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

  李毅鑫自从介绍了山下正雄后就再也没有说话，而是和叶小舟一样摆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他在这次会晤中表面上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作为一个引荐人和桥梁的角色。

  其实李毅鑫对于叶小舟在今天晚上的表现还是有些满意的，叶副局长一定是和叶小舟打了招呼，所以叶小舟一定知道这次行动的细节。但是叶小舟了解这次行动的细节以后会怎么想，怎么做，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份有一些猜测，这些都值得李毅鑫以后要特别注意和小心。

  就在叶小舟和李毅鑫都在心里胡思乱想时，只听鲁自元对于山下正雄提出的条件很满意地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孙先生这么说，那么鲁某倒是放下心了。来来来，我们只顾着说话，这桌菜都已经凉了。请大家举杯，为了我们能达成合作而干一杯，预祝以后我们双方能合作愉快。”

  说完，鲁自元端起了酒杯示意，山下正雄、李毅鑫和叶小舟当然不敢怠慢，也端起了酒杯，大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开始拿起筷子夹菜。而叶小舟这个时候倒是很勤快，主动将其他三人的酒杯再次斟满酒，表现与他现在的身份很吻合。

  山下正雄吃了两筷子菜后再次对鲁自元说道：“鲁先生，其实呢，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看你能不能够帮上忙。”

  鲁自元听了以后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山下正雄又要提出什么棘手的事情，但是现在既然是他在演戏忽悠这个日本人的代表，就得将戏做足，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他很豪爽地说道：“哦？孙先生尽管提出来，鲁某既然决定于贵方合作，定当会竭尽全力的。”

  山下正雄开口说道：“据我所知，鲁先生的兴隆商号以前能够做烟土生意，而且还不只一次两次让贺掌柜将烟土运到石头城，我想你的手上应该是有一条隐秘的物资运输通道能够一路从重庆到石头城吧？”

  鲁自元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他想看看这个山下正雄接下来到底要想自己帮什么忙。

  山下正雄见鲁自元点头承认，继续说道：“我和李老板这次来重庆，除了想和鲁先生谈合作以外，还有一个任务，想要采购一些猪鬃回去。这种东西在这边我想你应该不难搞到，但是要运到我们那边去可就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正好鲁先生有这样的一条秘密运输通道，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鲁先生的大力支持才行。”

  山下正雄提出的这件事情，李毅鑫在昨天就和叶副局长有过汇报，因此鲁自元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按照叶副局长事先对他的叮嘱满口答应了下来：“关于猪鬃这种东西，我还是知道对于日本方面很重要的。既然孙先生已经提出来，那么鲁某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孙先生完成这个任务。只不过呢，最近鲁某有些政敌一直盯着兴隆商号，想抓我的把柄，所以孙先生提出的这件事情不得不要谨慎处理才行。”

  山下正雄没有想到鲁自元会找出这么一个借口来搪塞，心中有些不悦，既然这个鲁胖子都和自己谈得如此深入了，为什么还会在猪鬃这件事情上找借口推三阻四？

  想到这里，山下正雄不由得有些玩味地看着鲁自元，说道：“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山下正雄没有将后面的话都说出来，只是语气中带有淡淡的质疑却是这件包间里的其他三个人都能听出来。

  鲁自元没有想到山下正雄如此敏感，不由得苦笑一声，解释道：“孙先生，这可不是我在故意找借口推三阻四，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明天可以自己亲自去兴隆商号的门口转悠两圈就会明白鲁某所言不虚。这中间的事情也是一言难尽，主要还是鲁某在重庆政府里得罪了一些人，对方总想找到我走私的把柄，所以才有这么一出。鲁某的意思是猪鬃这种东西不能从兴隆商号采购和运出的，得另想办法安排。至于秘密运输通道的事情那倒是没有问题，这条通道鲁某已经经营了有一段时间，平时都是贺掌柜在具体操办，到时候我让贺掌柜给叶小舟交代一下，让叶小舟接手，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孙先生也可以想想，咱们之间都已经谈到这个地步了，连内部文件都给你了，鲁某还会对于帮着搞到猪鬃这样的事情不上心么？”

  对于鲁自元的这个解释，山下正雄倒是能够接受。从鲁自元所说的情况来进行分析，山下正雄有了这么一个感觉，这个鲁自元估计在重庆政府这边可能真是有些危机，所以才会动了与大日本帝国合作的心思，也才会在李毅鑫一牵线搭桥和试探以后立即做出了决断。

  至于鲁自元所说他觉得‘和平建国’、‘曲线救国’这样的方针适合现如今的中国云云，才会想到与大日本帝国合作。这样的理由和借口在山下正雄看来都是虚伪的。

  对于这些重庆政府官员们的心态，山下正雄觉得自己还是把握得非常准确，这些人是典型的只管捞钱和关注自己的利益，一旦他们的利益被触动，想要改换门庭的心思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而这才是山下正雄认为鲁自元愿意与大日本帝国合作的真实原因！

  经过这么一分析，山下正雄这才真正地相信了鲁自元愿意与大日本帝国合作的诚意。他笑着对鲁自元说道：“哈哈哈哈，鲁先生误会了，我可没有质疑鲁先生与我们合作的诚意。不过我倒是想听听鲁先生对于猪鬃这件事情上面是怎么考虑和安排的。”

  鲁自元的心里这时候也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引起山下正雄这个日本人的怀疑。既然对方一直追问细节，他只好解释道：“其实猪鬃采购很好办，现在由于这种东西无法销售到贵方的地盘上，所以现在猪鬃很滞销，在重庆很容易就能买到。重庆是嘉陵江和长江的汇合处，水运相对发达。我会安排贺掌柜采购一批猪鬃装船运到丰都。你们到时候从陆路到丰都，然后就地买上一架牛车到丰都接货。后面就是山路了，那条秘密运输通道我会让贺掌柜和叶小舟进行交代，剩下的路就按照叶小舟的安排走进行了。只要能从丛山峻岭中走出来，就到了双方的实际控制线。过了这个实际控制线，就没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