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残墙旧壁伤心魂
拎着哇嘎飞奔到水潭边,计无离跳入水中洗了好一晌才将身上污垢洗尽,数丈见方的水潭因他身上洗下的污垢变了颜色。
洗干净后穿上自己破衣服,计无离对哇嘎说道:“哇嘎,你昨天在哪儿摘得桃子,我们去瞧瞧。”
“吱……”哇嘎又用爪子比了个方向。
顺着哇嘎指示的方向走了不远,发现密林中竟有一块平平整整的空地——也非完全空旷,空地中央有一棵树,树已枯死,底下还堆了一层枯叶。
“看这树显是枯了有些时候,怎地地上还这么多落叶?”计无离围着枯树转了一圈,问哇嘎:“你昨天从这树上摘的桃子么?”
“哇嘎……”哇嘎点了点头。计无离又仔细看了看枯树,确实像桃树。
“我明白了,这树就结了一只果子,被你摘下来后就枯死了,对吧?”
“哇嘎……”哇嘎又点了点头。
计无离忽然朝枯树拜了拜,念念有词道:“多谢你的果子了,我计无离虽不懂,但也知道吃了你的桃子,对以后修仙是大有助益的,只可惜这要了你的命。”
“哇嘎。”哇嘎也在附和。
计无离又看看哇嘎,问道:“怎么知道这里有桃子的?还是如此神奇的‘仙桃’?”计无离已知哇嘎非寻常野兽,心想自己莫不是捡到什么“神兽”,“瑞兽”了。
“哇嘎……”可怜哇嘎就是不能说话。
“呵呵,哇嘎你又帮了我一次。”摸摸哇,计无离就离开了树林,继续往东行去。今日计无离与昨日计无离已是天壤之别,烈日再强,也不能再让他流半滴汗;步履轻盈,轻轻一跨便是数丈。如此不几日,计无离就走出戈壁,走出戈壁后渐渐有了人烟。
自离开那片树林后计无离再未进食过,许是仙桃缘故,他也不如何觉得饥饿。但此时看到人烟,又觉腹中响动,微微升起进食的欲望。一路上哇嘎只能吃些干瘪野果,已是极其不满。
计无离找了户人家讨了些吃食,又向人打听翠虚山距此多远。计无离算算日子,自己应已走了有三千多里了。
“翠虚山没听说过,但再往东走二十多里有一座翠虚城,或许那里有人知道翠虚山吧。”告诉计无离的是一位老人,老人竟不知道翠虚山。
谢过老人,计无离又往翠虚城行去。小半日后计无离就见到一座宏伟的城池,正是翠虚城。
翠虚城自成一国,十几里见方,四面八门,墙高门阔,很是气派。
计无离先前也曾随计闵去过一些大城,那时吃住用度都由计闵会钞,而如今计无离身无分文又衣衫褴褛,活脱脱像个叫花子。
眉清目秀的“小叫花子”肩上还坐着一只小熊模样的野兽,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走不一会,一微胖青年过来,问计无离道:“嘿,这熊多少钱卖呀?”那青年似以为计无离是进城卖猎物的,只是这猎物忒也乖巧了些。
“哇嘎……”计无离还未开口,哇嘎就先叫了一声。
“抱歉,不卖的。”计无离看了下那人,衣饰虽不合体,却极华丽,十足爆发户子弟。
青年盯着哇嘎看了好一会,又问道:“这小家伙可不简单呀,不知小兄弟从哪里得来的。”计无离灵机一动,问道:“兄台你知道这是什么兽么?”
“不知。”青年摇摇头说道:“你的兽你都不知么?”
“呵呵,我称它哇嘎。”
“哦。”青年对哇嘎仍不死心,又笑道:“听小兄弟口音不似本国人,敢问仙乡何处?”
见对方始终客客气气,计无离也不便无礼,答道:“我从赤凤国来的。”
青年有些惊讶,说道:“赤凤国,距此应有数千里,小兄弟独自一人过来的吗?”
计无离点点头,也打听道:“我叫计无离,请问兄台可知这附近有没有翠虚山?”
青年说道:“在下康贤,计兄弟要去翠虚山么?那是传说中的仙山,到底有没有尚不可无人知呢。”
“原来如此!”计无离也不奇怪,若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也算不得仙山;紫凰山虽说凡人可登,却也只能上到半山。
“计兄弟寻翠虚山可是为了寻仙访道?”
计无离心觉康贤话有些多,可他在翠虚城也无亲无友,面前有个人能打听些事故也非坏事,想了想说道:“康兄可曾见过仙人?”
康贤未答,说道:“这个倒有些说道,计兄弟可愿随我找个地方坐坐。嘿嘿,我自出生起从未离开过这翠虚城方圆百里,对外面风貌很是好奇,还想请计兄弟指教指教。”
计无离想起那个张实,自是不会再轻易信人,婉拒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要做,下次有缘再叙吧。”
“那好吧。”康贤有些失望,又看了看哇嘎,说道:“我家就在这条街往西不远,计兄弟如果愿意大可以去我家找我。”
“多谢康兄了,如有需要小弟定会去叨扰的,哈哈。”计无离虽不全然肯定,但已觉这康贤不是坏人,心想若有需要,倒可以去找他帮忙试试。
康贤恋恋不舍的看了哇嘎几眼才离去,计无离又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翠虚城街道宽阔,行人如织,非常热闹。
计无离喜静不喜动,专往人少处走,不知不觉竟来到城西一破旧道观前,令计无离惊讶的是,道观门头斜拉的匾额上写着“翠虚观”三个大字。
推门进去,霉腐气味立刻扑鼻而来,计无离不在意,哇嘎却是连连大叫。再往里走了几步,又带起灰尘无数。
待烟尘略散,计无离将哇嘎放在地上,对它说道:“这里很不错,不用再去找栖身的地方啦。”
“哇嘎……”
计无离拍拍哇嘎小脑袋,笑道:“你不满么?憋着,嘿嘿。”哇嘎不愿搭理计无离,扑扑腾腾的寻了个干净地儿就趴下睡了过去。
计无离在道观里外转了转,道观不大一共三间,中间是大殿,两侧应该是当年观中道士的卧房,如今都是破破烂烂的。大殿南墙前歪坐着一道家仙人泥像,计无离认不出这是哪位仙人,却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将泥像扶正。
粗略将道观打扫一遍,取枝作香供在泥像前,计无离低声喃道:“小子在宝观借宿几日还请仙人勿怪。”
歇息一宿,第二日天还未亮计无离就听得许多人在翠虚观外指点议论。计无离起身出了观门,奇怪的看着指点围观的人,还未开口就听有人惊道:“那小子还活着,奇了怪!”
“就是,这凶庙竟有人能住一宿还一点事都没有。”
“这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呀,不知道这里不能住人么?”
……
计无离有些明白,这破落的翠虚观想来被本地人当作凶宅,或许先前有人偶然住进来丢了性命。他一晚无事,也不害怕,向一位中年汉子问道:“大叔,请问这翠虚观有什么不对么?”
那中年汉子见计无离走近,竟退了一步,摆着手说道:“小年轻,这破庙可是死了不少人的,你昨晚就没见到什么?”庙与观本不同,很多人却常将二者混为一谈。
计无离摇摇头,说道:“我昨晚睡得很熟,什么都没见到,也没听到。”
“小子你命大啊,赶紧搬出来,这里可不能住人。”一位老叟面色焦急的劝计无离。
计无离正想问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忽见昨日认识的康贤走了出来,康贤邹着眉头对计无离说道:“哎呀计兄弟,哥哥我昨日忘了告诉你,这翠虚城哪里都去得,独独这翠虚观不能来呀,你赶紧过来,快快。”
“康兄你好。”计无离见康贤关怀不似作伪,向前走了两步离破观远了些,问道:“这翠虚观真如众人所说那般凶险么?”
康贤小心翼翼的朝翠虚观门内瞧了一眼,又忙转回头来对计无离说道:“计兄弟你那只小熊呢?你带上它,我们边走边说。”
“好,康兄稍等。”计无离不好再拒康贤好意,便走近观中将哇嘎抱了出来。
康贤见哇嘎安然无恙的趴在计无离肩上安睡,点了点头说道:“计兄随我来,去个人多的地方再跟你细说,在这鬼地方我可不敢说鬼话。”边说边带计无离穿过人群,往街上走去。
两人一兽到了一家茶馆,店小二见了衣衫褴褛浑身脏乱的计无离,虽皱了皱眉,却也未驱赶他,想是看在康贤面上。坐下后康贤要了一壶茶,几盘点心,才慢慢向计无离说那翠虚观之事。
这翠虚观何时所建翠虚城中已无人知晓,似乎自有翠虚城时就有了这翠虚观。翠虚观先前并非如今这破落模样,二十多年前观内还有些香火,有一老一少两道士住在观内。
约二十年前,有一天老道士一睡不起,便只剩小道士独居。老道士去世后不久,那小道士渐渐的有些不对劲,整日里胡言乱语的,就连上门的香客也不招呼。有好心的街坊以为他是因老道士去世受了打击神智错乱会变得如此,请了大夫上门为他诊治。哪知大夫不但没瞧好他的病,甚至被发狂了的小道士掐住脖子,差点没丢了性命。从那以后就再没几个人敢去那翠虚观了。
听到这里,计无离插道:“那小道士今在何处?莫非也死了?”
康贤点点头,又继续说。那小道士不久后便死在观内,死了几天才被人发现。据说死相极其凄惨可怖,死前应是张牙舞爪的,死后手脚都是张着的;并且脸上满是惊恐,全身乌黑发紫。后来还是几位胆大的街坊用草席把他葬了。
自那以后,翠虚观算是彻底破落了,后来有些乞丐或是路过之人图方便入宿观中,无一不是惨死其中,死状与那小道士如出一辙。这样一来,翠虚观别说有人敢住,便是敢经过道观门口的人都没几个,都说这破观被恶鬼所占,专噬生人精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