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凶杀现场
于是，几分钟后，花琉璃和沈冰双双出现在警察局里。
一个老警察听完花琉璃对整件事的复述后，先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特么为什么不拦着他！”
“对不起！”花琉璃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不在乎自己被骂，她现在只希望风笑叶能平安无事，“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别添乱了，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剩下的事交给我们。”那个老警察说着，有条不紊地布置起了工作。
因为查不到风笑叶和绑架犯最后的通话记录，不知道他们约在哪里，所以只能借助摄像头，并派遣便衣警察以陈悦灵的住所为出发点，搜寻附近的监控死角。
此时此刻，风笑叶已经赶到了绑架犯说的地点——是个地下停车场。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给人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风笑叶全身的肌肉本能地绷紧，小心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总觉得随时都会有头猛兽冲出来把他咬死。
这种生命受威胁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体验……
上一次，是初一的时候，在网吧被人群殴，差点回不了家……
可是，这次和上次不同，这一次，他还没看到绑架犯的影子，身体就已经对即将面临的危险做出了反应——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东西，莫过于未知。
忽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呻|吟，应该是陈悦灵的声音！
风笑叶没有犹豫，立刻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拐进一个较为狭小的空间后，终于在一辆红色的车旁找到了陈悦灵，以及那个绑架犯！居然并不陌生？
“是你？”风笑叶皱了下眉——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人，不是乐苏凌是谁？他跟陈悦灵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绑架她做什么？难道……是风凌收买了他？
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因为陈悦灵有恢复记忆的征兆，所以风凌要杀她灭口。可是，为什么？
据他所知，当年，陈悦灵是自己不小心摔下阳台，摔成重伤的，风凌怕这件事会给他和公司带去巨大的负面影响，才让未成年的他替他顶罪，他当时太傻，居然答应了，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打晕，强灌了很多酒，再次醒来时，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若不是仗着自己未成年，陈悦灵也不是被人害成那样的，风笑叶再怎么不想继承公司，也不会去当这个替罪羊。
所以，他现在很疑惑——如果真的是风凌想除掉陈悦灵，理由呢？难道当年那件事另有隐情？
“没想到吧？很惊讶？”乐苏凌边说边举起手中的水果刀，一道寒光随着他的动作在刀面上闪过，加上他眼中几乎要实体化的嗜血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陈悦灵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那辆红色的车，双腿没有知觉，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带，已经奄奄一息。
风笑叶皱眉看了她一眼，咬牙和乐苏凌对视：“放了她。”
“希望我放了她？行啊！你上次差点折断我的手，这次，我要折回来。”乐苏凌说着，握紧手中的水果刀，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来啊！”风笑叶边说边盯着他手里的那把刀——只要能夺过那把刀，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还是算了。”注意到他的视线，乐苏凌凉凉地一笑，眼中没有半丝笑意，忽然走到陈悦灵身边蹲下身，刀刃在她脸上轻轻划过，划出一条血痕。
“住手！”
见风笑叶想要过来阻止，乐苏凌立刻把手里的刀贴上陈悦灵的脖子：“你再靠近一步试试？”
风笑叶不得不停下脚步，同时思考——如果他趁其不备一口气冲上去夺过他手里的刀，胜算有多大？
在脑海里演练数次后，他得出结论——几乎为零。
那把刀已经贴上了陈悦灵的脖子，无论他冲得多快，也快不过那把刀。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太讨厌了！
“不过嘛……”乐苏凌忽然邪恶地一笑，“我绑架她，就是为了引你过来，既然你已经来了……”他握着刀的那只手猛地用力，风笑叶的瞳孔一缩，眼睁睁地看着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乐苏凌一脸……
不是真的……
风笑叶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悦灵的身体顺着车门，无力地滑倒在地上。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没想到乐苏凌真的会杀人，还杀得如此干脆、迅速……
陈悦灵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呻|吟的时间都没有。
“你这个混蛋！”要救的人已死，风笑叶没有克制自己的必要了，他愤怒地朝乐苏凌冲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愤怒！
可是，他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或许都有……
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那个人还是花琉璃的挚友……
风笑叶眼疾手快地拽住乐苏凌拿水果刀的那只手，用力把他的手腕往里折。
乐苏凌的手一松，水果刀自半空坠落，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最基本的擒拿动作，风笑叶早已练了不下千遍，几乎不需要用到大脑，另一只手已准确地敲打在乐苏凌的手肘处。这一次不需要手下留情，所以，只听“嘎啦”一声脆响，乐苏凌的手臂折断了！
“啊啊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迫使乐苏凌惨叫出声，他被风笑叶狠狠地放倒在地上，然后身上不断受到攻击。
理智告诉风笑叶，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报警，让法律来制裁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可他控制不了自己，觉得不把他揍个半死，就难消心头之恨！陈悦灵肯定也希望乐苏凌能被多揍几下吧？
于是，警察和沈冰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个场景：一片骇人的血泊中，风笑叶把一名男子压在身下，毫不留情地揍着，那个被揍的已经陷入了昏迷。两人身边，躺着一具女尸，血已经不流了，却还没有干，半睁的眼中写满了不甘……
“不准动！”
警察的声音终于唤回了风笑叶的最后一丝理智，他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口，立刻松开乐苏凌，后退了几步，刚准备举双手投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于是，警察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疑似绑架犯的人，后退几步后，无力地昏倒在地上……
血泊中，三个人，一个死亡，两个昏迷……
老警察叹了口气：“封锁现场，把两个男的抓起来，送医院。”
花琉璃在警察局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本想继续等下去，却被警察以妨碍公务为由赶了出去。
站在警局门口的她，只觉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本就压抑的心情更压抑了。
不知道水沐天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反正，傍晚的时候，他把车子开到了花琉璃面前，并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上来。”
花琉璃没有回应，却还是乖乖上了车，给人的感觉，有点像行尸走肉。
车在夜色下无声无息地开着，花琉璃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压抑了整整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哭了：“小天……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应该拦着叶子……发生了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报警……”
水沐天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回复她：“不怪你，换了谁，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都会慌乱。”
“叶子他不会有事吧？我好担心他……”
水沐天用余光瞄了眼身边的花琉璃，她呆呆地看着窗外，任眼泪洗刷着精致的脸颊，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好像一片超薄玻璃，仿佛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该不该告诉她呢？叶子被抓的事……
水沐天暗暗叹了口气，收回打量花琉璃的目光：“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找你，一起想办法。”
“明天……”花琉璃皱了下眉，“如果明天还没有叶子的消息怎么办？时间拖得越长，他就越危险不是么？我不该支持他一个人去的，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朋友……”
“琉璃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水沐天忽然打断她，声音变得有点冷，听不出情绪，“少爷做事，有他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一句支持或者反对，而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要是真死了，那是他自己作的，活该。”
“小天！你说什么？”花琉璃不敢相信地侧头看他，模糊的视野里，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她在心里回味了一遍他刚才的话，有些愤怒，“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如果叶子真的出事了你会开心吗？”
“呵……”水沐天忽然转动方向盘，一个转弯然后一个急刹，把车停靠在路边，冷冷开口，“叶子出事了我当然不会开心！怎么？很生气是么？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特么也很生气！当然，不是生你的气，是生叶子的气！我早就跟他说过，要当心风凌，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听进去没有？永远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永远把身边的人想得太好，妈的！”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花琉璃表示她受到了惊吓——眼前这个人，真的还是小天么……那个脾气永远很好，一直被叶子欺负但从没真正反抗过的小天……
等等，她刚才听到了什么？风凌？
所以这件事，果然跟风凌有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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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花琉璃用手背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问水沐天。
水沐天发出一声叹息：“明天早点起来，我来接你，然后一起去见叶子。”
“啊？”花琉璃一脸懵圈——去见叶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叶子已经……
“有些事，你早晚都会知道，暂时隐瞒没有意义。”水沐天说着，自嘲地一笑，“我刚得到的消息——绑架陈悦灵的是乐苏凌，叶子和他打了一架后，双双昏迷，被警察送进了医院。至于陈悦灵……她已经死了。”
听到最后那句话，花琉璃久久都没能回神——死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小天……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花琉璃嘴上这么说，双手却死死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襟，心跳也变得异常混乱——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一定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然而，水沐天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打碎了花琉璃的最后一丝幻想：“陈悦灵死了，被乐苏凌一刀割断喉管，当场毙命，连遗言都来不及……”
“闭嘴！不要再说了！”花琉璃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全身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微微发颤。
陈悦灵……死了？
今天还接到过她的电话，听到过她的声音，她怎么就死了呢……
眼泪悄无声息地流出来，流进嘴里，咸涩的味道。最初只是无声落泪，没过多久，便成了抽泣，最后是嚎啕大哭……
花琉璃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干脆不再控制，在副驾驶座上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后面，双手开始发麻、痉挛……
水沐天始终在一旁沉默着，微微扬首，透过玻璃车窗，看向蔚蓝的夜空——不知何时，灰蒙蒙的乌云散去了，夜空中有几颗星在闪烁。
真不应景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琉璃哭够了，累了，脑袋搁在车窗上，沉沉睡去。
她双手抱着自己，好看的眉微微皱着，单薄的身体仿佛一团雾气，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水沐天叹了口气，重新发动自己的车，把她送回了家。
风笑叶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左右醒的，睡得不舒服，想要翻个身的他，觉察到手上冰凉的束缚，顿时睡意全无，定睛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腕，果然——拷着一个明晃晃的手铐。
啧，他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杀过人啊？好不容易从少管所出来了，这是又要进监狱的赶脚？
不，等等，他才不要进监狱！他又没犯罪，只要能洗脱罪名……
呵……说得容易，昨天警察赶到的时候，他是最精神的一个，所以也是嫌疑最大的一个……完了完了，总觉得要狗带……
八点多的时候，乐苏凌也醒了，两人被分别带进了审讯室。
“乐苏凌死了。”
风笑叶刚坐下不久，对面的老警察便吐出了这么五个字。
闻言，风笑叶先是一惊，心想完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想这样套我话？”
谎言被识破，老警察非常淡定，丝毫不为所动地强调了一遍刚才的话：“他真的已经死了。”
风笑叶皱了下眉。他醒来的时候，所在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乐苏凌应该在别的地方接受治疗。
风笑叶承认，昨天下午他因为受了刺激、情绪失控，把乐苏凌狠揍了一顿，但是……他下手轻重，自己会不知道么？他几乎可以确定——乐苏凌没有死。他没那么容易死。
想到自己现在是嫌疑人，态度还是好一点比较好，风笑叶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尽力用平静的语气开口：“陈悦灵不是我杀的，是乐苏凌杀的，那把刀上应该能采集到他的指纹。我会出现在现场，是因为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他绑架了陈悦灵，要我一个人去见她，否则就杀了她。所以我一个人去了，没想到他根本没给我谈判的机会……”说到这里，风笑叶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如果他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报警，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可是……如果报警的事被乐苏凌知道，他更不会对陈悦灵手下留情……
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解决？
呵……现在想还有意义么？人都已经死了……
陈悦灵被杀的那一幕，现在还在风笑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乐苏凌的目标是我，所以我出现后，他觉得陈悦灵失去了利用价值，就杀了她。”
“后悔了？”老警察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瞥了眼身边一个较为年轻的警察，“都录下来了？”
年轻的警察点了下头，于是，老警察双臂交叉，目光灼灼地看着风笑叶，说：“演技不错啊！声情并茂，长得也不错，不去当演员真可惜。”
风笑叶面无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风笑叶，2014年9月13日，因杀人未遂，在少管所待了两年，哦？”老警察看风笑叶的视线里充满不屑，“受害者的名字有点耳熟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风笑叶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忍下想翻白眼的冲动，欲言又止——表现得太冲动，会被认为是杀了人后急于澄清。表现得太冷静，又会被认定为早有预谋。啧，做人真难。做嫌疑人更难。
“怎么？没话说了？”老警察凶狠地瞪着风笑叶，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风笑叶抿了下唇，明知道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可还是忍不住辩解：“陈悦灵的腿，是自己摔下阳台摔断的，跟我没关系。”
“反正人已经死了，你怎么说都行。”老警察果然不信，“如果真是这样，你六年前怎么不说？”
好问题……风笑叶皱眉——不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悦灵被杀的画面，根本集中不了精力，智商不知道下线到哪里去了。
“我想打个电话。”沉默半天后，他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隐约猜到这次的事情跟风凌有关，可他还是不信风凌真的会做得这么绝。所以，在供出风凌之前，他想先向水沐天确认一下。他知道水沐天表面上在帮风凌监视他，实际上，监视得更多的是风凌。
“打给同伙，让他好逃命是么？”
“啧。”风笑叶忽然很想说一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真是太可惜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六年前没杀成，六年后继续，哦？”老警察说着，忽然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起身揪住风笑叶的衣襟，在他抗拒的视线中，把他粗鲁地揪起来，压到桌上，“你觉得你冤枉、你委屈，那你倒是说啊！六年前为什么要害陈悦灵？六年后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陈悦灵死亡的现场？”
老警察的声音很响，几乎要刺破风笑叶的耳膜，小腹刚好搁在桌子的边缘，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本能地蜷缩起身子。因为双手被手铐束缚着的关系，他无处使力，也就没办法改变这个极为不舒服的姿势。
呵……这就开始严刑逼供了？
风笑叶咬了下唇：“放了我。”
“你说点有用的，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了你。”
“妈的……痛死了……”风笑叶求助不成，只能自救。他一脚踹在桌脚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行挣脱了老警察的束缚，却因为没办法用手撑地，所以背部和地面来了个深情相撞……
小腹是解脱了，可现在全身都痛……突然发现自己有作死的潜质啊……
风笑叶缓了好久才勉强站起身，坐回他的椅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无奈道：“不让我打电话，也行，帮我抓个人过来，我有话问他。问完他就来回答你的问题。”然后轻声嘀咕了一句，“嘶……真的好疼。”
“你这是在命令我？”老警察不满。
风笑叶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请求你。”他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虽然知道自己嫌疑最大，老警察这么对他情有可原，但是，要他给一个对自己动过手的人好脸色看，他表示——抱歉，做不到。
得到老警察的同意后，风笑叶把水沐天的信息，包括手机号、家庭住址等，全部说了出来，没过几分钟，他面前坐着的人便换成了水沐天。
“你还可以晚点过来，真的。”风笑叶瞪了眼对面的水沐天，语气有些不爽。
水沐天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花琉璃，但警察只允许水沐天一个人进去跟风笑叶对话。
因为到处都是监控设备，不能乱说话，所以风笑叶只能用眼神询问水沐天——是他么？
水沐天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少爷，你没了我真的不行啊……”
“……”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么！</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