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

  秦浩轩点头：“听过，但是晚辈却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句话，后世之人为旷日打下了猖狂傲慢的印记，然而真正懂这句话的又有几人？”

  秦浩轩看了看轮回仙王，直觉这些话中肯定另有故事。

  轮回仙王望着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个永不落下的太阳，轻声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太阳出了问题，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无数生灵因此而亡，整个世界都要被彻底改变，阴暗的魔物趁机出来作祟，将凡间与修仙界搅的一片哀鸣，眼看着民不将复，世不将存，旷日站了出来，他化掉一身修为，隐没于太阳之中，令太阳重新恢复。”

  秦浩轩心中一颤，震惊不已：“是旷日仙王变成了太阳，重新照耀大地？”

  轮回仙王点了点头：“滋养了这个世界几十万的，就是旷日。”

  秦浩轩张了张嘴，最后喃喃说道：“我竟然不知道……”

  “现在的世人都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怎么会呢？那么大的一件事，以身化太阳，此功可彪炳整个修仙界历史，值得后世千千万万代为他歌颂……”

  “所以说他迂腐啊，一身修为与全身精血都融入了太阳，拯救了整个世界，却从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世人在无尽的绝望中，突然有一天发现太阳又正常了，却可笑的以为是上天真神的怜悯。”

  秦浩轩满心震撼，无以言语。

  “若非我后来为从那个世界中残存下来的天王建造墓穴，看到了他曾经记录下旷日化身太阳前说过的那四句话，然后查询史料发现，旷日仙王消失的日子与天阳重现人间的日子极其相似，恐怕数十万年前的那一幕，真的就无人知晓了。”

  “原来，关于旷日仙王的四句话，是您传出来的。”

  轮回仙王转头看向秦浩轩：“但是旷日却从来都没想过把这件事公布于众。”

  “我心拜服。”秦浩轩点了点头，然后道，“晚辈惭愧，真心不觉得与旷日仙王相像。”

  “那我问你，如果你是他，处于当时那个环境，你会怎么做？”

  秦浩轩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晚辈也不知道。”

  轮回仙王笑了：“你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你定然会做出与旷日一样的选择。”

  秦浩轩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很多事情，不到最后的时候，你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轮回仙王轻叹一声，“能够成为仙王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出世的天骄？我们都自视太高，像我自己，也从来都看不起往来历史上其他仙王的。”

  秦浩轩一愣，他看着眼前的仙王，姿态从容，眉宇间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心中暗暗想道，仙王这个位置真的太高了，在凡世，几乎与仙齐平，在他们自己的眼中，恐怕也是没什么对手了吧。

  就像是修士，当他们成就了仙树境，成就了轮回境，他们还可能看得起凡人吗？

  更何况仙王乎？在他们心中，自己之下，皆是蝼蚁吧。

  轮回仙王望着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红尘万千从他眸中闪过，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缓缓的开口，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一生都在研究轮回，而现在也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浴火涅槃，若是成功，我将会重生；若是失败，这世间将再也不会有我。”

  秦浩轩看着眼前的仙王，竟然从仙王的声音、眼眸中察觉到了苍老的痕迹，那不是身体的衰老，而是精神上的疲乏。

  我感觉错了吗？为什么会觉得仙王身上有种无力的感觉？

  “即便我有有幸成功，你我再见之日，也可能不会认识了。”仙王轻叹一声。

  秦浩轩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轮回成功，您还是仙王啊，怎么会不认识？”

  轮回仙王摇了摇头：“谁也无法保证，轮回之后，我还是我？按照我现在的理解，那应该是一个新生的我，也许他的身上会有我的烙印，但能否苏醒过来，我还能否找到我自己，就很难说了。”

  空气中蔓延着胶着的沉默，一股我生天地间，难见九天路的挫败无力感从秦浩轩心中产生，面对突然流露出一丝脆弱的轮回仙王，秦浩轩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心中那一抹无法忽视的不确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路就在脚下，但是多少人在这漫漫长路上失了本心，没了坚持，最终化作了枯骨黄土，数也数不清。

  秦浩轩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那些千万年来修士们的叩问，不知道该对仙王说什么，所以他也只能沉默了。

  但是他的心中却仍有一份坚持，如同阳光，破开重重迷雾，始终照亮他选择的路，就算是这样的永远走下去，就算是看不到尽头的希望，他也绝不放弃行走。

  “世间是否真的有轮回？”轮回仙王好似困惑到了极点，又似只是平平淡淡的一问，“是否真的有轮回？”

  秦浩轩不经思索的开了口：“有，应该是有吧。”

  “是吗？”轮回仙王双眸平和的看向远方，“我走这一条路，已经走完了我的一生，到现在还是无法确定。”

  秦浩轩想了想，道：“轮回魔尊不是已经成功了吗？她的出现不就代表了轮回的成功吗？”

  轮回仙王不以为然的笑了：“她？呵，她又不是真的轮回，能够证明什么？”

  秦浩轩觉得自己有点蒙：“什么意思？那不是轮回魔尊吗？您不是也喊她轮回吗？”

  轮回仙王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道：“轮回她一生好强，那个魔女身上拥有轮回的印记，若我看到她，却不将她称作轮回，定然会刺激到魔女身上的印记，那会发生什么，就无法预料了。”

  “啊？”秦浩轩眨了眨眼，“不会吧，魔主好像对她也挺上心的啊。”

  轮回仙王笑着摇了摇头：“毕竟那个魔女现在还不太成熟，无法压制住体内轮回留下的印记，想必，自在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秦浩轩抽了抽嘴角，这些顶级强者们还真是会演戏啊，自己竟然完全被骗了，还真以为那是轮回魔尊……

  “她不是轮回魔尊又是谁？到底怎么回事啊？”

  轮回仙王悠悠的吐出一句话：“应该是轮回的孩子吧。”

  秦浩轩眼睛都瞪大了：“什么？魔尊的孩子？魔尊怎么会有孩子，不是，我是说就算是魔尊的孩子，能够存世这么久，也很厉害了啊。”

  “算起来时间其实不久，她是在轮回寿元已尽的时候诞生的。”

  秦浩轩努力的消化了这个消息，然后稍微低了一些声音问道：“那魔尊的男人是谁？”

  轮回仙王笑了：“以她的能耐，想要个孩子，难道还需要男人？”

  秦浩轩眼睛眨了眨，在震惊的话语出口前又给咽了下去。

  一个女人想要生孩子，即便是魔尊，要自己完成，这也太离奇了吧……

  “这是一场生命的延续，其中或许还有轮回的存在，但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外人是无法知晓的。魔尊利用自己的血脉完成了轮回，她还能不能找回自己，难说。”轮回仙王感叹了一番。

  “看来想要获得永恒的长生，还是要飞往仙界，成就仙身。”秦浩轩想了想，道。

  轮回仙王轻笑一声：“我们从未去过仙界，也从未有历史记载过仙界，能否在仙界永生，谁也不知道。凡世间，修士们都尊称仙王、魔尊为第一人，但即便在我全盛时期，我不会以为世上就无人能够战胜我。”

  秦浩轩以为，仙王应该是有天下无敌的自信的，如轮回仙王这样的论调，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仙王自然是天下第一人，难道您认为有比您强的？”

  轮回仙王面上带着微笑：“天骄那么多，不世出的强者更多，你还没有达到仙王的境界，所以你看不到这些。”

  秦浩轩想了想，觉得也是。

  “真想见识一下其他仙王的风采。尤其是不灭仙王，作为先无仙时代的第一人，他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如果还活着……”

  “什么意思？”秦浩轩心中一紧，听轮回仙王的话，难道不灭仙王还活着？一想到《不灭道经》上记载的东西，秦浩轩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看过他的聚魂棺与星海了，看过之后，对于他的三世棺，也挺有兴趣的。”轮回仙王轻叹一声，“唯一可惜的是，现在的我没办法与他交手了，不然的话，还可以拿他验证一下我的道。”

  秦浩轩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不灭仙王真的回来的话，的确是大麻烦事情……”

  正说着，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直面扑来，秦浩轩下意识的擦身飞了出去，就看到轮回仙王身上徒然而起一股白色的火焰！

  “那是……”

  秦浩轩心中大骇，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股火焰之中，蕴含着浓郁的天人五衰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那一抹白色火焰瞬间蔓延到了轮回仙王的身上，将其完全笼罩，秦浩轩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从来没有见过火焰状的天人五衰，天人五衰但凡出现，从来都是黑色烟雾状的！

  而秦浩轩更能够感觉到，仙王身上出现的天人五衰，更加猛烈，几乎无解！

  难道，这就是仙王所说的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