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日夜兼程为了情
柳永日渐消瘦,成天泡在盐场中,浸泡在盐场劳工的抱怨和辱骂声中,也够难为他的。而更重要的是四十七岁的人了,才入官籍,他的努力自然会招来不自量力的白眼,他早已听见不少背地里地斥责,倒退二十年也许还可以耗子爬秤钩——上吊,眼下,垂垂老矣,没门!
柳永的社会经历告诉他,人活在世上,实在不易,消极了别人会说你堕落,不求上进,乃扶不上墙。若是太积极,自然会冒犯混天度日得过且过之人的稳固,有自我表现动机不纯之嫌,自然会招致这种人的白眼,招致这类人的集体孤立,落得个神经病异常严重,脱离民众,与多数人格格不入,更严重的会被认为踩着别人的肩膀恬不知耻地往上爬等诸多骂名。
柳永当然知道犯了众怒,不过,他也是毫无办法,他内心的煎熬实在是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加倍的,其中有对前任妻子的忏悔和痛悼,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小子,辜负了一颗美丽而善良之心,让一条本来高贵的生命之星不幸殒落,罪责难逃,良心何以能安?若是聪明之人,便不可重蹈覆辙,否则,别活人了!
再则,谢玉英的容貌、气质、气度、才情和妩媚均让他无法忘怀,一旦闲暇下来,总在脑海中浮现,总在眼前晃悠,无论如何均挥之不去。短短数日相守,胜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数日接触之中,记忆之中有关谢玉英的歌声、乐声、交谈之声和撒娇之声。总在耳畔响起,更糟糕的是,去来盐场途中的风声雨声等各种嘈杂之声。盐场边江水流泄的哗哗声,盐场人或高或低。或动听或难叫的声音,还有回到署衙与同僚的交流之声,哪怕是开玩笑说到上厕所、放臭屁或吃小面等的声音,都无一例外的变成渴望听到的荡涤心灵渴望听到的乐音。
因此,与人交谈时,要格外小心,格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稍有不慎。便会走神,变会替换成交流的美女对象,前言不搭后语事小,答非所问也问题不大,可将老男人说成美若天仙,将上司说成妩媚动人,将同僚的关系说成亲亲我我情投意合,岂能不让人尴尬!
度日如年的日子真的是难以为继,柳永苦恼十分。
一天,他下到了赴任途中曾经走访过的盐场。那个恶言相向的中年妇女的惨状使柳永念念不忘,他赶了去,为他们的劳作想到了一个办法。即把整个盐田分为方块形状,在里面开沟,这样盐份沉淀之后,将水放入江中,盐民便可以减少许多赤脚浸泡其中的时间。
可挖沟并没有凑效,柳永想得不是很彻底,盐分的沉淀不是将挖出来的壕沟给盐堵住了吗?曾经恶言相对的中年妇女还未听完柳永的建议,使阴沉着脸斥道:“回去喝茶聊天抱孩子好了,小白脸。汝懂得什么?”
好在那老头冷静,也很体谅柳永的用心。便打圆场道:“柳盐官能积极想办法,不是心中有咱穷苦人吗。客气一点行吗?”
柳永利用盐民的休息时间,商量对策。天气实在是炎热,大家聚集在一座竹林之中商议,柳永坐在一捆竹杆之上,他低头看那竹筒,空的,他问大家,这竹筒能够打通吗?
这有何难?老头告诉他,我们带水的竹筒不是打通的吗?
那个中年妇女突然悟出了办法,将竹筒打通,接起来,埋在盐田需要的地方,然后再将流入江中的水沟挖深一点,盐田沉淀期间将出口堵上,用时挖开,不就成了。
这一建议将盐民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他们积极响应,立即动手制作,开始为找不到太长的打通竹节的铁棍犯愁。
愁云密布之时,柳永接过老头递过来的带水竹筒饮水时,他问道:“这是如何打通的?”
“短嘛,木棍就行了!”老头回答之时,盐民们都觉得此法可行,于是大家就地取材,掰下树枝,将柳永坐的竹竿打开,用力打通竹节,可打通的长度明显地成了问题。
那自以为被命运捉弄的中年妇女终于表扬了一回柳永:“小白脸,若能弄好,我嫁给你,绝不会嫌弃你老!”
此话一出,笑声不断,打趣逗乐,让大家难得开心了一回。
老头也是一个风趣之人,他也开玩笑道:“一白一黑,阎罗殿,黑白双煞,有趣!”
有人提出,盐田放水,单靠竹筒那么小的孔洞是不够的,对吧?
真可谓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最终还是柳永想到了好办法:他让大家将竹筒对应的两面,隔不了多远便打一个洞,既可以方便打通竹节,也便于放水。
大家将信将疑之时,柳永将老头的工作做通,让他明白之后,带领大家一起动手,试一试便可。尽管大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看在老头的份上,真的动起手来。
试制的结果出来了,根本不用挖沟,临时将打通的竹节按大小组结在一起,放在盐田四周均可。至于盐田中间,更加简单,把竹管破为两半,打掉竹节,捆牢固了,放在田中即可。
老头带头指着那自愿嫁给柳永的中年妇女,夸奖柳永:“好,成了,阎罗殿就算建起来了,自己的幸福自己把握,众人等着敲锣打鼓放鞭炮!”
柳永提出将盐田四周的土埂铺砌成石板路,可以穿着鞋在劳作,不必让腿脚受苦。
这些措施赢得了盐民们的称颂,并在现场会上获得推广。而柳永也因此受到杭州知府的嘉奖,并特许他有三日假期休整。
柳永喜出望外,他并来回署衙,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州,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赶路赶得十分辛苦,到达司马门之时,已经拂晓时分。
他去敲谢玉英的房门,而谢玉英则懒洋洋地询问是谁?
柳永也想刺探谢玉英之情可否出于真心,便道:“只求一晤,只要汝开得出价,均不是问题,开门做生意,为何扭扭捏捏!”
谢玉英听如何糟践之言,肺都气炸了,只听得床板一阵乱响,接着便是跳下床的声音传来,只听谢玉英咬牙切齿地崩出三个字:“你等着!”
柳永可高兴了,他等在门口,门哗地拉开,披头散发的谢玉英手中挥舞着一截木棒,而赶来的丹青才子急忙叫道:“姐姐,看清楚!”
谢玉英气不打一处来,他将木棒朝柳永身上丢去:“无聊,滚!”
柳永一边认错,一边进门,陪着微笑,关上门,一把抱住美人,喋喋不休地说过没完没了,用激情和真情安抚她,打动她,亲热她。
谢玉英见柳永消瘦了许多,心疼不已,她一把将柳永摁在床上躺着,为之洗脸洗脚擦身子,盖好被子,哄他睡觉。
柳永知道丹青才子就居住在谢玉英的临船上,只要一敲舱板,便能听得真切,丹青才子也紧张这种报警,他出于对姐姐人身安全的呵护,无论何时,都会及时出现。
柳永轻责谢玉英对丹青才子这尊保护神太不礼貌,而谢玉英的回答更加让柳永对她的人格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也更加放心,更加倾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