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跟他好好谈谈
她的声声质问都没得到回答,陆衍北只起了身。
没多久,就离开了卧室。
留下她一个人对着尚且还有余温的大床发呆,她刚醒,神智混沌。
后知后觉的发现陆衍北将这里似乎是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随意,他这做派倒像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嫌隙。
这五年的时间眨眼就过,要不是看到两个孩子都已经能蹦能跳了,她恐怕还会误以为时间倒流,停滞不前,一直停留在他们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
洗漱的时候,白夏心情复杂又低落。
下楼时,看到嘟嘟和墨墨都起了床,正乖乖的在餐厅坐着。
这复式公寓也不是很大,厨房都是开放式厨房,因为平常在家开火做饭的少。
她下楼时,看到正在厨房内忙活的身影,梗在心底的那根刺开始隐隐的泛疼。
“妈妈”陆墨归是最先看到白夏的人,他惊喜的唤了声,嘟嘟也转过头看了白夏一眼,嘟着嘴,似乎不太高兴。
“坐下吃早餐”刚从厨房内忙完出来的人,十分自然的招呼着她坐下吃早餐。
这明明就是她的家,什么时候轮到其他人来招待她了?
陆衍北这反客为主的一招用的也太不要脸了,白夏强压下了不满,跟着坐下。
白夏坐下时,嘟嘟偷偷拉了拉她的手,她侧眸看了嘟嘟一眼,见他皱眉,满脸的不高兴。
心知是这孩子对陆衍北印象不太好,这五年来,嘟嘟也不是没有问过他爸爸在哪儿。
她从没有回答过,可能是五年前被迫离开的时候,那份无助和迷惘还深深刻在骨子里。
虽然这段婚姻只持续了短短一年,她却总觉得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爱过、恨过,怨过。
后来发现所执着的,所坚信的,也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她总念着那点好,后来发现人的劣根性太重,那点好渐渐被时光消磨,她能够记住的只剩下那孤寂的夜里茫然徘徊,她只记得她曾真真切切询问过,是不是真的就不要她了。
得到回答的那天,她也死了心。
他说错的就是错的,他要拨乱反正。
到底什么是错了…谁错了……
如果说开端就是个错误,那么她得到过的一切,到底有几分才是真实?
思考了这么久,白夏都没想清楚过答案。
她是…不想见陆衍北的。
很不想见,那种打从心底里的排斥起源于她对自己的不自信,她是怕见到陆衍北后,结痂的疤痕会被重新撕扯开。
那种疼,比当初选择断了跟单君遇十几年的情谊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在缠绵入骨后,在情根深种后,再来说结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踏出那一步。
她曾看过一句话,“其实这个世界没有给我们那么多温暖的理由,所以人只要遇到一点点温暖,就会投奔而去,不计后果。”
所以飞蛾扑火,要的不过也就是那一丝温度,却从未考虑过那近乎炽热的温度是不是自己所能承受起的。
总有不知所谓的人为了一丝火苗奋不顾身,她也是那万千旅人中的一员,所以当初不管得到了什么结果,她从未真正憎恨过其他人。
最该厌恨的人是自己才对,管不住自己,还那么软弱无能。
一顿早餐吃的索然无味,白夏心事重重的垂眸不语着。
早上吃完早餐,白夏预备送嘟嘟去幼儿园,得知墨墨也在那里上学,白夏才一并捎了过去。
将两个孩子交给幼儿园老师时,白夏听到老大跟幼儿园的老师说,“这是我妈妈”
话语里的小骄傲,足够泄露出他心底的欣喜。
白夏心酸于孩子年纪这么小,却要承受这么多不该是他承受的非议。
她下定了决心要跟陆衍北好好谈谈,不管是婚姻关系是否存续也好,还是老大的抚养权也好,他们当父母的应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次。
趁着去工地前,白夏去了陆衍北的公司。
将车子停在他公司附近时,她还坐在车内发了好半晌的呆。
没有什么,要比直面不堪的过去更加折磨人。
她下了车,朝着陆衍北公司走去。
进了公司大门,在前台,她刚欲开口询问,前台小姐就说,“太太,您这边请。”
“……”
太太?
五年了,竟还有人会这么称呼她。
白夏被指引着上了直达专属电梯,畅通无阻的上了总裁办公楼层。
“总裁还在开会,太太您请稍等片刻。”
她被带进了办公室,本无心衡量屋内,奈何等待的时间比较漫长,百无聊赖之际,她四下望了望。
在这里的记忆实在是算不得美好,她也没有要缅怀伤情的意思。
等了很久,陆衍北才姗姗来迟。
看到他推门进来,白夏才恍然惊觉。
所以说有种人就是天之宠儿,处处都比别人高了一大截,当别人费心想要攀爬上高位时,他已经站到了别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如俯瞰众生的神,孤傲,冷寒,带着对世人的不屑和怜悯,冷眼旁观着别人的苦苦挣扎。
就连岁月都格外优待了他,五年,竟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要说有,那也应当是他如今被打磨的愈发沉稳内敛了。
“你们先出去,我刚刚说的,你们下班之前将报告交到我这儿来。”
陆衍北看到白夏也怔了片刻,眼底有片刻的错愕和怔忪,很快就回过了神,他嘱咐其他人出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脱下了外套搁在沙发上,沉声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白夏回过神来,平静道,“现下你有空的话,方便聊聊吗?”
“聊什么?”他卷袖子的手一顿,凤眸微转,视线落在她身上。
见她如一副静止的画一般只安静的站着不动,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陆衍北才沉了心思,迈开腿往办公桌后走,边走边说,“可以,要谈就过来谈。”
见他坐在了办公椅上,白夏才过去坐下。
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起话头,憋了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你那天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天?”
“就是你说没离婚的事。”
“我想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我没签过什么离婚协议书,你也没有跟我正式去办理过离婚手续。”
垂在腿上的手,五指渐渐收拢,握拳,“所以呢?”
“所以?”陆衍北挑眸,重眸沉沉浮浮,令人摸不透,他轻笑,“所以你还是陆太太,不然你以为这公司里的人为什么会放你进来,又为什么会称呼你太太?”
“要是我不想当呢?”翦水秋瞳内平静如一汪死水,没有一丝涟漪,“我咨询过律师,不管是按照我们两个人目前的感情状况也好,还是按照我如今的身份也好,我们两个人的婚姻都走到头了。”
“老实说,如果真的没有办过手续,那凭着我们两个人感情破裂,分居超过两年这一条都可以判处婚姻无效,何况…”
“何况跟你结婚的人是白夏,而白夏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法院判定死亡,从提交死亡报告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婚姻关系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还请陆先生不要说再称我为陆太太,我与你早就断的干净了,别平白遭了人误会。”
“断的干净…”他低喃了一句,薄唇微勾,唇角蕴着嘲讽的笑意,似自嘲又似在嘲笑白夏的自不量力,“是谁说我们断的干净了?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说自话。”
“你能这么绝情,我可做不到。”
“……”
白夏有点懵了神,“我绝情?”
往事还历历在目,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做过的事记忆犹新。
话说的太快,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好好谈清楚,不是来找你吵架的,陆先生,您说话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吗?”白夏错开了目光,“再说绝情的人是我吗?”
“你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在这间屋子里发生过的事,还有你说过的话吗?”
“算了”白夏深深呼出了口浊气,压下了泛滥的酸楚,“都过去了这么久,说这些也没意思。”
“总之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早就结束了,还有…我要老大的抚养权。”
当初是她没能力,争不来,如今她绝对不会再退让半步。
“你要墨墨的抚养权?”陆衍北脸色温漠,淡薄出声,“不可能”
“孩子是我的,为什么不可能?”白夏猛地转过头来盯着他,“你不肯把墨墨交给我,大不了咱们对薄公堂就是了,我绝对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们陆家抚养!”
“你要墨墨,那我呢?”
“……”
沉暗如墨,晦涩不明。
他看着白夏,苦笑,“你是…不准备要我了,打算给墨墨换个爸爸是吗?”
……
“你如今是打定了主意,不要我了是吗?”
这话她也问过的,五年前,她也这么问过陆衍北的。
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说出这话,白夏竟有些害怕面对他。
“你回来后,从没想过要来找我,如果不是巧合遇见,你大抵是不会让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是吗?”陆衍北唇角蕴着轻讽笑意,沉眸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