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明天过来
第49章
原本, 在扬州时,听说平岚贪欢好色,秦凤仪还以为此人是个一脸纵欲的丑模样呢。但到了京城, 他听说了不少事, 平岚在京城竟然名声颇佳, 纵有些风流传闻,但此人能与大舅兄李钊并列,想来相貌并不差。
只是, 秦凤仪却是未料到,平岚相貌如此不凡。再想到平岚出身郡王府, 更是强他百倍。未见平岚时, 未当此人是劲敌。但,一见平岚, 连秦凤仪都觉着, 倘平岚是如此风采,倒也不怪他岳父势利了。
但, 凭这姓平的如何出身好,相貌好, 也得先为阿镜妹妹的终身考虑好不好!
再者, 便是平岚生得好,较之自己,还是要差上一二分的!
秦凤仪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秦凤仪素来输人不输阵,今情敌见面,更是不能示弱。于是, 给这势利岳父气出的两颗大泪珠,秦凤仪眨巴眨巴眼,硬生生给眨回去了。他那一双眼睛,原就生得神光潋滟,此时含了泪,更是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
只是,秦凤仪不晓得自己这种美,他硬是冷哼一声,拗了个犟羊头的模样,气呼呼的站景川侯身边不说话。
他简直气死了!
景川侯却是理都不理他,整理下衣衫,平静如常的与郦远、平岚打过招呼。郦远是个活络人,打个圆场,“阿凤也在啊。”
“嗯,过来给我岳父请安。”这么说着,秦凤仪一双眼睛却是没有片刻离了平岚,醋火腾腾,恨不能立刻就把平岚火化成灰!不过,秦凤仪性情独特,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断。他盯着平岚片刻,忽地笑了,而且不是假笑,还是那种极欢喜的笑。郦悠以为他是醋傻了,秦凤仪却是眉眼含笑,也不摆那犟羊头的造型了,他大大方方的信步过去,先与平岚见了一礼,笑道,“先时在扬州听小郡主和珍舅舅说起过平公子,凤仪仰慕已久。”
秦凤仪突然大变脸,饶是景川侯也多看了他一眼。先时见了客人那幅无礼德行,景川侯都不会多加一眼,如今倒有些样子了。
平岚亦有些诧异,不过,他风度极佳,笑道,“我对秦公子,也是久闻大名。”
秦凤仪笑,“什么大名,无非是我过来提亲,岳父一直不许,闹了不少笑话。不怕平公子恼,先时乍一听平公子过来,我嫉妒的两眼冒火,只怕岳父见了你,更不喜我。你这样的出众,我与你相比,无甚可取之处。”
平岚看向秦凤仪,“秦公子这般美貌,可不是没自信的人哪。”
“先时有自信,见你就没了。不过,没见你时,我心里着实担心。此一朝见你,我反是放心了。”秦凤仪声色平和,下人端来茶水,秦凤仪起身取一盏,先奉给景川侯,继而道,“也唯有平公子这样的人物,与阿镜妹妹传过亲事,我方觉着,不算辱没了阿镜妹妹。见了平公子,我也就明白,岳父心中嘱意的女婿人选是什么样的了。未见你时,我十分自信,可见了你,嫉妒你,羡慕你,眼下,却也赶不上你。”
“今天,当着你们,出了不少丑。”秦凤仪道,“岳父也因我颇是烦恼。如今,我就问平公子一句,你有意阿镜妹妹吗?”
平岚一时没说话,反问秦凤仪,“秦公子呢。”
秦凤仪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我心仪她!我梦里梦外,心仪的就只有她一个!我出身才干皆不如你,要说哪里比你强,在别人看来,怕无一处比你好。但我这辈子,就只阿镜妹妹一人,除她之外,不染二色!”
平岚道,“秦公子痴心一片。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秦公子大概不晓得,我父亲是郡王世子,我是我父亲的嫡长子,我们家,是世袭的王爵。”
秦凤仪脸色不变,问道,“不晓得令曾祖父曾官居何职?”
平岚道,“官至一品大将军,爵至公爵。”
秦凤仪道,“那您高祖父呢?”
平岚道,“官至五品。”
“那您高曾祖父、□□父,太玄祖父呢?”秦凤仪见平岚不言,继续道,“我读书不多,不过,听说过一句话,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家祖上,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就是现在,也不过是盐商之家。可我想,便是如今的世族豪门,往上数三代、五代、十代、二十代,他们的祖上,谁又是天生的富贵种。我家没有爵位,也无官职,可我对阿镜妹妹的心,胜过你。”
便是郦悠都觉着,眼前的秦凤仪跟先时那个疯狗一样跟景川侯在屋里叫唤的,不是一个人吧?这话说的,太漂亮了。
平岚却是面不改色,“若我散尽姬妾呢?”
秦凤仪自豪道,“那也晚啦!我还是童男子!”你一残花败柳,还敢跟爷争!
饶是景川侯也给秦凤仪也险喷了茶,平岚忍笑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自怀中取出一张大红的烫金帖子,上前双手奉予景川侯,道,“姑丈,我亲事定下来了,定亲礼在八月,介时还请家里老太太、姑妈、姑丈、表弟表妹们都去热闹一二。”
景川侯接了帖子,和颜悦色,“一定去,你姑妈早就把贺礼备好了。”
平岚起身告辞。
秦凤仪都傻了,他呆呆的看平岚要走,不由出声将人唤住,“诶——”
景川侯一皱眉,刚觉着有些个样子,又不成了,什么叫“诶”啊!
平岚回头,一副准备侧耳倾听秦凤仪高论的模样,秦凤仪有些不好意思,挠下头,“那啥,你定亲了啊?”
平岚道,“是,阿镜在扬州时托人给我捎过一封信,信上说她遇到心仪之人,我家里就另议亲事了。”
秦凤仪更不好意思了,原来媳妇早与平岚说明白了。秦凤仪道,“那啥,祝你们百头偕老,百年好合啊。”
平岚唇角一翘,“也祝福你,童男子。”笑着走了。
郦悠实在忍不住了,郦悠大笑,一面笑,一面还打趣秦凤仪,“阿凤,你还是童男子啊?”
秦凤仪给郦悠笑得火大,郁闷道,“童男子怎么了,阿镜妹妹不叫我乱来,我当然不会乱来。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个老实人,你少笑我。我为阿镜妹妹守身如玉,怎么了?”
“没事没事,好女婿,真是好女婿。“郦悠笑个不停。
秦凤仪看向景川侯,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小心搞错了。”
景川侯讽刺,“难得你还知道自己有错。”
岂止有错,秦凤仪想想,今天真是错大发了,想来岳父更讨厌他了。秦凤仪正自怨自艾,就听景川侯道,“今日你先回去,明天过来吧。”
秦凤仪猛的抬头,眨巴眨巴眼,露出个蠢蠢的美貌样,“啊?”
“明天过来。”
“是,是过来提亲么?”秦凤仪激动之下,都结巴了。
“不是提亲,你来京城这些天,说来还未正式拜见,先见一见老太太。但你也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同意什么。”岳父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岳父。
但,秦凤仪欢喜的,他想大笑,可是,却忽然眼中发烫,心底无限酸楚涌起,他微微侧过脸去,悄悄眨去眼中泪意,大声道,“岳父!我记得了!明儿一早就过来!”
景川侯颌首,“去吧。”
秦凤仪告辞走了,郦悠望着秦凤仪远去的背景,轻声道,“阿凤哭了。”
后来,郦悠曾问秦凤仪,“那天你先时跟疯狗似的,恨不能活吃了阿岚,怎的突然又转怒为喜了?”
秦凤仪道,“这还不简单。平岚不论出身、才干,样样比我强,就是相貌,也不比我丑多少。他这样出众,阿镜妹妹都没看上他。连这样的男人,阿镜妹妹都可以为我放弃,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除了相貌,我无一样能胜平岚。但,在阿镜妹妹的情义上,我是赢定了的。”
所以,其后很多人认为秦凤仪能得到景川侯府这桩亲事,完全是走了狗屎运,当然,秦凤仪的美貌也是不得了的利器。每当听人或是打趣或是酸溜溜的谈及此事时,也只有当时在现场的郦悠会在心里回一句:不,秦凤仪能争取到景川侯府的亲事,是因为,他自有其聪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