位置出现的发光线条我也统统描了下来。

  等描好之后，我整体看了下。发光的线条并不多，而且悉数分散，只从这一张纸上根本看不出这些线条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含义。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线条并不是文字，也不像是地图上的经纬线，估计要弄明白这些线条的含义，必须要把卦图上其他几页纸上的发光线条都找出来。

  想到这，我也尝试着用同样的方法来看其他几页卦图，但这种尝试却宣告了失败。除了丰卦的那张纸，其他的卦图根本不会在日晒之后出现发光的线条，看样子，这可真是一首诗只解一页纸，要想解开整本无字卦图的秘，就需要六十四首诗了。

  本来我还想尝试着去破解一下我记下来的石碑上的那三首诗，但还没等我把那三首诗看一遍，我爸就回来了。

  我并不想让他知道关于卦图的事，所以赶紧把卦图藏回到皮箱底下，然后出了我的房间去跟他打了声招呼，问他为啥回来的这么早。

  老爸很认真地回答说，今天他上班的地方停电了，在那也没什么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虽然这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回话，但对我来说却有着不同的含义。从小到大，我爸对我的态度一直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就算不对我发号施令也会对我唠哩唠叨，反正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成年人，跟我平等地讲过话。

  但今天老爸的态度似乎一下子改变了，或许是我终于可以给家里带来收入了，这也让他终于认可了我已经长大了这个事实。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暗笑，如果让他知道我在这半个多月里已经把将近一百五十万现金都送出去了，估计他对我的看法还会有“改观”。

  看到了我爸，我也想到了我爷，于是我便向老爸打听了一下，家里有没有存着我爷的照片，尤其是年轻时候的。

  老爸很干脆地回答说：“没有！你爷最不喜欢做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拍照，另一件事就是照镜子！你爷生前住的地方根本没有镜子，甚至连个反光的东西都很难找得到。家里的玻璃永远糊着报纸，地面有时候都会铺上一层细沙，防止地面反光。”

  我经历过一些跟镜子有关的怪事，所以能想象到我爷做出这种“反常”举动的原因——他肯定也通过镜子见证了一些诡异情况，所以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最后连家里的镜子、玻璃都没能幸免。

  “我爷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去过长来镇吗？”我继续问。

  “长来？好像是没去过，我的印象里，自从咱们搬到扶清之后，你爷就一直在平房里待着，出门最多走一条街，根本连扶清都没出过。”

  “那他以前是不是也跟二叔一样，喜欢穿一套粗布的唐装？”我问。

  “穿！一直都穿！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你爷的事了？以前从来没听你问过。”老爸奇怪地看着我问道。

  “没什么，算卦是我爷传下来的技术活嘛，我以后要靠这手艺吃饭了，所以就想知道一下我爷以前是怎么做生意的。”我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这个啊……”老爸翻着眼睛摇头道：“你爷其实也没怎么靠这个，他还是正常上班，算卦就是平时帮人算着玩的，不指着这个挣钱。后来你二叔开始靠着给人算卦挣钱了，你爷还因为这个事打过他呢，说是败门风。”

  “其实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算卦是骗人的啊？”我闲聊一样地问道。

  “骗人什么的其实都是气话，我主要是觉得这种工作做不长远，做人做事还是得踏踏实实的，不能总想着其他歪门邪道。”

  “持心守正？”

  “差不多吧，人还是要守正道的，算卦什么的总觉得会给人不太好的印象。”老爸很坦诚地说道。

  不过他的话并不会影响到我的决定，我还是打算考靠着算卦这门手艺吃饭，因为我更愿意接受蓝老板的说法，帮人算卦、看风水其实也是在做好事。

  我和我爸这边正说着话，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有电话打进来了。

  我赶紧跑回我的房间，拿起手机一看，我竟愣了一下，因为一眼我就认出来了，打过来的号码是林灵的！

  “喂？林灵吗？”我接起电话立刻问道。

  “是我。你是不是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我啊？”林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是有不少！你在哪呢？你在山里的时候……”

  “这事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解释。”林灵打断道：“现在我需要你帮个忙，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需要帮什么？”我问。

  “你先下楼再说。”

  “下楼？”我一皱眉，立刻拿着电话跑到阳台。借着楼下的路灯，我清楚地看到了站在楼底下的林灵，她正在朝我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