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发现我永远无法真正探索到什么,对于那个有着纯白眼睛的女孩。
伯母似乎不知道她女儿是干什么的,老在我面前提她的好,孝顺啊,乖巧啊,善良啦。
在我去的第三次时,她就坚决的不让我叫她伯母了,我当然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妈,美得她,把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花。
叫妈时,我发誓至少一半是真的,因为她对我太好了,给我感觉太像我死去的亲娘。
我就常给她买些什么,虽然我知道她富足到根本用不上。她从来都表现得又惊又喜,而且让你看不出有一丝假意。让我的孝顺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知道她为什么肚子痛了,虽然她的痛和我父亲的的完全不沾边,但是我还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当初说好给她的药给她带去。
自然又得到一番好夸,外加一桌美味。有天我提议要给她请个小保姆,因为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又带着病。
她的脸色马上垮下来,叹了口气,那一丝一缕平日里看不见的惆怅在那刻全部绘在眼里:“小斌啊,你也算我半个儿了。
有些事也不想老是瞒着你。”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但是我不想听她说出来,那样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她和她女儿不同,夏鸥是什么感受都不放在脸上,她则是把任何感情都寄托在那双眼里。我不忍。
我不愿让这么个半只脚跨入棺材的妇人,以为她的半个儿子对她有什么轻视。于是我拼命找些打岔的话
“啊,妈!您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肩。”“呵呵不累,我有话要跟你说。来,过来挨着妈坐。”
无奈只好坐下,手里冒汗。我以为她会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好半天都没声响。我看了看她,后者正盯着茶几上的苹果,一脸呆滞。
她今天化了点淡妆,轻轻的绣了眉,粉底和眼霜的效果很好,让她看上去不过40岁。
“小斌,不知道宝宝有没跟你提起过,其实,我……我没嫁过人。我一辈子没接过婚,也从没得到过谁给的婚姻的承诺。”
我望着她,看她艰难得述说而不能阻止,我觉得自己很残忍。“我一直是个妓女。”
终于说出关键了。她紧张地偷望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大的反应,明显松了口气。“
以前年轻时确实是贪图荣华,没有面对穷苦的信心。自从有了宝宝后,就一心想让她过得很好。
不能说,我是一辈子为我孩子付出,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很内疚,我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那孩子从小就懂事,贴心,却也早熟。我猜她大概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
但是她从没表现出什么来。我尽量不让她再去和认识我的人接触,我也从不见她的朋友。
所以,我爱她,她也从心底的爱她母亲,但其实我们这二十多年来接触是很少的。
她初中就开始住校了,我要给她很周全的保护。保护我的女儿,有最干净的灵魂和完好的自尊。”
我从没听过这么感人肺腑的一席话,我也从不知道一个母亲可以对女儿的爱到这种地步。
我虽然爱我母亲,但是她毕竟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家庭主妇,她的说话方式里从来不会出现这般****的爱。我几乎是嫉妒夏鸥了,她有个多么伟大的母亲。
“所以不能请保姆啊什么的外人来,我害怕我的女儿听见什么闲话。我知道她很少来,是不愿意看我现在的男人……
唉,我可怜的孩子,造孽啊!小斌,小斌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我是真的喜欢你也信任你。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一辈子就那么个女儿,我说话的方式也很感性化,我不知道怎样对你这个男人来倾诉,但是我是真的把你当儿子了。
你会嫌妈不干净吗?你以后还会来看妈不?再喊一声妈好不好?”那一瞬间,我喊出了几星期以来最诚心的一声妈。
“妈妈……”那时觉得面前这位,泪眼婆娑的妇女,就是咱亲娘了。“哎!好儿子。
妈得的这病,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夏鸥是个好孩子,绝不会给你抹黑的。你好好待她,她妈脏,可是她却是个纯净得像水一般的好女孩啊。”
“恩,我知道,妈您放心吧。妈您也不脏,妈您别那么说啊。”我眼睛又湿了。
我看夏鸥是妓女,这位被我叫做妈的人却告诉我她女儿是水般纯净。感觉像老天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不好玩也不好笑。我在那一刻极度地不满夏鸥,为什么她要那样去破坏她母亲为她营造的一片清净!
她有个一心保护女儿的母亲,也有了金钱做保障的富裕,她还有什么不好呢?还要去卖身。
仅仅是青春期不满的发泄?或者她根本骨子里就透着当****的水!回到家里,看见夏鸥,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双眼睛是狐媚的。总算忍不住,问出“你凭什么要当个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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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这句话时人在激动中,声音就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夏鸥本来在收拾桌子,她又穿着那件白的裙子,像一烟迷惑的幽魂在客厅飘来飘去,脸上带个淡然的表情。
听见我突然高声的说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又转到厨房去了。我又些到愤怒的边缘,我又想到了那被夏鸥和我都称之为母亲的美丽而可怜的女人,她那么努力的营造一片无尘的天,去笼罩自己的女儿,我甚至可以猜出她为什么喜欢让夏鸥穿普通很中性的衣服,因为她实在不愿自己的女儿受到一丝自己的影响。
如今她很满足了,她觉得女儿平安长大了,也快嫁人了,她的一生美好的愿望也快实现了,她整天开心得像只毛色发光的鹦鹉,重复那几句“真是太好了,夏鸥和你真的太完美了。”
但是她越开心我越觉得她可怜,夏鸥只是我的情妇,花钱包养的。
刚开始我看她那么毫不修饰的用目光欣赏我时,还很内疚,但此刻我看见夏鸥堕落得没理没由,我就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到夏鸥身上。
“你到是给我说话啊!你以为你很清高吗?”我追到厨房,激动的说,然后就看她把吃剩的菜倒掉,她十分优雅的做家务,好象在充满艺术的弹钢琴。她脸上那抹平淡也正好和我的呼吸不定形成对比。
“你是哑巴吗?我让你回答我!”“你希望我说什么?”她缓缓地抬头看我,“你不是已经去看她了么?”
我觉得我快要疯了,好象那是我的妈,我逼一个陌生人去喜欢。我说夏鸥你没良心!
“你妈她,已经在盘算着等你毕业就直接结婚了你知道不!”是的,最近每次去伯母都很兴奋的对我说干脆毕业就结婚,订婚都免了。
她是个极为敏感的女人,每当我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她马上紧张地问“怎么你们本来都是要结婚的不是吗?难道你不想娶我们夏鸥?还是你嫌弃妈的生世?”
弄得我每次都必须积极配合。但是我那颗已经被激活的良心,无时不在谴责我的欺骗,对一个可怜的妓女,伟大的母亲。
夏鸥手上的活停顿了一秒,在听见结婚二字时,但是几乎是马上,她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洗碗,然后出去擦桌子。
在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听见一句努力保持平静但却泄露出点悲伤的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快死了。”
我平静下来,我开始审视她,脸色苍白身体消瘦,那时刻毫无内容的眼睛,我知道,她拥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爱她母亲的心。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是个……妓女啊?”我喃喃的说,我不是在看不起她,我既为她母亲悲哀,也在呼喊出自己的心声。
“你应该是个和你外表一样的纯洁的女孩啊,花一般的年龄。”夏鸥没动了,她突然向我走来,我看见她眸子,水在温柔的静静的流,“小斌,我很感谢你,去陪我妈。真的。说不出的感激。让我妈多个儿子吧,你不用为你身为女婿而不安。”
原来她什么都洞察出了。“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不听你妈的话。”“很多事,知道得越多越痛,还是不知道的好。
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种无奈。”我望着夏鸥,此时她已有了一抹清清的哀愁。我就没问什么了,不忍。已经入秋了,
我像一个接近新婚的青年忙碌而规律起来,每天早起上班,按时回家,准时吃饭,四菜一汤,保持每四天一次去看望夏鸥的母亲。
我不愿意去分析我和夏鸥的关系,也从不去面对给她的超乎平常的怜爱,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我全看在快要病势的母亲。
但是我却一天天消瘦起来,我像卷入一场美丽而善良谎言,时刻都在欺骗。我已经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谩,
爱,我不愿意提醒自己身边美好的女孩是我的情妇,每天都抱着她入睡,她总是用温情的目光看着我,用极为女性的声音,带着女人天生的母性说“睡吧,别想那么多。
总会好的。”于是我就睡了。可以睡得很安定。我和夏鸥的事情只有大板知道。
大板曾在我刚开始告诉他时惊呼说你怎么掉进窑子里了。但随后看我痛苦的样子,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大板用他的思维方式劝着我妓女怎么了?
妓女也是人啊,妓女也有她们悲惨的故事,谁想啊,哪个女人不愿意正正经经的被一个男人宠幸呢?然后大板说了句,他一生说得最准确的话:“你少在这里乱找借口了,你最大不了的痛苦就是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