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最近突破的几个筑基弟子要来纳灵秘境了,在他们之前突破的易清,却是准备要走了。
她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面这么练,水平到底怎么样,她自己也不知道。眼看着又快到纳灵秘境里面争夺修炼灵地的时候了,其实找一个师兄或者师姐比试一下是最好的,但是易清还是做了一回好人,她没出去恶心别人,打算做一片云,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来秘境的时候,易清把自己前些年攒下来的灵宝,看有宝儿他们几个人合适的,送了一部分,剩下的灵气突然爆发开来拂尘弟子接受不住的,她带来了秘境,但是却一直没怎么用过,她的灵台这些年来可是安全的很。
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易清叹了口气。
她在这秘境里面一待这好几年,但是头上的这块百宝石,却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只要她抽出一点点元气附着其上,或者是她头颅之中的元气太过“活跃”,它就会立刻发挥作用。
易清这些年都没有用别的灵宝,完完全全就靠着这么一块宝贝心无旁骛的修炼了这么久。只是,这百宝石越是好,人情就越是难还。
想到这里,易清便不由得想起了秘境外面的易三郎等人。他们都是努力的,这些年更加不肯松懈,现在大约都明台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筑基,他们在秘境里面团圆一下。
唔……应该团圆不了,她不在外面历练到觉得有突破的把握,是不会回来的。至于她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空明,这个易清自己心里也没个准数,所以这一走,应该就是冲着一百多年去了。
宝儿他们几个人天赋都好,她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他们都已经去葬剑大陆了。
不过那样也好,他们几个人不都盼望着她能够放下修炼的执念,下山好好过日子吗?那她就如他们所愿,下山!
只希望她下山一百多年或者更久之后,她还记着他们,他们已经忘掉了她。她会慢慢的把人情还回去,慢慢的把这点儿情分了断,他们则乖乖的去走他们的路,跟她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她不相信他们,她也会祸害到他们,既然如此,分开是最好的!
把她带到纳灵秘境,这些年却一样都没有用过的灵宝,在短短时间内用干净,易清最后只给自己收整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走到房门口,易清最后看了一眼她住了十年的这个地方,最后关上了门,取下门上她的身份玉牌离开。
说起来,她来到东山府的两个居所,都是她很喜欢的。但是似乎,她总是住不了多久。鸣幽阁她倒还是住了两天,这处居所,与其说她是住在这里,不如说她是住在那个被阵法隔出来专供弟子修炼的小隔间里。这座木楼别的房间,她都只是看过一眼,像厅堂里的所有摆件家具,这么多年不曾动过一下。幸好秘境里处处是阵法,否则那桌子上灰估计都能落半寸厚。
纳灵秘境里面进出秘境的阵法,分在几处地方。弟子们进来秘境的时候,都是出现在东西两边山的山顶。要出去的时候,只能到山脚下,那里有四处可以离开秘境的阵法。
说来有些汗颜,易清从踏入纳灵秘境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走下她住的这座山。跟她来的时候不一样的,这一次,易清顺着路往山脚下走的时候,凑巧碰到了人,还是一对。
那两个男弟子看样子也是在这座山上住着,而且看样子也是收拾了包袱想要外出历练的。易清脚步快,走了一段路就看见前面两个男弟子,慢吞吞的,两个人沉默着也不说话,气氛格外的压抑的就那么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易清刚看见他们的时候,脚步顿了一顿。后来见这两个人像是没发现她,或者是发现她了也不想理,她便也放慢了步子,耐着性子拖在后头走着。
不过,再好的性子也有被磨干净的时候,前头的这两个男子,可真是够磨磨叽叽。易清本来就嫌他们走的慢,自己又不想上去讨人嫌,只能在后头跟着。结果他们两个人走着走着,竟然连那种慢吞吞的速度都不愿意保持了,索性停下来唉声叹气的说话!
易清忍不了了,步速再次快起来。心情大约都不怎么好,两个男子一个长叹了一声,一个颓丧着一张脸,看起来之前像是真的没发现易清,她已经快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才抬头看了易清一眼。
筑基弟子规矩要松很多,易清的身上穿着长裤短衫,颜色都灰扑扑的,没有宝儿打扮她,她自己是怎么都行。穿着这么一套衣服,如果不是从身形能够分辨出来,别人指不定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农夫,现在跑错了地方。
那两个男弟子也是愣了一下,他们是没见过这么不修边幅的筑基弟子,还是个女弟子。已经筑基的女弟子,都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一朵花,还没筑基之前,实在是被教院的规定服饰给压得狠了,所有爱美的心思全部都被压死,筑基了之后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筑基之后,没规矩管着,男弟子们都是一个个体面光鲜的,更不要说是姑娘家了。眼前这个,一时间还真的让他们怀疑性别。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没有装哑巴,看着易清越走越近,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看师妹的样子,也是要外出历练了?”
谁说她人尽皆知的?她名气哪有那么大嘛!这两个人不就不认识她!
没被认出来,易清倒是惊讶了一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反应了一下才回话,点了点头,就说了一个字承认:“嗯。”
易清摸面具的动作,让两个男弟子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筑基弟子戴面具的着实不少,尤其外出历练的时候,好的面具可以护着脸,可以遮住长相,既安全又方便。
眼前这位师妹的面具,瞧着是很不错的。但是,她这一身行头,实在是跟脸上的面具不搭配。
这面具还是宝儿给她挑的,她说在坊市里看见,觉得特别适合她,就买下来了。幽青色的,整体形状十分漂亮,边边角角的处理都很见心思,简雅大方之中又能见得到一点精致,易清也是很满意的。不过她也明白,她现在这身打扮戴着这张面具,肯定是有些违和的。
易清放下了手,瞧着这两个弟子盯着她的面具看,回应了一声之后,易清也不跟他们多说话,掠过他们两个人便向前走去。
易清不想多说话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那两个筑基弟子本来就有自己的烦心事,易清不接话,他们也就不接了。看着易清走到前面去,一身灰扑扑的背影也着实看不出什么窈窕婀娜来,他们瞧了两眼也都不再看,拖着好像沉的已经迈不动的腿,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叹,一边说起话。
“师弟,你听到的那个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我听他亲口说的。”
“消息是真的就好,咱们就去一回。否则,我年纪也大了,实在是不想往外跑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死在外面……”
“师兄别这么说。”
“事实而已,再不突破,我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
“师兄不必担心,有了……”
易清就走在前面,后头两个男弟子的对话,她就算是不想听也全都到耳朵里面了。自称师弟的男弟子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有了什么,那个什么应该很重要,易清没听到,还察觉到了背后两道眼光。
“嗯,但愿吧。”
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易清的步子又快了一点,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在走出好远之后,听到了实力好像强些的男弟子的声音。
适才看到的两个男子都很年轻,至少是表面上看起来很年轻。但她最后听到的这一声但愿,却带着些苍老沙哑的感觉,像是两面同样布满不规则的小疙瘩的东西,互相轻轻的搓了搓,那种声音和感觉,让人打心底里不舒服。
两人的速度很慢,越走越快的易清,没过多久就将他们两人远远地落在了身后。来到山脚处,易清回想着她以前看到过的地图,辨认了一下方位,顺利的没有走错地方,没有离开纳灵秘境,然后出现在教院里。
秘境里面的这东西两座山,山脚下各有两座阵法。都小小的,一个阵法总共加起来也就十几块摆阵必不可少的阵符,跟秘境中央的那座大阵,是根本不能比的。
十几块阵符,勾勒出两个椭圆的轮廓,十字相交。重叠的那一圈地方,摆着一块有凹槽的阵符。那浅浅的凹槽之中,有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勾勒出来的简简单单三根银色线条,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盯的时间久了,就也有了秘境中央那座大阵的特点,令人看着看着就觉得晕起来。
将自己的玉牌放到那块阵符的凹槽之中去,尽管易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一瞬间空间转换的感觉,还是让隔了十年再一次体验的她,难受的似乎整个胸腔都堵了起来。
易清再一次出现的地方,刮着不小的风,吹得她散落下来的头发都整个横飘起来。易清在原地缓了一会,才抬眼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色。
她回头,拨开拂在她脸上的发丝,看见上界山已经在她的身后。她现在所站的地方,平平无常,没什么生气儿的草地,脚边散落着几块被苔藓和草色染绿的石头。
象征着她的身份的玉牌,就在一块石头上难得找到的一处略微平整的地方放着。易清走过去拿起来,耳朵里面震耳欲聋的响声还没有停下来,她也懒得去感叹这阵法的神奇之处,甩了甩头,便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而去。
因为这一次下山,她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回去,易清没有给自己制定什么计划,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修书院里面有荧珑界更加详细的地图,很多地方甚至从来都没人去过,当然那些地方易清也是不敢去的,她准备先四处走一走,到那些筑基弟子们已经扫开的地图去转转。先磨练自己一番,然后再客观的评估一下自己的实力,看看能不能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再说。
只是,下山历练的这段时间,易清可以没有计划。但有件事情,却是马虎不得的。
易清一直有注意着东山府上易家人的情况。可能是她的大伯下的药终于起作用了,她的那几位哥哥,除了易三郎之外,就是她的四哥,很早就明台了,也是被大家认为十分有希望突破筑基的易修肃,修为也已经有许多年停滞不前了。
她的大伯曾经说过四房的这些孩子不用嘲笑她,都是到了筑基就再也动弹不得的废物,有什么互相讽刺的?只是,她的大伯说的是筑基,可现在易家四房的几个孩子,连筑基都突破不了了。
她的四哥、五哥、六哥,都是如此。她那从未蒙面的小妹妹,兴许是天赋真的纵横,几十年时间就修炼到了明台。虽然身上被动了手脚,但是天才就是天才,实力一直在易修安之上。易家四房下一个筑基的人,可能不是易三郎,就是易满秋了。
不过,四房的这些人,易清没必要管。她也没真准备把易家人杀干净,她大伯敢告诉易修肃所有的事情,就已经是胆大包天了。给四房的这些孩子全都说了,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需要对付一个易修安……易清本来是准备在自己筑基之后就动手的,但是到底身份不同,她还是不能效仿许家和伯家人当初对林家的那一番打压,让妖兽在明台弟子历练的区域之中作乱,将林家的一支探路队伍差点杀了个干净。
那两家动这样的手脚,夫子们其实是心如明镜的。他们懂得这些家族的争斗,也体谅,也知道没必要管,甚至是因为灵通修士的原因不敢管。
易清如果效仿他们的做法,死了一个易修安,可能夫子们也不会管。虽然她易清不重要,但易修安也没重要到哪里去。
可是易清的要求并不只是夫子们不管,她想让易修安死,这个意愿不能被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