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要是自己的性命不受威胁,那就谈不上逃命。”易清轻轻的像是在对自己说,“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就先等等看吧。看看五舟门的修士把我掳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已经受够了什么都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头雾水的感觉了。所以,虽然这次明明知道易三郎很可能不怀好意,但她还是傻乎乎的直接跳进阵法圈套。尽管危险,但是,她没有一点胆量,又怎么能够调查出不管是五舟门还是灵宗,总有一些厉害的易清根本连想都没敢多想过的人格外的注意她的原因呢?
现在,她到了五舟门,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大动干戈的把她抓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她身上有什么值得那些她根本就没有想过高攀的修士注意的东西呢?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修士而已,还是从小世界来的。她身上唯一跟她的身份实在是不匹配的东西,也就是巫蛊之术了。当然,那要算是她知道的。她还搞不清楚的自己身体的秘密,可能也是另外一个原因。
易清还是知道龙神舟是什么地方的,五舟门的人把她带到这里,不是因为巫蛊之术,就是因为她这一具到七碎的时候,表现出越来越明显的愈来愈快的修炼速度的身体。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易清都觉得不妙。
如果五舟门的修士是因为知道她懂得巫蛊之术才抓她,那她必然是死路一条。如果他们是因为她比较特殊的,特殊到足够让紫霄峰的思意真君行动,八成还让灵宗的闫卿卿惦记的身体,那也不好。万一五舟门再多出来一个像思意真君那样的人呢?思意真君和闫卿卿她都惹不起,五舟门再出现一个跟她们二人地位实力相仿的女修士,易清真的是要哭了。
不论前者还是后者,后果都不是很好,但易清却依旧没想着逃离。她在屋子里头找地方坐下来,等待着五舟门的修士来见她。
易清一直都是个明白人,让她这么糊涂着,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她想见把她抓来的人,想从他们的口中和行动里发现一些线索。
如果五舟门的修士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才抓了她,那易清只要等着跟灵宗的闫卿卿同样身份的人出现就好了。但如果这些人是因为巫蛊之术抓了她……那又何必呢?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灵君而已,他们只消动动指头,轻轻松松地解决她这个懂得巫蛊之术的祸害不就好了?至于这么费心费力的把她抓到五舟门吗?还是说,难道这两个原因都不对?她身上还有什么别的类似于巫蛊之术,还有让紫霄峰和灵宗最有资格被称为天之骄女的女修士注意的身体秘密?
但愿不要是那样!两个根本就不应该是她这个地位和修为的人所背负的秘密压在她的肩上,就已经够了,再多一个,易清怕自己真的受不了。
易清表现的很淡定,比他要镇静得多了。听她这么一说,看五舟门好像的确是没有要易清的命的想法,通悲也就放了心。他对自己是毫不担心的,就算他没有以前那些身份,他已经小成的天眼,还有在天机岛学的那么多窥探天意的法子,走到哪个宗门都会被尊敬的。
如果去了小宗门里头,说不定他还会被慑于天机岛之威的修士一起绑起来,然后送回到他的大师兄身边去。但在五舟门这样宗派的实力远远超过天机岛的大宗门,他的大师兄根本什么都不算。五舟门的修士如果要他算一算天意吉凶,然后跟他交好什么的,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和考量的。如今已经成了天机岛的新岛主的他的大师兄的意愿,根本就不会被在意。
不担心自己,被易清一番话说的也不再担心她,通悲倒也平静了下来,不再忧虑着他们已经到了五舟门,逃不了命的事情。
两个人都坐了下来,也没有等多久,五舟门的修士就已经到了。他们待客的确周到,先来的并不是说正事儿的人,而是几个端茶倒水的让易清多多少少有些羞愧于自己如今修为的灵君侍女。
她们给易清和通悲上了对于修士极为有益的灵茶,接着便有一个请通悲出去。
“大师,我家主人有请,还望这边走。”
现在就已经要往开调了?他才不要离开易清呢!万一他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这个能让他活命的女子了怎么办?
通悲严辞拒绝了那个侍女口中的主人的邀请,话也说的没多客气:“真是惭愧,我并不识得你家主人。”
见通悲不愿意跟她走,那代替主人传话的侍女,也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主人的邀请会被拒绝一般。她笑了笑,也不着恼,然后就和别的侍女一块儿走了,根本不曾强迫通悲。
那些侍女一走,通悲就忍不住的又开始担心起来。他本来还以为易清到这里之后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结果刚才听这龙神舟上的人要把他从易清的身边调开,他就又着急起来。
易清只是一个灵君,现在也就他一个保护着呢!把他调走了,剩下易清孤身一人,五舟门的这些修士是想干什么?
通悲没有走,跟差点儿就变成一个人等待,却依然镇静的易清又坐在屋中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终于不是侍女的人。
“哎,是你!我还记得你?你还认得我吗?”
少年清朗的声音传进屋来,易清抬眼看去,人有些陌生。不过,那一身月白的衣衫,却让易清很容易锁定目标,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搜寻一番,迅速就找到了有关于这个少年模样的男子的影像。
五舟门的白衫弟子,她这样的修士,本该是无缘得见的。但就是那么巧,她当初刚刚来到葬剑大陆,接着乘坐五舟门的灵舟往灵宗而去时,就有一个白衫弟子坐在船上,给他们那一群全都只是刚刚空明的修士讲葬剑大陆名字的来源,介绍沿途的风景地貌,与他们那样一群人高谈阔论。
眼前这人,正是当日那个弟子。他的形容没有多大的变化,过了这么百余年,他依然是一副稍显稚嫩的模样,眉眼间还留有少年人的单纯。
他问着,走到易清的身边来,让她好好看看他,希望她能够记起来。见易清最终点了头,他高兴得像是什么似的,直说他当初在船上看到易清就觉得她不凡,没想到真的不凡之类的话。
易清默默听着人家夸赞她,见这人根本不打算说五舟门的人把她掳到这里来的原因,易清也不着急问。在那白衫弟子说完话之后,她把视线投向了跟那白衫弟子一块儿来的人。
那个人,就要显得老成持重得多了。他蓄着一把长髯,整个人有些消瘦,手中拿一把扇子,就是看起来不太老,否则的话,还真的有仙风道骨的老神仙的感觉。
那人眼中带些慈爱的看着跟他一块来的那白衫弟子,抢在他前面说了一大堆,也不着恼。等着他说完了,他再开口,依旧是对着易清说话。而且,并不曾顾左右而言其他,第一句话就提到了易清最想要知道的东西。
“我们五舟门未曾经过姑娘许可,就将你带到这里来,着实是我们的不是。还希望姑娘不要气恼,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姑娘身上背负着天大的秘密,要是继续留在灵宗,万一有朝一日被别人知道了什么,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还不如到我们五舟门来……通悲大师,你一双眼可看得人之吉凶,又与易姑娘有交集,不如为她也算一算,看看她如今是不是要比待在灵宗的时候安全多了?”
不妨自己突然间被点名,通悲看向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的浑身仙气的年轻人,认了一认之后,他竟然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别云真君。
易清在别云真君直言说她身上背负着天大的秘密时,一颗心就已经是一沉。想着看样子,五舟门将她掳来的原因,是因为巫蛊之术了。
通悲跟这别云真君认识,跟一个白衫弟子同来,还与通悲相识的别云真君,在五舟门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易清也就大概能够预估得到了。这么一个人,这样的人,易清也真的就只有拿出巫蛊之术这种整个葬剑大陆都视为邪术的术法,才能够够得上。
只不过,易清宁可够不上。一提起巫蛊之术,她整个人就觉得不对,一颗心都跳得有问题起来。再加上,如果只是不安也就算了,种种不知结果是吉是凶的疑惑,实在是让易清有些疲倦。
还是那个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巫蛊之术既然为邪术,现在这位别云真君也不知道是猜测还是确定她懂得巫蛊之术,他为什么不赶紧解决她这个很有可能会成为禁术的传播源头的不确定因素?
五舟门的人把她丢到这么妥帖的一处屋子里来,接待她的人,一个是白衫弟子,另一个估计也比白衫弟子差不到哪里去!这样隆重而热情,像是在对待懂得禁术的人吗?
易清也不傻,她脑海中隐隐的有些猜想,不过是她自己有点不敢相信而已。不过,事实就放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别云真君自己请不动通悲,没办法让他回避,就跟易清说让她开口,要通悲暂且避让一下,不要听他们谈话。别云真君话里话外都是说,如果通悲不走的话,那他就要知道易清懂些巫蛊之术的事情了。
这些话一说出来,易清二话没说就要打发通悲走,虽然通悲是天机岛的大师,他可能什么都能够算得出来,虽然通悲这些年来的确是没有做过任何有害她的事情,但是,巫蛊之术这样要命的东西,即便是再相信的人,易清都不会说的。
她本来以为,只要她不说,这世上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但现在,情况很明显的已经有些失控了。五舟门的修士知道了,易清有点儿怀疑灵宗的人是不是也知道。不过不管怎样,不管知道的人有多少,易清还是想着,少一个是一个。
确定自己出去之后还可以再回来,不会留下易清一个人后,通悲这才出去了,留下易清面对别云真君和那个白衫弟子。
别云真君像是迫不及待一样的问道:“易姑娘,别云今日在这里想要求一句明话,姑娘是否真的懂些巫蛊之术?”
易清的确很喜欢这样说话干脆的人,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都如此干脆,她有点儿接受不能。易清一时间没有说话,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别云真君也懂得她的顾虑,继续道。
“可能易姑娘打听到的是巫蛊之术在葬剑大陆乃是禁术,只要一出现,便肯定会被围剿至灭绝。但其实,易姑娘不必那么担心。至少在五舟门在龙神舟上,我们是不会毫无理由的去杀懂得巫蛊之术的人的。所以易姑娘,懂便懂得,不懂便不懂,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懂的话,他们自然尊她为上宾。不懂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他已经把这么一番话都说出去了,抹去这么一个小世界修士的记忆,他嫌麻烦,反正比杀了要麻烦。
如果易清真的不懂,惹得他们白跑了这么一趟,惹得他们白白的生出希望,然后再失望,那就真的不能留她在这个世上了!不仅仅是她,如果通悲执意要救她的话,那个现在混成这种可怜模样的天机岛的小师祖,他们五舟门的人也是要杀的。
这年轻男子天生长了一副笑眼,眼角一弯,看着格外的和蔼可亲,但易清却感受到了他话中的杀意。默默的斟酌推敲了一番他的态度和他的话之后,易清又试了一下,察觉到她跟浮云秘境还有所联系后,做了很多遍心理准备,头一次,就那么承认了她会巫蛊之术的事实。
“机缘巧合之下,和人学过一点。”
易清眼中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憎意,似乎是联想到了她肯定是被逼迫着跟人学巫蛊之术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