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三 无翼之穹 十八
钱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慢慢的转身看向李子骞,“世子为何找我?”
“父王在时常念钱叔是个知恩仁义之士,有天经地纬之才,纵横乱世之能。”李子骞回答,将掌心朝前推了一点,“钱叔如是心念家人,晚辈也不勉强,自是知今日之事,钱叔定会保密。”
“呵呵,我钱妄不过一个庸庸之人罢了,有何资格让先王如此赏识。”钱妄苦笑了声,“世子殿下,翩金之徽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老伙计,你是...”苏洵云听到钱妄的话,他一惊,露出喜色。他们这群留在朝政之中的老人就属钱妄最富才略,他与之相比有着萤火和皓月之差。
也正是因为这样,幽明护着李子骞撤退之时,昇公才没有去联络钱妄,他看不透对方的想法,不敢做冒险之举,只是要求苏洵云等人多加留意钱妄,试探对方的想法。
“老夫愿为世子此行牵马坠蹬。”钱妄看了眼苏洵云,又盯着李子骞,“此事若败,老夫为家族罪人,但也不愧先王;若成,还望那时世子归还翩金,许老夫告老回乡,朝政之事再也与老夫无关。”
“钱妄,你此话何意?如大事可成,汝当一展雄才才是?”苏洵云开口问起。
钱妄盯着李子骞,许久终是叹了口气,明言,“世子不当生在乱世,更不该生在君王之家。世子秉性,可饮酒,可吟诗,可入朝政为臣行忧国忧民之举,但不可为王。世子无帝王之志,不善谋划,君王佩剑,游侠背负长刀。”
李子骞听到这话只是行了一礼,对于钱妄的话,他并没任何懊恼。
可站在他背后的昇公心里却是生气无比,他并不是为钱妄的话生气,而是为李子骞的性子生气。樊铁死时托于子文带回一句话就是言及李子骞这游侠的性子,这钱妄是看出来了,即使此事成功,李子骞将来在越国也不会有所大作为,既如此,何不告老还行?知进知退,为后世只留个忠义之名。
说完,钱妄看向李子骞背后的三人。在昇公眼神的示意下,三人都是掀开帽子,露出样子来。
在他们三人的胸口只有一人佩戴着徽章,那时一枚银色的羽箭饰品,是以前越国彭氏的族徽。其余两人都没佩戴任何家族的标识,一人是位年约二十的山鬼族人,钱妄并没见过。一人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脸容沧桑,钱妄只是看了一眼,他瞳孔就是渐渐缩小,言语中带着迟疑,“你是..于子文。”
“钱哥,好久不见了。”于子文点头,看着快五十的钱妄,目光很是复杂,对方的确是老了,鬓角都已灰白。
钱妄走了过去,拍了拍于子文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彭楚和德德玛两人。他没有看到严家的人,心里已然是明白,想来是严家在那场战役中死伤惨重,这二十几年来人才凋零了。
“昇公既来,自有安排,老夫愿效犬马之劳。”钱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昇公,眼神变得越来越平静,没有了一开始的惶恐。
昇公见钱妄询问计划,他缩在宽大的大羽黑氅的手伸出,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目光,没有急着开口。
钱妄知道这是对方之后的试探,他没有避开昇公的目光,和他对视,静静的开口,“无论我如何选择,这都是诛满门的事情,老夫想如是事情败露了,徐州商盟也可在短时间中诛杀我钱氏一族。”
钱妄话中没有将徐州商盟的实力托大,诸国是允许商盟雇佣兵的,有些神秘的组织所拥有的佣兵就藏在各个诸国的军队中,这是各个君主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幽明之士需要身份,各个家族的府兵虽然登记在案,但是在短时间中穿插少许的士兵应该不会被发现。”昇公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地开口,“我希望在钱大臣府邸中隐藏我们部分的人?”
“这不是昇公所有的安排?”钱妄开口,摇了摇头,“幽明到越国尚有多少?”
“两千.”昇公开口,“苏大人的女婿担任校尉一职,我们已经安插了人进去。”
听到这话,钱妄锁眉,露出思考,王宫之中君王的护卫在数量上还是人员上都是有着极为清晰的统计,这般将人安插进去,定然会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越王察觉出来。他不认为眼前的这个老人会一点也不明白,这样的行动只会让越王放长线钓大鱼,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昇公此为何意?”钱妄舒展开自己的眉宇,看了眼李子骞等人,又问,“我闻昇公有一子,他为何不一同前来?”
“我闻前右破虏将军胡建与子镇守越国安华郡,犬子与其有旧,便独自前去看望。”昇公缓缓回答。
“胡建将军乃忠义之士,乃是当年严颂将军的结拜兄弟。”钱妄露出似有领悟的表情,“越王性格谨慎多疑且有枭雄之气,越国六十三郡,有二十七郡为先王在世时提拔之人,现能用之不过八九人而已。”说到此处,钱妄一顿,“昇公可有计谋使此二十七郡之人皆为所用,若如此,内外配合,大事可成!”
“老夫有雷霆一计,但非如钱大臣所想。”昇公摇了摇头,忽地神采奕奕的看着钱妄,“钱大人乃是这朝政之中对那场叛乱最不想掺和之人,此事,朝政中的大臣皆是知道。此计需要大人演一场戏方可,不知大人可有兴趣否?”
“找何人一同演戏?”钱妄笑了笑,露出牙齿。
昇公屏退于子文三人,让他们在外面看着,牵着苏洵云和钱妄的手走向正中的椅子处,李子骞把门带上,跟在三人的身后。
“我闻前太史左慈在暗中多表自己对先王李惠的忠心,此人与大人一同演戏可好?”昇公露出笑意,目含冷光。
左慈在钱妄的心中是个投机之人,叛乱开始的最初几年多指责他忘恩负义,愧对越国君主李惠队他的栽培和赏识。可明面上,此人又对现在越王多有谄媚之意,在众人面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等待着幽明归来的人。
“演何戏?”钱妄再问。
“部分郡中守将欲要叛乱之事,汝欲要苟且偷安之戏!”昇公眨眼,语气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