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再拥有灵嗜剑,易清对于自己的实力,倒是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知。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引灵修士,最多因为跟妖兽斗过了太多次,又因为以前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心性和作战的手段比较成熟,战斗力较同样修为的修士稍微高一些而已,并没有高到哪里去。
以前有灵嗜剑,她连在相当于仙台这个大境界里头,高她两个小境界的修为的妖兽,都敢主动去招惹。现在呢,她连以前决计看不上的妖兽,都还要小心着人家是不是成群结队的在埋伏……
有一样好的法器,真的也很重要,不过,那得是一件让主人放心的法器。易清一直在用灵嗜剑,但她从来都没有用的放心过。如果那把剑是易清花了极高的代价才拿到手中的,直接这么一断,易清心里估计可惜的要呕血。可如今,她完全没什么感觉。
她一直用着灵嗜剑,却从来都没有彻底放心的依赖过这把剑,跟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动过什么手脚,有什么玄机的法器比起来,当然是自己的修为重要千百倍,易清从来更看重的,都是自己的修为。
在隔了那么多年,再一次遇到齐汐,却是要埋葬她之后,通悲说的曲白估计会很快出现的浮云秘境,过了一年,五年,十年,都还没有任何要现世的预兆。
有很多人,很多妖兽,等的着急,易清却觉得正合她意。浮云秘境出现的迟一点,她的修为就更高一点,等她成为灵通修士……很快了,最多也就再需要个一两年,她仙台灵通的修为就可以巩固了。等到那个时候,浮云秘境再出现也不晚嘛!
齐汐临死之前说的话,让易清很清楚她乾坤袋里面的那块牌子,九成是个祸害。齐汐直接被祸害死了,而接手它的易清,在刚开始的两年,几乎一天到晚被吓得战战兢兢,稍微有一点儿什么风吹草动,易清就要紧张的不行。
她又不能把这块牌子扔掉,万一她扔了,被妖兽捡走了呢?那齐汐会不会气得从地里头爬起来?再说了,这么宝贵的东西,它很有可能是浮云秘境里头那八成存在的宝贝的开启钥匙,易清也舍不得扔。就算是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染指云木和尚的灵宝,拿这块牌子做个人情,把它交到人类修士手中也好啊!
绝对不能扔!拿着又要担心,会不会有妖兽知道,然后像追杀齐汐和屠洛那样的追杀自己……那两年易清的日子实在是过得不怎么样,就算是她诡异的没碰到任何麻烦,她自己都快把自己折腾死了。
过了两年,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易清也就强迫着自己把心放宽。又过了几年,还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易清也就只是提着习惯性的警惕,把这件事彻底放在了脑后。
不过,易清不再去想这个事情,不代表这件事没有影响到她。她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要更加勤苦一些,这样动不动就要担心,就要发愁的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
一直跟着易清的通悲,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女子较以前更为沉默,更为拼命。他有的时候看着她,心里会有一种震撼和难过。
震撼的是这世上竟然会有人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的极限,一天就那么些时间,短短十二个时辰。一个月,一年,也就那么些时间,每个人过得都是一样短暂或是漫长。但是易清,她却把那些时间利用到了极点,每一分每一秒,都让通悲没办法跟浪费挂上钩,都让在易清历练的时候站着看的通悲,有种脚底下长了刺,站不住,站着好像挺可耻的感觉。
而难过,通悲有的时候真的会为易清难过,或者也可以说是心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十数年如一日的危险枯燥的日子,她怎么就能这么坚持着过下去?
通悲很确定,易清也是人,只要她还正常,她就不会发自内心的喜欢这样的日子。谁都喜欢自己慢慢变强大的成就感,可是那过程,却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是必须经历的,所以淡然平静的接受,因为心中想着结果,所以也有一点点喜欢过程。
但过程和过程是不一样的,易清慢慢变得强大的这个过程,太过繁重和乏味了。这样的生活,尽管可以一遍遍的重复着憧憬着结果,也没有办法真心的喜欢去过。
而易清,她却这么多年,一直过了下来,看着好像还挺习惯。那不是因为她爱过这种日子,她只是有自己的目标和野望,有他不清楚的苦衷和理由,所以才一直忍受着这种日子。
对!一定就是忍受着!她忍得自己一直面无表情,一直没有多余的话,忍得站在人群之中,甚至格格不入。
通悲叹了一口气,前面不远处的易清在打坐,这些年来,易清到底是不如何防备他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他的用心意图,她到底感受得到。像在他面前打坐突破,放心的把护法的任务交给他的这种事情,以前,易清能做得出来就怪了。
易清没有相信错人,通悲一直跟着她的理由,真的是极为真实纯粹的。就是他所说的那样,他完全听他师父的话,他师父说他只有跟着易清才能活命,才有一丝生机,那他就跟着易清,好好保护着她,也是好好保护自己。
尽职尽责的给易清注意着周遭的所有状况,确保她不被任何人或者妖兽被打扰到后,通悲看向易清,她现在在突破灵通。
成为引灵修士十多年,现在易清又要突破了,虽然说只是跨越一个小阶段,但她九转道体在修炼上会顺畅无阻的特性,已经渐渐出现了。再等到之后,易清从灵通突破七碎,这个让所有的修士都望而生畏,也的的确确是让太多的灵君陨落于此的修为境界时,才会更加令人惊掉了下巴。她的体质注定,她在七碎的时候,如果没有任何人为的影响,她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易清当然也是听说过七碎这个修为阶段的,她马上就会是一个灵通修士,接下来,便是七碎。易清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虽然怀疑,却不知她自己身上的秘密。
引灵是往自己的灵台中引天地元气,灵通是打通灵台之中同样也存在的脉络。修士在仙台这个阶段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要强大自己的灵魂元神。天地元气在灵台中的脉络里面流转时,也在滋养元神。可是滋养的速度很慢很慢,效果自然也极差。如果修士的元神受伤,用这种疗养的办法,可能几百几千年也养不好伤。
修士要是想要让自己的灵台变得跟自己的身体一样,有什么创伤很快就可以痊愈的话,那就只能开始七碎,锻炼自己的元神。什么时候,一个修士的元神可以忍受的住元气比较“粗暴”的,稍微有些效果的滋养时,那修士就可以算是修出了仙台,走到了这个大境界的最巅峰。
接下来,便是九重蜕凡之境。在那个大境界,修士会将自己的身体和神魂全部都渐渐的打磨至完整完美。在这个大境界之前,修士修炼都是先体后神,比如筑基之前,是先炼体后启灵,筑基之后,也是先结丹后仙台。但在过了九重之境后,修士修炼,就会变成先神后体。
在九重后的渡劫境界,修士要先修炼出唯我之力,神魂意志开始不容于天地间,接着便是迎接天劫,让天劫来淬炼自己的身体……这些暂时还不必提,易清也只是听说过,所以偶尔会想一想,会憧憬一下。但她也知道,那样的修为距离她还有多远,甚至可能,还会是她这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如果她有一天有了那样的修为,可能烦恼依旧还会是有的,毕竟,巫蛊之术是被所有人类修士排斥的东西,这葬剑大陆上又不是没有渡劫修士了,那些修士,肯定也是要杜绝禁止这种术法的。如果她懂得一点巫蛊之术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那她除非成仙飞升,否则永远都不会有安宁的一天。
可是,她正在尽力奔走在灭口的路上,万一她这个秘密没人知道呢?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吗?等她有了那样的修为,好歹她不会再为了一个浮云秘境而担忧,不会因为还不掉曲白的人情而发愁。
美好的幻想了一下,易清继续突破她的灵通境界。可能是因为积累够了,也可能是灵通这个境界本来就不是卡人的,易清的突破,水到渠成。灵台之中的细小脉络一根根浮现,像在她灵台之中生长的骨架,将她整个灵台固定的稳稳的。小巧的灵涡在灵台上方,安静稳定的缓缓旋转着,一丝丝天地元气,就那么被送了进来。
感受着在灵台之中的那些独自为一体,却又跟身体经脉有关联的脉络,跟像一个摇篮一样的装着她灵台的那个她头颅中的身体经脉慢慢接上轨,易清也就睁开了眼睛——她突破成功了。
睁开眼,看到还生怕她下意识的警惕,所以离她远远的通悲,易清站了起来,向他道谢,然后,多少让通悲有那么一点无奈的,继续投入战斗,以期在争斗之中,更好的巩固修为。
易清是希望浮云秘境稍微迟一点儿出现的,好歹等着她突破灵通,等着她巩固了修为再说,却没想到,事情还就真的是照着她的盼望走的。
浮云秘境早不早晚不晚的,刚刚好就在易清觉得她已经巩固了灵通修士的修为之后,现世了。虽然说浮云秘境出现的总是毫无前兆,但出现那么多次了,总归是有一点点预兆的。易清不清楚是什么预兆,但是很明显的,曲白清楚。曲白至少早了半个时辰,来找到了易清和通悲,然后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就在白云峰山下的一处阵点,默默等待。
刚到地方根本没有多久,易清就见识到了上一次出现,她还没有在这个世界降生的浮云秘境。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依据着什么,曲白的地方选的很准,就在他们头顶,被风沙映得有些模糊泛黄的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片格外醒目鲜艳的蓝色天空,飘着几朵淡淡的浮云——还真应了浮云秘境这个名字。
没有等着慢吞吞的易清自己动身,曲白将她一把扯上自己的法器,带着她往那片蔚蓝色天空飞去。在他们后面,通悲也紧紧的跟上。
呼啸的风从耳边掠过,易清立刻用元气护住了自己,她只听到在阵点里头的一大片惊呼声,接着便看到了在他们后面,像是一只只鸟儿一般飞起来的人,还有妖兽。他们所有,都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奔向一片净土的,风沙漫天的战场上,拼了命的往那片蓝色天空飞。
一大群“鸟儿”,全部都往小小的一片天空钻,那个场面,甚是壮观。不过,更壮观的还在后头。易清被曲白带着冲在第一个,感受也最为直观。
不止是一道两道磅礴的元气,就像一面无法穿越的盖子一样,硬生生的扣在了他们的头上。不过眨眼间,就有别的元气,像一只手,像一只铲子,又硬生生的掀开了那个盖子。
短暂的交锋只是在一瞬间,易清的感受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在那盖子盖下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根本无法呼吸,好像是身体连着灵魂都要一起被那盖子永生永世的罩在地狱里头一样。所幸那种可怕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曲白继续带着她向上,他们两个人再加上身后的通悲,马上就是前三个进入浮云秘境的修士。
真是托了曲白的福,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灵通修士,那么少的几个名额,她能不能进这秘境都还两说呢!更不要说现在竟然冲在这么前面了!
心里面正在这么想着,易清开始好奇着浮云秘境里头的景象,却不想接下来,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