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傅长桓早已经习惯了的称呼,让钱宗赴不由又叹了口气,他看看饭桌对面一脸委屈,在他身边简直跟个小孩子差不多的男子,无奈道:“我不是灵宗的修士,不曾拜入任何宗门。”
“啊?师兄,散修很辛苦的!师兄当初不是在那个什么姓吕还是姓刘的夫子的教院之中吗?东山府的夫子们都是从大宗门里头出去的,师兄怎么不借着夫子的引荐去宗门?到底,大宗门的弟子,出门在外,安危总归是有一些保障的。散修的话……”真的是谁看见了想杀就杀啊!杀了还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啊!
“我知散修辛苦,但凡事有利有弊,当散修自由得多,我不愿去宗门里头受约束。”
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被拘束的地方啊!不对,是根本就没有被拘束的地方!他也在灵宗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被束缚的感觉。灵宗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修士做什么啊,就连三十年一次的大比,也不是强制参加的。还有每个修士的工作,那也不是灵宗要强行给所有的修士都安排一份工作,如果不想挣那点儿灵石,如果没什么大志气,就想吃喝玩乐,一天到晚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也没人会去说什么……就这样的生活,身上还能挂一个大宗门弟子的小人物都不敢招惹的招牌,何乐而不为呢?
也不管就算钱宗赴现在改变了主意,还有没有像灵宗这样的大宗门愿意要他,傅长桓当即就下定了决心要劝一劝他的恩人,但钱宗赴抢在他的前头说了话。
“不要光说我了,阿长这些年怎么样?我看你现在也结丹了。”
情绪和想法都是一阵一阵的,听钱宗赴这么问,傅长桓立刻就像一个想要夸奖的孩子一样,巴拉巴拉着便说起了他这些年的修炼进程。言语之间,自然难免提到了易清。
“师兄,你可能也听说过吧?易师姐真的是我学习的榜样,她……”
讲到后面,傅长桓也忘了刚才他还想要的夸赞,自顾自的开始夸起了易清。把钱宗赴突破之后没几年,易清跟着突破空明,然后让一整个世界的人都彻彻底底的磕了下巴的事讲了。把易清到灵宗之后,就窝在朱砂堂里面心如止水的事讲了。把易清突破结丹之后,又开始像在荧珑界那样没日没夜的历练的事讲了。最后,自然也包括现在易清的鼎鼎大名,他都讲了。
“早就听说过了易师姐的大名,但没想到,大家口中的易清,竟然真的就是那个易清。想不到在我离开之后,荧珑界竟然发生了如此戏剧化的事情……那位易师姐,还当真是……”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他在虹关城,看到当时还一派稚气,但却又与别的同样一派稚气的孩童截然不同的易清,他看到她给傅长桓垫了一半的书钱,当时便不由记住了。那时未曾想到,三百多年之后,当初在那个小小的博雅书斋里头的三个人,会是如今这副光景。
那时看起来最可怜,但是实际上并不是最可怜的傅长桓,现在成了灵宗的结丹真人。那时候看起来好像挺好,但实际上却最差劲,境况最糟糕的易清,现在是鼎鼎大名的战场上的独行侠,很快就要突破成为灵君的修士。可那时候站在书斋的第二层,瞧着好像是最厉害的他,如今却是……
他在说他是一个散修的时候,傅长桓的脸上是绝然的不赞同。的确,散修真的很难当,别说是遇到灵宗的修士,就是连灵宗的万中之一都不如的小宗门里头的弟子,他们散修也只有吃亏的份。
这就是有组织和没组织的差别。傅长桓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自然也明白。一点点自由,根本不足以让他选择散修这样的身份,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想他现在混得最差,就是因为他不仅选择不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就连安安心心的修炼一段时间都不能。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事情是因为他一心复仇,所以起了一些不该起的心思,做了一些更不该做的事情才变成了这样。说真的,完全就是他活该。但是,活该又能怎么样?他现在活得最差又能怎么样?他还是不想死!还是想要修炼,想要看一看自己的未来。所以……
“如今,怕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崇拜她,打小世界来的修士,谁提起她不会多说两句?得亏是葬剑大陆的修士再厉害,也没有心思去查小世界修士以前家乡的事情。否则的话,易清从前那些跌宕曲折的经历讲出来,定然会更加引人乐道。”
傅长桓一直都没有察觉,明明是他们两个人重逢的时刻,明明应该他们两个人去说些他们以前的事情,但是,不知不觉之间,他们说的所有话题就全部都关于易清了。
傅长桓本就敬重易清,对钱宗赴也从不起任何防心,对方说,他也就跟着说,没过多久,他知道的有关于易清的事,钱宗赴也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我直到现在,一想易师姐对自己下的那份狠心,还是忍不住的佩服。我很想变成她那样刻苦用功的修士,因为有这么一个标杆在前头伫立着,师兄,阿长也是一直很努力的。但是,每每跟易师姐比起来,我就发现了我对自己的要求,还是太低太低了。”
看一说起易清就有些停不住嘴的傅长桓,钱宗赴想着,那么一个连差不多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都不怎么了解的女子,如今的修为比傅长桓,比他更强,简直是理所当然的。易清估计是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修炼上,她……
现在这样,倒是可以说是她的自制力已经锻炼出来了,但是以前,她年纪还不大的时候……哪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啊?
只要易清稍微正常一些,她以前在荧珑界的那一次又一次连着戏剧性转折的传说,就都不会出现了。那个女子实在是太能沉得住气了,她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修炼也不像是一个第一次修炼的人,她身上,肯定有什么蹊跷!
“师兄,你不知道,要是没有遇到你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去找易师姐了。我身上还有几样东西是别人要我带给她的,除此外,我也是想去见见她,让她督促我一下。师兄,我跟你讲,每次我一看到易师姐,仿佛就一下子多了不少对于修炼的耐心苦心。”
“咱们荧珑界现在已经有人突破九重境界了,师兄,不怕你笑话,阿长是想好好修炼的。”明明说的是很正经的话,好好修炼,听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毛病。但傅长桓说着说着,竟不由脸红了起来。
“我怎么会笑话你呢?一些事情,连想都不敢想的话,做就更做不到了。师兄等着你有一天变成真君了,想办法提拔提拔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嘛对不对?”没想到钱宗赴竟然还是个能开玩笑的人,他装作很认真的跟傅长桓这么问着,却在不等他回答的时候,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道:“不过阿长,好好修炼就好好修炼,你把一张脸变成猴子屁股干什么?”
“啊?什么?是吗?我……”傅长桓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一张脸就更红了,有些臊得慌的随手抹了一把脸,傅长桓坐稳当了后,看着钱宗赴带笑的眼睛,他又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的反驳道:“……不是,哪有?”
“唉,我们阿长怕是有心仪的姑娘了……不过有就有了呗,摆这副样子做什么?”见老是没心没肺,便是别的姑娘再有意思,他自己也绝不会往一些方面去想的人现在这副模样,钱宗赴有些乐不可支,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阴霾都散去了许多。
“不是,师兄,真的没有……”被钱宗赴戳穿了心思,傅长桓真的坐不住了。他头都没敢抬的,只连连这样说。
“哎哟,有了心仪的姑娘,我们阿长都会说谎了。”难得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钱宗赴并不打算放过傅长桓。逗了他几句之后,他开始十分认真的猜起了傅长桓这么一个木头桩子心里头的人。
突然想到一个人选,还没有说话,钱宗赴的嘴,就忍不住一抽:“我说阿长,你喜欢的该不会是你口中的易师姐吧?”
心头那些旖旎柔软的心思眨眼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傅长桓浑身打一个冷颤,这次是真的跳了起来,却又没看好椅子,脚跟斜踢在座椅上,他又怕把人家店里的东西弄坏了,就刻意的一躲。这么一躲,就乱七八糟了。堂堂一个结丹真人,差点儿跳起来平地摔倒。
好容易掌握了平衡之后,傅长桓满心满脸的无语道:“师兄,你别说这种话吓我好吗?”
他跟易清,怎么可能呢?想一想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他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好吗?易清那种女子,是一般男子能配得上的吗?首先你得长得很好看吧,要不然站在一起,那个落差大到能让人无地自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看上了白天鹅的癞蛤蟆也不行啊!其次,你得跟人家一样努力吧。就易清那种性格,如果不是天定的缘分,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正常的话,哪个男的受得了?跟自己的伴侣十年半个月的说不上两句话,甚至都见不上一面,自己不会有很多的情敌,却有一个十分重量级的情敌,那就是修炼……
将军肯定是在逗他,但是,也不能这么逗啊!这谁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带着些歉意的向被他这一番差点儿跌倒的动静给吓到了的客人们微微鞠了鞠躬,傅长桓坐下来,倒是觉得钱宗赴这么逗他,也算是一件好事。易清真的就像是一盆凉水,一下子把他泼明白了。
“易师姐的缘分不知道在哪里呢,反正注定了不会是我……其实师兄,我话说的难听一点,我是真的觉得,易师姐是打算把这条仙路一条道走到黑的,她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就是有很适合她的男子有心,我估计她呀……”
“阿长,你可以不用说的这么婉转,反正我记住了,你是在咒你的易师姐嫁不出去!”
“呸呸呸!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虽然他就是那个意思,但他绝对不能承认。而且,本来易清嫁不出去就不是她嫁不出去,是她不愿意或者是别人配不上,没有她自己不好的原因。这样嫁不出去,绝不算丢人。
说傅长桓心中的姑娘是易清,本来就是钱宗赴闹着玩儿的。这两个人要是真的凑成了一对儿,那估计跟当时易清在荧珑界突破空明的时候一样的令人惊讶。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而且,他们各自不同的地方都或多或少是跟天性有关,那种性格改不过来,没有办法学着去改。所以,这两个人绝不可能,那么……
“那阿长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能不能给师兄透露一下?”将头凑到傅长桓的跟前去,钱宗赴悄咪咪的问。
“唔……她很好,炼丹炼得特别好,修为也很高,自己也很勤奋,人特别温柔娴雅……”到底是没有说那个她的名字和身份,傅长桓只是做出了一长串的形容,钱宗赴听着,脑子里面自动描绘出来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子形象。说傅长桓心中的姑娘是易清,本来就是钱宗赴闹着玩儿的。这两个人要是真的凑成了一对儿,那估计跟当时易清在荧珑界突破空明的时候一样的令人惊讶。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而且,他们各自不同的地方都或多或少是跟天性有关,那种性格改不过来,没有办法学着去改。所以,这两个人绝不可能,那么……
“那阿长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能不能给师兄透露一下?”将头凑到傅长桓的跟前去,钱宗赴悄咪咪的问。
“唔……她很好,炼丹炼得特别好,修为也很高,自己也很勤奋,人特别温柔娴雅……”到底是没有说那个她的名字和身份,傅长桓只是做出了一长串的形容,钱宗赴听着,脑子里面自动描绘出来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