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

  村上信之助的脸色极不好看，他很有些恼怒地对严复之说道：“这件事情很蹊跷，必须严查！严桑，我希望你能切实负起责来，不要辜负我们大日本帝国对你的期望！”

  严复之觉得今晚这场火灾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但是村上信之助已经发了话，他可不敢违背，只能点头保证道：“村上太君，在下一定会严查这场火灾的，不搞清楚真相在下引咎辞职！”

  村上信之助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盘严复之交给他的录音带他得马上听，并且在明天一大早向藤田大佐进行汇报。

  第二天一早，李毅鑫再次开车将王素芬送到了温勉的别院，一路上他很注意观察王素芬的表情，结果王素芬的脸色平静，依然一言不发。李毅鑫心里有些着急，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他无法得知王素芬与武田康夫见面时的情况，也就没有办法帮到王素芬。

  尹群立再次打开院子门，让李毅鑫的汽车开了进去。王素芬下车以后对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的武田康夫点了点头，再次进入了昨天谈的话的房间。

  武田康夫示意李毅鑫将汽车开出去，也同时示意尹群立离开院子，然后就进了房间。

  他对已经端坐在房间里的王素芬说道：“好了，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我想你应该对你孩子的情况有所了解了。作为一个母亲，我强烈建议你多考虑他们的前途和未来。现在，你还有什么情况需要向我说明的吗？我在石头城不能待得太久，你也一样，最好是尽快回到共产党的陕甘宁边区，继续为我们搜集更多的情报。”

  王素芬此时心理是崩溃的，她深知自己和钟钱根提供的是假情报，也许这些假情报经过边保的精心伪造能骗过日本人一时，但是总有一天日本人是会发现的。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两个孩子恐怕是性命难保，而武田康夫也说了，他准备很快就离开石头城回奉天。而这次见面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与武田康夫见面了。

  为了自己两个年幼孩子的性命，王素芬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趁着武田康夫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向武田康夫坦白这一切！也许只有这样做，自己的两个孩子才会保住性命。

  王素芬下定决心后就不再犹豫，而是开口向武田康夫问道：“太君，如果我有你们不知道的重要情况向你提前汇报，那么你们会对我们有什么奖励？”

  武田康夫一听，就明白王素芬果然还是有事情隐瞒着自己，为了让王素芬坦白一切，这个时候他当然要给王素芬一点甜头。

  于是他认真地回答道：“就看你能提供什么重要情况了，我们要对你说的东西进行评估。当然，如果你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的话，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会吝啬对你的奖励的，钱财、地位、房子什么都可以考虑奖励给你们。从你的两个孩子现在还在奉天被我们照顾得很好，就足以说明我们的信誉。”

  武田康夫句句不离王素芬的那两个孩子，就是想给王素芬一次次的刺激，好让王素芬明白，她最看重的人现在还捏在奉天特务机关的手上。

  王素芬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道：“我们夫妇什么奖励都不要，只想你们将我们的孩子放回到我们身边，让我们一家人远走高飞，再也不参与谍报工作就可以了。”

  王素芬的这个要求一提出，武田康夫心中就开始往下沉。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因为王素芬提出要脱离谍报工作，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因为到目前为止，钟钱根和王素芬夫妇是唯一一个成功打入陕甘宁边区为大日本帝国服务的间谍小组。

  如果失去了这个间谍小组，那么大日本帝国将会失去了解共产党情报的唯一渠道。

  不过武田康夫并没有这种担心说出来，而是采取了诱骗的手段说道：“可以，这个要求也没有问题，我们很容易做到，但是前提是你提供的消息足够重要。”

  王素芬见武田康夫一口答应，这才说道：“对不起，太君，我昨天给你的那份情报是假的，是陕甘宁边区保卫部门精心编造的假情报。其实我们夫妇已进入边区，就被共产党的保卫部门给识破了。他们审讯了我们，而且拿出了很多证据指证我们夫妇并不是像自己所声称的那样只是苏联远东情报局失去与组织联系的特工，让我们无法辩驳。所以我们只能按照共产党保卫部门的指示，要求你们提供电台，并且向你们发送由共产党边区保卫部门编造的假情报，他们想要用这些假情报来迷惑你们。”

  武田康夫大吃一惊，他反复向王素芬询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共产党怎么会那么快识破你们的身份的？他们都提出了什么证据来证明你们是我们派出的间谍？”

  “很多很多，比如说一开始钟钱根按时向上海的《申报》投递诗稿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和怀疑，他们成功地将诗稿中的暗语给破译出来。又比如说你们将《申报》的编辑抓捕后又释放的真实原因他们也很清楚，还比如说我们夫妇在石头城被误抓以后又被你们很快释放……说句实话，在被共产党的保卫部门审查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是无法抵赖的。共产党很显然是花了不少时间对我们进行了调查，估计还动用了在你们的占领区里潜伏活动的地下组织。他们的消息非常准确，效率也非常高。”王素芬详细解释道。

  武田康夫心中产生了一种绝望的心情，因为钟钱根夫妇的身份伪装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还一直很自信地认为这层伪装是共产党无法识破的。

  但是从今天王素芬交代的情况来看，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异想天开，在共产党保卫部门的眼中根本就是小儿科。而让他感到佩服的是，共产党在日占区里拥有一套高效的情报班子，能够对钟钱根夫妇有关的事情进行准确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