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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吴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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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大蜀王又来了(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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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荒草生息不绝,反教春花盛放凋零。’

  玉门关是中原西边的门户,传说置关修建城墙时曾挖出一块巨大的美玉,人们将它镶嵌在城楼上,用玉石的光芒来指引过往商队,由此而得名。这里是通往西域、西亚以及欧洲各国的必经关隘,中原的丝绸、漆器、纸张等物产源源不断由此输向西方,而西域诸国的良马、骆驼、葡萄、瓜果等也经此关传入中原,所谓“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即形容玉门关的繁忙景象。

  自楼兰人首次看见汉军之後的第三年秋天,楼兰迎接汉朝的使者。那使者带来片面的命令,要楼兰人派出适当的人数,为出关往西域的汉人,运送水和粮食到沙漠中途。接到汉室这道命令的不仅只楼兰一国,姑师亦复如此。

  为此,楼兰几乎每日都得把大量的壮男遣送到沙漠里去。背负沉重的粮食,肩挑饮水到沙漠中途去迎接汉人,是桩相当艰苦的差事,楼兰人多年来固然苦於匈奴的横暴,但汉室仗着大国的武力所下的这道命令,也使得楼兰人难以忍受。

  自从楼兰的部分壮丁不再到耕地,转而背负重担到沙漠里去之後个把月的一天夜里,楼兰人再度被许久以来不曾听见的匈奴的马嘶从睡梦里惊醒。撞开城门闯入的十几个匈奴人,马蹄踏片城里的街头巷尾,向楼兰人显示他们依然健在。跨在马背上的匈奴小伙子们,长枪尖端上挑着刚刚屠杀的汉人的首级。犹在滴血的首级,在月光里闪着苍茫的亮光。

  第二天,一如往常那样被遣往沙漠里去的楼兰小伙子们,杀害了三个汉族商旅,於黄昏时分带着死者留下的东西回来。城里的人看到这副情景,一齐欢呼相迎。楼兰人开始认为既然非得隶属强大势力生存不可,与其跟了解不多的汉朝通好,倒不如选择渊源较深的匈奴。

  次日,汉人再度被楼兰人杀害於沙漠里,而以这桩事故作终结,楼兰人再也不愿意为汉使到沙漠里去出差。不久,部分匈奴部队开始分别驻扎到姑师和楼兰两国来。从此,楼兰的小伙子们不时突袭路过的汉使。

  汉朝与再度入侵玉门、阳关附近的匈奴初次於西域的沙漠地带兵戎相见,是在这一年西元前一百○八年初冬。汉将赵破奴率领数万大军进入西域,立时大破匈奴使之败走北方,进而乘胜直驱罗布泊畔,攻打姑师和楼兰。

  楼兰转眼之问便被汉室大军所包围。由於汉军的进攻太过突然,城里根本无从战备,大夥儿只得拱手望着汉朝的武将王恢率领七百部卒破城而人。汉军开进城中央的王府,国王立即被捕。楼兰国王被带往赵破奴的营帐里,被迫归顺汉室,同时连夜交出其长子,以备送往汉室充当人质。

  汉军将楼兰纳入手中之後,接着攻下姑师,使得乌孙、大宛大为震惊,而於次年春天班师回朝。

  汉军一离开西域,匈奴部队立即迫不及待地开进楼兰。楼兰王不得不一如先前归顺於汉室那样,被迫誓死效忠匈奴,并把次子送去当作人质。

  一度於西域大动干戈的武帝,开始运用武力来经营西域诸国。当大宛拒绝汉室千金交换骏马的建议,进而把前往交涉的使者斩首之际,武帝大为震怒,决意兴兵征讨大宛。太初二年(西元前一○三年),李广利率领六千骑正规军与数万少年无赖进入西域。不料,此时西域诸国率皆闭城拒绝供给军粮,因此,远征军固然直抵大宛,大半士兵却处於饥饿状态。面对以逸待劳的大宛军,汉军的战败是可以想见的;李广利狼狈地收拾生还的少数残兵,总算回到了玉门关。武帝愤怒於李广利处理不当,下了道敢入关者斩的敕谕,将败军拒於玉门关外。李广利因而只好留在敦煌。

  第二年,李广利再度率领六万馀大军自敦煌出发,这回除士卒之外,又携带牛十万只、马三万匹、外加驴子、骆驼各数万,算是在武器与粮食上作了万全的准备。

  李广利的大军一通过罗布泊湖畔,楼兰就奉匈奴之命出兵扰乱汉军後方。但汉军立时觉察到这一着,楼兰反被驻扎玉门关的汉军所包围。这时,匈奴骑军虽然驰援,却无能守住城池,楼兰王遂再度落入汉军手中。

  楼兰王被送往汉都长安,正是远征大宛的汉军捷报频传之时,远征军包围大宛城,使之降服,掳获了以数十头良马为首的三千多头中马。

  楼兰王受审之际言道:楼兰小国位居汉与匈奴两大之间,设非同时隶属两国,则无以立国;国民因之备极疲劳。大汉如欲将楼兰置於统辖之下,唯有一途,请将楼兰人悉数迁移汉土居留。武帝闻言备觉可悯,不仅未予斩杀,反倒将其释放回楼兰。

  远征大宛之後,汉军遂於玉门关至罗布泊的沙漠地带各重要据点建造了望哨,以戍守汉地到西域的通路;又於轮台和塔里木河畔的诸要地,各设数百名屯田兵。从此,不管楼兰愿意与否,只好归入大汉统治之下。征和四年(西元年前八十九年)大汉攻打姑师,楼兰在汉室要求之下将本国士卒送往前线。在这场战斗里,楼兰兵不得不与驰援姑师的匈奴军交战,此役楼兰兵战死者无算。

  在汉与匈奴之间的夹缝里求生存的楼兰王,因着劳瘁病殁以後,国内无人继承王位,两王子分别送往大汉与匈奴作人质至今未归,据闻身居汉土的长子,已因触法被处死罪,送往匈奴的次子也是杳无音讯,生死不明。不得已只好把先王的一名亲戚推举出来继承王位。然而,新王刚刚即位,便遭受两国遣送人质的要求,只得将长子安归与次子尉屠分别送往匈奴和汉土。

  一度对於经营西域相当积极的武帝,到了晚年,一方面由於财政的窘迫、民心的离叛,另一方面或多或少因着疲於征伐,也就不再像昔时那般的热中於西域。匈奴於是重又出没西域诸国,逐渐扩展其势力。有一时期,沿道大部分国家都臣属於汉室,但从这个时候起,纷纷离弃汉室,楼兰顺应时势,也脱离汉朝而就匈奴。

  新即位的楼兰王,也因夹在两国之间,国事劳瘁,在位几年便告崩逝。匈奴遂将在彼邦作了若干年人质的王长子安归释回楼兰,使之即位为王。二十八岁的年轻国王,一即位就昭告天下反汉亲匈的国策。他很明白上两代的楼兰王同事两国有多痛苦,而他本身曾经久居匈奴营中,自然感觉匈奴比较易於亲近,那儿的识友也多。

  年轻新王安归这一反汉亲匈政策,不久即以具体的行动表现出来。安归即位不久,汉室遣使建议新王入朝,安归予以谢绝。不仅如此,安归进而亲任匈奴阵营的一翼,阻挠汉室与西域诸国相通的道路。前往西域的汉使,以及诸国遣往汉土进贡的使者,往往在罗布泊附近受到楼兰人的袭击。

  安归在位的几年之间,匈奴兵队公然出入於楼兰城池,城门内经常可以看到匈奴成群的白马。至於汉室,武帝驾崩,已为昭帝的世代。

  西域诸国当中摆明了臣属匈奴阵营者,除楼兰以外尚有龟兹。龟兹同样位居易受汉匈两国压力之地,所感受的苦恼与姑师、楼兰没什麽两样。如今隔着沙漠相对的这两个小国,一起放弃同时与汉、匈奴相通的态度,且不管後果是否有利,决定仗着臣属匈奴以求生存。

  然而,楼兰与龟兹这种态度,迟早难免受到汉室的报复,安归国王未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刻比他所预期的提前来到。

  西元前七十七年秋天,汉臣傅介子出使楼兰。这是楼兰本年当中第二次迎接傅介子。上回来使,安归曾因楼兰反汉亲匈受到指责,他当时姑且谢罪一番打发傅介子回去,那以後依然故我,国策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如今傅介子再度前来,同是接待汉使,安归内心毕竟有些沉重。不巧正逢驻附近的匈奴刚刚撤走,安归王尽管不情不愿,也只好将他延入城里的王宫。酒宴途中,傅介子飞快地抽刀斩下安归的首级。

  以人质久留长安的尉屠,自汉使口里得知兄长安归的死讯,并奉命即刻返回故国,接替安归即位为楼兰王。

  在汉军护卫之下,尉屠西出酒泉、玉门关,越过人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的白龙堆沙漠地带,远望数年不见的罗布泊湖岸那片密林地带,已是楼兰王安归受诛於傅介子两个月之後。

  楼兰人获知尉屠归来,城门一带虽然聚集着群众,但在新王的感觉里,他们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冷漠。而正当新王准备通过城门的时候,一个不足十岁的少年嚷道:你不要出卖河龙!

  河龙乃是楼兰人当作族神崇奉的神明。走了一阵,又有个老媪举手作出要击打年轻国王的架势,一边喊道:离开楼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尉屠无从理会少年和老媪的意思。王府由汉卒严加戒备。尉屠也很熟悉的许多皇族男女出来迎接,只是他们投射在新王脸上的眼神同样的冷漠。

  尉屠和驻在楼兰的汉将见面,在新王入城之前,这名汉将一直戍守楼兰,以防发生内乱或遭受匈奴侵袭。

  汉卒即将遣往伊循之地,新王宜率领全体楼兰庶民,速速摒弃此地,移往伊循附近。

  汉将这一番话对尉屠而言,真个是晴天霹雳,有生以来,他从不曾如此的震惊。

  楼兰国一天位於罗布泊畔,就难逃匈奴的劫掠,如要摆脱匈奴的桎梏,归顺大汉,就得举国南迁,否则派遣再多的汉军,终归无用。这是汉朝为政者所思考出来的对於楼兰的处置方式。

  尉屠固然希望汉室派遣屯田兵驻留伊循之地,却想都没有想过要举国南迁。对楼兰人而言,罗布泊是神明、是祖先,也是他们的生活本身。

  尉屠遂以新王地位颁布第一道敕令,召集十岁以上的所有王族,以及国老重臣们,告以楼兰所面临的严重事态。与会者早已从汉将口里获知一切,原以为此举乃是尉屠与汉室合谋而为,经过尉屠一番解释之後,总算化解了对这位新王的误会与怨恨。

  王族、国老、与重臣们,每天每天都聚在一起交换意见。没有一个人赞同把国家从罗布泊畔迁移到别的地方,然而事到如今这已是汉室至高无上的命令,违抗汉室命令不惜作亡国的心理准备?抑或顺从汉室的意思,於伊循附近卜取一地权当临时的国都?楼兰人只能就这两条途径中选择其一。

  末了,他们所得到的决议是暂且服从汉命,抛弃楼兰城邑,於南方建立一个新国家,在汉朝保护之下充实国力,再伺机将国都迁回这罗布泊畔。

  往後的一个月之间,楼兰城里夜夜营火通明,大事举行祭典和酒宴。亢奋的人们似乎已忘记了睡眠,迟迟不肯上床就寝,孩童与老人在处处举着营火的大街小巷走来走去。

  在这期问,他们行将迁移过去的新天地已然决定。那是距伊循城不远的一口湖泊南岸的一片原野。那湖泊规模之小,压根儿就无法与罗布泊相比。新都的地点一经决定,也不知谁带的头,人们开始称呼那儿作鄯善,以他们的语言来说,鄯善即新水的意思,他们是不可能给这块新天地冠以楼兰的名字了,因为离开了罗布泊,就无所谓楼兰,也无所谓楼兰人。

  决议定都鄯善,举国迁移的日子也有了定夺,临行前这二十天里,楼兰人过得很忙碌。他们不以为自己会永远放弃辛辛苦苦经营了一辈子的这片土地,要相信也无从相信他们会这样做。正如以往屡屡改变想法那样,他们已经能够比较轻易地让自己从仰赖匈奴改而在汉朝的庇护底下求生存。楼兰人认为他们只是暂时南迁,在大汉的武力护卫之下躲避匈奴的劫掠,直到大汉将匈奴的势力完全赶出西域之地。

  楼兰人背着驻留城里的汉卒,暗地里带着自己的财宝,走遍罗布泊湖,以寻求藏宝的地点,有的甚至找到数里之外的远处去。他们的财宝当中有月明之夜采自河川的于阗国美玉,有楼兰城外数里远的塔里木河乾涸河床里出产,数量不多,却是晶莹美丽的宝玉;有手织的壁毯和袋子、有漾着沉静光亮的丝织衣裳,也有同样丝织的拖鞋;此外尚有各种各样珍奇动物的犄角,以及角制的手工艺品。楼兰的男男女女不得不将这些财宝埋藏到他国人士所无法发现的地方,直到他们返回故土。他们之中有的在人称大湖的公牦牛凄厉的鸟鸣威吓之下,直朝着丛林深处走去,有的则朝着湖岸乾枯的大树一直往上爬,而这一类的暗私正在暗地里不分昼夜地进行着。

  隐藏财宝的工作宣告一段落之後,楼兰的人开始组成若干集团,出城到罗布泊畔、塔里木河和它的支流、乃至芦苇丛生的沼泽,以及露出白色河床的乾河道等等是凡跟水有关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筑坛升火,向他们的神明河龙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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