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匿·袭
这句话让其余三个人都险些跳起来。“被发现了?”林绚尘紧张地问。
“怎么可能。”银尘冷笑一声:“被怀疑到还有可能,直接找到我这里还是别想了吧——”他说着轻轻打了个响指,一股灰绿色的烟气从盘子里升腾起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颗硕大的骷髅头。
盘子里清晰地传来一声嘶吼:“什么人!”接着就彻底沉寂下来,盘子里的奥术水镜沸腾起来,几乎没过一个呼吸就蒸发干净了。
盘子的底部,焦黑色的骷髅头赫然显现,却也失去了所有的邪魅气息,看起来就像一个手艺很糟的人弄上去的釉色,银尘将完全干透的盘子翻过来,看到盘子另一面暗金色的六芒星依旧散发着微光。
“看来还能用。”他再次拿起沾了血的毛笔,在盘子里画起来。
【一分钟后】
盘子里再次升起绿色的骷髅,一个老太婆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像极了银尘故乡的乌鸦鬼婆临死前的惨叫。敛月灵在绿色骷髅头升起的瞬间,就轻哼一声昏倒了。
林绚尘赶紧去救,没几下就将她弄醒了:“你中的毒比小哥深一点。”
“我自己都不知道。”敛月灵揉揉眼睛:“好妹妹……”
“她和敛空痕并不是同时中毒,应该比敛空痕早十几天。”银尘严肃地说道。
“十几天!”敛空痕简直要跳起来:“难道说我们早就着了鹰爪子的道儿!”
“他们追我等也有十几天了。”敛月灵坐起来,伸手将林绚尘搂在怀里,仿佛抱着自家的小妹:“因陀罗,各都护府的捕快,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人,总之我们是一路突围过来的。”
“你们过来——投奔谁?”林绚尘的声音从她怀里传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好奇。
她问完,就发现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敛月灵才小声道:“我们打算从这里绕道去秀杭,投奔苏菲菲。”
沉默就在此时尴尬地笼罩下来,没人说话。就连林绚尘也知道,此时苏菲菲也是泥菩萨过河呢。
也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外面的殴击声的厮杀声通过房门和魔法阵慢慢渗透进来,同时渗透进来的,还有一队人马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房间门口处戛然而止。
“哪间房?”先前说话的那个捕快头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与此同时,银尘忽然起身,他的脚下慢慢展开一片冰蓝色的领域。
“战魂气?咋这么奇怪呢?”敛空痕盯着银尘脚下泛起了冰蓝色闪光,在被蓝光吞没之前如此想道。
蓝光笼罩了整间屋子,敛空痕清楚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很奇特的,低沉的声音,这些声音缓慢无比,并且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消失了。
房间里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种冰霜是敛空痕没见过的,甚至林绚尘都没有见过,它们和寒冰魂气发出来的冰霜完全不同,似乎蕴含着另外一种天则。银尘的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一股股流水一样缓慢的光亮在墙壁和地面上,如同高浓度的洗涤液一样将满墙的魔法阵洗干净了。
与此同时,寒霜彻底笼罩了一切,而被寒霜笼罩住的东西都忽然间变成了两份,整间房子也在那恍惚般的一刹那分裂,或者准确地说是复制成两间房子。一间房子里寒光笼罩,有银尘等四人,另外一间房子里没有寒光笼罩,也没有人,只有死气沉沉的家具。
两间房子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扭曲状态,共用一扇房门,一条半透明的光幕将房子中间隔离开来,空间之中还残留着些许微弱的震荡,基本稳定了下来。
“都别发出声音,也别去接触任何闯进来的人,还有不要走过蓝色的光膜。”银尘紧急嘱咐了几句,就看到那唯一的房门被人重重敲了一下,银尘急忙发出一道暴风,将两间房子里的窗户同时打开。
很奇怪地,窗户同时打开的瞬间,特制的窗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房门被再次砸了一下,接着就是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推开了。
掌柜李莲英当先走就来,捕快头子跟着他。这个捕快的头子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虽然身体并不瘦弱,却也一身书卷气,配合上蓝紫色的官服和深红而沉重的顶戴花翎,更显得有些老气。他进门的时候,手里依然摇着一把打开的折扇,折扇之上画着规规矩矩的花鸟,一看就知道是普通匠人的作品,并没有什么收藏价值,但也比较配他八股科班的出身。
“怎么无人?”他进来之后迅速扫了一眼整个房间,豺狼般阴毒的目光明明已经落在了敛月灵身上,甚至让少女轻微战栗了一下,却依然说出这么一句半文不白的话,他说话的用词和强调十分别扭,给人一种特别的虚伪感。
“大人,他们刚刚才定了客房,还没有盏茶工夫哪!”李莲英赶紧卑躬屈膝地解释道:“可这后窗户开了,许是跑了!”
“嗯?”捕头发出了不满意的轻哼,吓得李莲英畏畏缩缩地后退一步,眼看着就要笨拙地甩袖子跪倒下来了,又被捕头轻蔑的眼神阻止,才没有跪下来。
捕头慢慢走过整间房子,最后在银尘用过的那个盘子前面停住了。他没有接触盘子,甚至没有靠太近,只是轻蔑又自鸣得意地说道:“如此看来,其既然付费,便打定主意在此留宿,且向北往,必然有所图谋,难道是敛氏祖宅里那遗失的上古剑谱不成……如此在屋里闭门设坛,定然研究邪法,不过他们已经被巫术控制想来也发挥不出邪法的威力……定然不过是障眼躲藏之雕虫小技尔!你这后苑里岗哨密布,又都是熟人,贸然两个人潜入进去似乎会被抓住吧?如此许久不曾有过异常?定然不过躲藏在附近,甚至屋内而已……来人,给本官搜!”
他似乎故意大声说,好让那可能躲藏在房间里某个犄角旮旯里的两人听到,以攻其心,敛氏二人听得他如此说,早已面如土色,可见这个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名号的捕头,远比那些大名在外的“金牌捕快”给两人造成的压力大。
这个捕头一没有资历二没有名气,几乎是从地里面钻出来的这么一个人,却能将张重山之类的大小捕快指挥得团团转,显然身负许多秘密,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个时候,敛氏夫妇很是紧张地看着一群捕快在房间里上下折腾。
当几个捕快将脸贴在光幕上仔细观察的时候,敛月灵紧张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幸好被敛空痕握住了手,才稍微镇定一点。
【几分钟后】
“大人,都仔细搜过了,什么都没有找到。”捕快们的动作显然久经训练,没一会儿就将整间屋子搜索完毕,连一颗老鼠屎都没有放过,不过很显然,这里不可能藏着两个人的。
“跑啦?”这个时候捕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意孤行有点耽误事了,不过,能将敛氏夫妇追了这么远的捕头显然不是什么平庸的脚色。他凑到窗前,探出小半个身子,仔细观察着二楼下面那一块湿湿的草地:“奇怪了,没有脚印子呀?二人就算轻功卓绝,也绝不可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何况如今镇子已经封锁,他们二人但有动向总也能被发现报上来的……”
他摇着扇子,在屋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便有点垂头丧气起来,挥手领着捕快们鱼贯而出,远去的脚步声略显沉重。
银尘所在的房间里,传出两道很明显的松气声。
银尘一挥手,便将两间房子还原成一间,此时屋子里已经被翻得一团乱了,而且那只盘子也被带走了。
屋里依旧是一片难熬的沉默,虽然听着脚步声似乎捕快们已经走了,可是,江湖险恶又岂是说笑而已?敛空痕很清楚这帮子捕快最擅长的就是门口留一个人听着里面的动静,但凡有点声响,都会让两人暴露。
如今的敛氏二人,早就没有了和官府周旋到底的想法,他们若不是想要救苏菲菲一把,估计就缩在真王的底盘上不出来了,毕竟那里不可能有建州奴儿的捕快活动的。
银尘并不知道这些,作为法神的他能够准确感应到周围十丈范围内的人的表层精神状态,知道这些人中是否有人对这间房子过分关注,当然,李莲英这样的掌柜肯定是对这里过分关注的。
“周围十丈之内没有人关注。”银尘感应了一下周围说道。
“他们没留人?”敛空痕大着胆子,用很小的声音说。
“暂时先不要出去。”银尘说着布置下隔音结界,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桌子酒菜:“先吃一点,然后女孩们都嫌睡一会儿,晚上我们再行动。”
“不要等到晚上吧?”这时林绚尘提出了异议:“晚上他们肯定打得不可开交了。”
“那样才有机会吧?”敛月灵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趁乱救出……”
“千里幻形的人一有动作,人质和光器的守备自然而然会提高很多,不要抱着什么侥幸。”敛空痕提出相反意见:“我们不能指望千里幻形的那班人,他们不过想要光器,对苏姐未必多么上心呢!而天行武馆,加上那些混来的助拳的人,只怕绝非我等能够对抗,就算加上先生也太冒险了些,所以我等还得想法子,在天没黑的时候出其不意——”
“可是大白天我们怎么能将她弄走?”敛月灵提出异议。
“这个我有办法。”银尘说着,白银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不明的光彩,林绚尘转头看着他,忽然之间不想说话不想出主意——他敏锐地感觉到银尘似乎不是十分想让这个女人获得自由。
她没有问敛氏二人为什么要去救苏菲菲,没有意义,江湖上的恩怨情义谁又能说得清楚。
“那我们怎么能确定她在娜?”敛月灵接着问道:“我们根本不能随便走动,而这福临客栈说起来不大,五百间客房总是有的。”
“我去试试。”林绚尘忽然起身道:“我不常在外面走动的,没有人认得我,当成普通的房客总是可以的。”
“那你去吧,注意安全,整个客栈里我就没发现谁可靠。”银尘嘱咐了她一句,就放她出去了,他大感能猜到小女孩实际上是很憋闷了,想去透透气。
至于被人关注以至于尾随跟踪什么的,他其实并不太在意。
林绚尘出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回来了,脸色有点难看:“外面打起来了,房客们都躲在房间里,这时候出门不太好。”
“找到苏姐人在哪里了吗?”敛月灵有点急切,甚至有点焦躁地问道。
林绚尘没吭声,只是微微摇头。
银尘见状,皱着眉头揉揉耳朵,显然觉得此事不太顺畅:“看来还得我想办法……”
他刚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发出一道石化光线将地面变成金属,从而变出一架侦查无人机,就忽然感觉到房间里——有点漏水。
“很奇怪的现象,难道上面一层发大水了?”水流是从屋顶的边角处渗漏下来的,如同暴雨之时的屋漏痕一样,沿着墙壁一道一道地流下来。水的颜色有点诡异,并非纯净无色,反而微微泛滥。
“留神!”敛空痕大叫一声,腰间禁军制式长剑森然出鞘,一剑七分便朝着墙壁上的水痕刺去。银尘正奇怪间,忽然看到视野中的系统上显示出一一行字:“战魂兽决战奥义·战魂替身。”
白银色的瞳孔中立刻大雪弥漫,他的周身忽然旋转起一道剧烈的透明的风暴,那风暴之中没有一片雪花,只有一股几乎能让空间也扭曲的水流。
风与水,结合为雷霆。
当他开始运用水的力量之时,天则也因为他的神意而缓慢变动,签上的水痕再也不能维持住液体形态,被迫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