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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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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凝视着,死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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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不再有恶臭味了,可是一股万物凋零的生绝之威压又弥漫开来。明泉转头看向龙头蝎尾兽的方向,只见此时的怪物,居然硬生生卡在了“大嘴怪兽”的嘴里。

  死灵状态下的大地魔,彻底变成了一具毫无血肉的骸骨,巨大的鱼头一样的脑袋有一半嵌入地下,留在上面的,只有灰色的完全骨质结构的大嘴,真正的骨头质地的牙齿,以及一对深黑色的空洞的眼眶。龙头蝎尾兽在大地魔的嘴里挣扎着,八条长腿不断地输出纯粹的力量,而两只银色大钳子也在奋力地扳动大嘴之中的两颗森白色的牙齿。龙头蝎尾兽猛烈地挥动着尾部的倒钩,黑色的毒刺使劲戳着灰色的骨头,却只能戳出一个个透明窟窿,根本没法让毒液的毒性对大地魔产生任何可见的影响,当然,如果将大地魔激怒了也算是一种可见的影响的话,那么龙头蝎尾兽的挣扎也不是毫无建树。

  大地魔似乎愤怒了,它唯一的攻击方式就是全力合拢嘴巴。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刺耳。大地魔的大嘴慢慢合拢,又慢慢张开,龙头蝎尾兽的甲壳表面,已经慢慢浮现出一层血红色的亮光,那是野兽的狂化力,一种天生的能力,能够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自身的肌肉力量,当然能提高的也只有肌肉力量而已。

  这种狂化的代价就是未来一段时间陷入沉眠,是这个风源世界中所有怪兽和野兽甚至某些进阶无望的修士的本能。龙头蝎尾兽狂化之后,它的力量又和大地魔持平了,双方展开了一场捕食与逃生的拉锯战。亡灵化的大地魔拼命(如果它还算有命的话)要合拢嘴巴,而龙头蝎尾兽则拼命撑开它的嘴巴,想要从那儿逃出去。

  银尘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大地魔在死灵状态下可是会持续吸收口中猎物的生命力的,哪怕它并不合拢嘴巴,也依然在一直“进食”。

  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好几天,不过银尘并不打算等那么久,否则他也不会将一棵树诅咒死了弄出一颗眼球来。

  大树上的眼球,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是死灵法师们经常使用的一种半生物体施法武器——梦魇瞳孔。

  梦魇瞳孔,邪眼阿努比斯,巫妖王的窥视,等等这些神秘又带着些许阴暗色彩的词语,都是用来形容一颗在炼金药水中浸泡了三年以上的巨型野兽眼球的词汇,这种被炼金技术处理过的眼球,外表柔韧,很难损坏,任何亡灵系,黑暗系,精神系,甚至某些奥术系魔法都可以从瞳孔里发射出来,不过所有从这种眼球里发射出来的魔法,都会强制变成射线。

  正式的梦魇瞳孔造价并不高,就是比较费时间,而临时存在的梦魇瞳孔则非常廉价易得,只要将生物的眼球死灵化就可以得到,只不过这种眼球在各方面的性能表现都差强人意,只能作为牵制性的攻击手段。银尘就是这么做了,用个简单的变化术将树木组织的一部分,变化成了有生物特征的眼球,然后将它连带着整棵树一起死灵化。

  眼球完成了,只等影城一句咒语。

  “死亡凝视!”银尘轻轻吐出四个字,那巨大的死灵瞳孔中,轰然爆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线。

  那是暗红色的激光,充斥了掠夺生机的杀气。那激光照射在龙头蝎尾兽巨大的身体上,没有造成任何可见的伤害,没有爆炸,没有重击,没有破损,没有灼烧,仿佛那一道令人绝望的死亡光束,仅仅是一道霓虹灯的闪光一样。那道光束出现的瞬间,无论拜狱还是蒋力士抑或明泉都狠狠打了个寒战,他们都从那道光束之中,感觉到了无穷的死意,仿佛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生命都没有了意义,活着没有了意义,只有死亡,才是永和的意义。

  那道光束照射了一秒,消失了,随后的三秒时间里,龙头蝎尾兽还在挣扎,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可是三秒钟后,它的身体猛然间僵住了。

  灰白的斑点,从那通红的甲壳上迅速浮现出来,如同爆发的霉菌,坚硬的甲壳只过了不到八分之一秒的时间,就仿佛破碎的瓷器一样布满了裂纹,然后一块一块,一层一层地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软肉,然后那些原本还是鲜亮,生机勃勃的鼓动着的软肉,瞬间就坍塌下来,仿佛用旧了的棉被一样软下来,从逐渐崩毁的硬壳之中掉落下去,直接落入大地魔的口中。

  八只强壮的脚,忽然软下来,两只银色的巨钳,忽然失去了力量,带着剧毒的尾钩,整个从躯干上脱落下来,掉入深渊一样的巨口之中,而那怪物最顶上的两颗龙头,突然逼近了嘴巴,曾经寒光慑人的兽瞳之中,突然没了色彩,变成空洞的灰白。

  银尘看到这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死亡凝视是即死魔法,却不是如同神怪小说般记录的那样,靠什么死亡法则来判定的概率即死,而是瞬间大幅度吸收生命力的魔法,如果目标的生命力不够这个法术吸收的,那么就会表现出即死状态,如果目标生命力太强大,魔法吸收不完,那么从表面上看就会变成躲过即死概率的攻击一样,因为这个魔法不会产生开放性伤口。

  当然,这个魔法和概率即死有着本质的区别,它其实是无法免疫的,只能用魔法盾或者罡风盾来阻挡,一旦命中目标本身,根本没有任何豁免的可能性,哪怕表面上逃过了概率即死活了下来,也会被抽走大量的生命力,表现出严重的虚弱和衰老症状,这就是为什么这个魔法虽然号称概率即死,可是从来也没有一个目标躲过五次连击的原因。

  银尘了解死亡凝视,因此才会和亡灵状态的大地魔一起使用,吸收生命力这种攻击方式,只有法师能想得出来,也绝对是所有生物型怪兽最致命的软肋。

  银尘知道自己的斤两,在不使用极端手段增幅的情况下,他的任何直接攻击的魔法都不会给这个怪物造成直接的伤害。尽管生物都非常怕火,可是龙头蝎尾兽可以喷洒毒雾,而那毒雾中含着大量的水分,足以扑灭火焰了,加上它那一身仿佛生化恶魔一样坚固的甲壳,鬼知道它是不是一只不怕火烧的怪物呢。

  银尘没时间在它那里冒险,因此使用了最稳妥的办法。正如光与暗对立一样,生与死也是对立的,有生命的东西,总也害怕死亡的力量吧?

  甲壳崩碎的声音仿佛洪潮一样响起,那声音像极了亿万可干豆子爆裂开来的连环脆响。金刀门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骇住了,一个个手握大夏龙雀的刀柄,一动不动地瞪着那缓缓闭合的巨口。

  那巨大的鱼口慢慢合拢,仿佛最后的盖棺定论。当巨口完全合拢之后,那巨大的怪物的慢慢沉入地下,溅起无边沙尘,却又被银尘蓄力发射出来的灭绝凛冬吹散了。大地颤抖着,一股离别的淡淡哀伤弥漫在风雪与沙尘之中,当大地魔完全沉入地面之后,拜狱才猛然回过神来,抽出了强袭龙牙,一个人当先朝那不可思议的巨大怪物所在的地方跑去。

  大地魔出现过的地方,只有一个直径十二丈,深达三百多丈的超级巨坑,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巨大的未知怪兽,也米有龙头蝎尾兽,除了光滑的岩壁,什么都没有。

  金刀门苦战怪兽,到头来连一颗牙齿,一片甲壳都没有得到。

  【几分钟后】

  重逢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银尘就算再怎么强撑着笑脸,也无法改变他“功力暴降”的事实。

  明泉也看出来他的实力似乎出现了些许问题,几次试探,这是还没有等到银尘张口答复,就被蒋力士等人粗暴地支开了,此刻的明泉,那真是势单力孤,要是被金刀门的人杀死在这里,那日后一句“秘境凶险”就能撇清所有关系,因此她现在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去触怒金刀门。

  寒暄了几句之后,确定了真王和铁剑门传回了安然无恙的信息之后,银尘便放心了,此时他跟随着金刀门的队伍,无意识地向前走着,拜狱跟在他身边,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拜狱能够感觉到,银尘的身上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弱小。曾经的银尘,身上没有任何神功气息,可是举手投足间自然有一股分神高手的风范,面对任何敌人,他都会奋不顾身,挥手之间打出的火焰或者冰霜,都具备分神一重境界的人全力一击的威势,可是此时,他身上飘散着一股类似于《清风决》的,入体一重的纯正罡风,整个人也陡然失去了那股飘逸出尘的感觉,变得现实而弱小,他举手投足间,分神一重的威势与做派荡然无存,反而只有入体一重神功修士的现实与平凡,他身上那股出尘的气息消失了,仿佛失去了某种神佑一样。

  拜狱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张嘴说出一个字来,他看得出来,此时银尘的心情似乎十分糟糕,而且正在苦思自己将来的出路,最是打扰不得。拜狱看着银尘,只能将满肚子的担忧咽回去,寻思着是不是找一个好点的机会再开导他。

  拜狱的担忧对了一小部分,此时的银尘确实情绪低落,甚至有点烦躁,他也确实在思考自己将来的出路。

  “死灵系的魔法不行。”银尘在刚刚的战斗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威力很大,但是效率很低,我浪费了那么多暗黑力量,最后也不过就是那个样子……用玄力稀释出来的暗黑能量都可以将一个返虚高手淹死了吧?……”银尘半低着头,仔细回味着自己从蚩尤那里归来时的两次战斗。

  第一次,他几乎没有改变以往的习惯,甚至冒着魔法反噬的危险强行用着以前的老套路进攻,第二次,他确实做出的许多改变,平生第一次没有直接出手击杀目标,可是两次战斗中,他都没有做到像以前那样干净利落地解决敌人,反而和敌人打起了持久战。

  银尘并不能合成死灵魔法的法术位,他释放死灵魔法,需要事先刻画魔法阵,虽然不过是用强大的精神力直接刻画在施法材料上,可也依然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死灵魔法看似强大,巨大的大地魔,可怕的梦魇瞳孔,仿佛世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死灵生物都被银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召唤这些死灵生物的花费的时间成本和魔力成本,都远远超过以前直接使用魔法战斗。

  不是银尘不想如同以前那样战斗,是他不能,如今他几乎所有的远程魔法,甚至可以说近乎所有的攻击魔法都出现了施法时间,都需要准备和蓄力,他已经没法和以前一样,安安心心做个火力威猛的炮台了,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改变习惯是痛苦的,而此时的银尘甚至不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新习惯来代替旧的习惯,只能让他觉得更痛苦。他如今空有一肚子的传承知识,一身的精湛技艺,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用,他觉得自己似乎哪一种能力都十分强大,可是又不完全,不完美,甚至每一种能力都带着巨大的缺憾乃至干脆就是畸形的。曾经的风筝战术,对冲领域,那是遇到任何敌人都可以直接将之解决的无上法宝,而如今,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法宝了。

  他的每一种魔法,每一种能力,都变得极端起来,不像以前在加布罗依尔学到的魔法那样圆融,均衡,放在哪里都能成为有效的魔法,如今的他,不仅仅要面对大部分魔法需要准备时间的问题,更需要面对的是近乎所有的魔法都有可能在某些场景中效果下降甚至失效的问题。

  正如第一次被撑开了大嘴的大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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