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宠冠六宫(重生)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8章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宠冠六宫》春溪笛晓

  第八章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魏公明与顾成晁各怀鬼胎,次日却都没有多留,齐齐踏上回京路。沈云初心中有了警惕,着人暗暗注意他们一行人的举动,不多时,便有人回来说:“少了两个阉人,已经让人暗中盯着了。”

  阉人身体不齐整,脾气也与寻常男子不同,大多都阴沉又阴柔,善用阴谋诡计,像躲在暗处的毒蛇。

  圣上偏信阉人,军中也少不了派个阉人跟着,可恨这些家伙贪婪又愚蠢,虽不至于拖累全军,但也有不少将士因为他们而白白死在敌军手中。

  沈家护院都随沈大郎到过军中,沈云初让他们盯着那些阉人,他们一点都不敢松懈。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才又有了消息。留下的两名阉人悄然聚了些人,开始行动了。

  他们的动作倒也不大,只是设了几局仙人跳,拿了几个掌柜的把柄,把沈家一些店铺的管事人拿捏住。沈云初平静地听着,等护院说完就让他们退下。

  果然,沈家被盯上了。

  沈云初找上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正张罗着给府里人量身,虽然还有些时候才过年,但这些东西也该着手准备了。

  颜舜华在旁边跟着忙活,沈家上下都把颜舜华当宝贝疙瘩,颜舜华对这件事有兴趣,沈老夫人也由着她跟在左右,还把名册给颜舜华看着玩。

  颜舜华正翻看着府里的名册,随意地认认人。府中上下她都认得,不过时间久了,印象难免有些模糊,这样从头到尾地记一遍,也能判断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留。

  听到有人敲门,颜舜华抬头望去,见是沈云初,喊了一声:“云初哥哥!”

  沈老夫人也瞧见了孙子,关切地问:“不是要去书院那边吗?你已回家好几日,该回去了。”

  颜舜华也想起沈云初还在鹿鸣书院念书。

  沈云初原本只是休假一天,回到家却发现颜舜华出了事。接着熊汉带着顾成晁到了、魏公明也紧随而至,他也就多耽搁了几天。

  昨天夜里他收到山长的信了,信里都是训斥他怠懒学业的话。

  沈云初皱了皱眉头。

  沈老太爷是不管事的,家中由沈老夫人操持,沈老夫人和颜舜华一个老一个小,实在很难让他放心。

  可他若是放下学业不管,谁都不会同意的。

  发愁归发愁,沈云初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沈老夫人交代清楚。见颜舜华在一旁认真听着,沈云初也不在意,还时不时地给颜舜华添点茶和点心,好像鼓励她多听点。

  而等沈云初说完,沈老太太面色凝重。她说:“宦官不太好得罪。”

  倒不是说沈大郎一个大将军会怕那些阉人,只是阉人总是抱团使坏,得罪了一个,很可能会得罪一大批。

  一旦被这些家伙盯上,日后恐怕防不胜防!

  沈云初说:“就算我们不想得罪,他们也已经盯上我们沈家了。”

  沈老太太叹了口气。

  颜舜华没插嘴。

  她才六七岁,不该能听懂这些事,更不该发表意见。

  反正有云初表哥在。云初表哥光凭一次见面就能察觉魏公明和顾成晁的不对,脑袋可比她好使多了!

  她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清顾成晁的真面目。

  沈云初不知道魏公明两人为何盯上沈家,颜舜华却是知道的。

  为了“高人”。

  当初刚相识不久,顾成晁就曾向她试探过是否有“高人”存在。她没想过瞒着顾成晁,更不觉得玄冥道人那些胡言乱语有多大用处,顾成晁一问就高高兴兴地合盘托出。

  知道玄冥道人已经离开沈家,顾成晁对她冷淡了许多。

  后来顾成晁丢了太子之位,曾经围绕在他的人都作鸟兽散。她偷偷去看他,他在她面前哭了出来,全然没了太子的威风。

  那时她可以出入皇宫,时常能见到圣上,便一次次在圣上面前提起顾成晁。这番努力终是让圣上心软了,免了顾成晁的禁足,封了他当藩王,打发他去了封地。

  再后来,她曾试图替顾成晁寻找玄冥道人,最终却只在一处道观里找到一句:“缘分已尽,不必找寻。”可见玄冥道人知道她在找他,却选择避而不见。

  如今想来,玄冥道人应该早已看到了“未来”吧。像玄冥道人这样的世外之人,即使看破了天机也不会过多地插手——天命不可违!

  颜舜华顿了顿,翻开了另一本名册。她指着上头的第一个名字,脆生生的小嗓儿打破了屋内短暂的沉默:“姥姥,今年还要给道长爷爷做道服吗?”

  玄冥道人住在沈家时衣食住行都是沈家打理的。玄冥道人虽然疯疯癫癫的,拿出的各种玩意儿却能让颜舜华高兴起来——是以沈家上下都将玄冥道人视为贵客。

  颜舜华这看似无意的话,却给了沈云初提醒。

  他脸色微微变了,总算明白是什么让魏公明注意上沈家——他将玄冥道人给颜舜华做的“玩具”送给了那位小客人。

  那些“玩具”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也颇为新奇,绝不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而沈家祖上历代都是掌厨的,到了沈大郎这一代却突然开始冒尖。

  更重要的是,圣上还亲自封沈老夫人为“郡夫人”,准备重用沈大郎——

  这一切加在一起,难免有人会想到沈家是靠了“外力”。

  沈云初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却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揉了揉颜舜华的脑袋,由衷夸道:“晚晚真聪明,我们当然要给道长爷爷做道服。”他半蹲到颜舜华跟前,和颜舜华商量起来,“道长爷爷做的玩具那么有趣,我们将它教给更多人,让更多人和晚晚一起玩怎么样?”

  颜舜华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她一口答应:“好!”

  沈老夫人知道自己这孙儿向来最有主意,不曾阻拦,由着沈云初叫来管事将事情吩咐下去。

  那些“玩具”都是小玩意,可以在货行那边售卖,也可以在丰和楼、丰和茶馆放上一些,要让更多人通晓倒是不难。沈云初画了个暗喻“玄冥”二字的标志,让人在做“玩具”的时候印上去。

  既然有人想要从沈家找出“高人”,那他就让他们知道“高人”的存在。左右玄冥道人也不在沈家了,他们真要找也找不到沈家头上。

  至于那些被拿捏住的管事,留着也无妨。

  也许将来可以靠他们给那些阉人递些消息。

  沈云初吩咐完了,才离府回书院。只是经过城南之后他又绕去府衙一趟,不过没有去前院,而是去了大牢。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府衙中的差吏是最不好相与的,他们没多大的权势在手,唯一能欺负的就是百姓。

  偏偏这些年通州州府这边出了个韩霸王,脾气特别霸道,长相凶横,武艺高强,他父亲、他祖父都在府衙当差,但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实人,到了韩霸王这却完全不一样。

  韩霸王如今才十五岁,却已经比二十来岁的人要健壮,他十岁那年打趴了所有准同僚,得了当初那位州牧的赏识,一跃成为差役们的头头。韩霸王有“三不许”,头一条就是不许欺压百姓,几年下来通州一片祥和,百姓们见了差役竟会主动打招呼。

  当然,这府衙和大牢,许多人还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韩霸王正在那训人,差役们齐整整地排成一行,被他一个个狠狠地骂过去,骂得每个人都耷头耷脑,活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有人眼尖地瞧见沈云初来了,如获救星:“沈小郎君来了!”

  韩霸王扭头骂道:“谁许你说话的?去,带犯人挖山去,盯紧点儿,跑了一个要你好看!”

  被分配到苦差事的差役哭丧着脸,回去点了些人手办事去。

  原来能来挨骂的差役手底下都领着十个人左右,寻常差吏还没有这种“殊荣”。

  韩霸王把人都打发走,才转向沈云初,朗声一笑:“这些家伙一天不骂不老实。沈老弟,那些人我都给你好好关着,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你要去看看他们?”

  沈云初点头,把路上买的炊饼、包子给了韩霸王:“刚才见到了,顺便买的。”

  韩霸王力气大胃口也大,饭量能顶十个人,府衙供给的早晚两顿饭隔得太久,韩霸王经常吃不饱。沈云初自相识起就时不时地给韩霸王加餐,比如这回他带来的布包就裹着十来个拳头大的炊饼和包子。

  韩霸王没和他客气,拿出个炊饼咬在嘴里,把沈云初往里面领。等走到关押那伙偷儿的牢房前,拳头大的炊饼已经被他整个吞了下去。他说:“就是他们了。”

  沈云初借着大牢昏暗的光线看去,只见那群偷儿都失了往日的精明和神气,全都双目无神地坐在那儿,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模样——也不知韩霸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沈云初无意深究,他看了韩霸王一眼。

  韩霸王会意地拍拍木栏,用力之大让整个监牢的木栏都随之晃动了几下。

  牢房中的人如临大敌,齐齐望向韩霸王和沈云初。

  沈云初淡淡一笑:“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韩霸王站在一边吃包子,没有开口说半句话。可韩霸王越是不说话,就越让人心慌,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就是他手里的包子,他大嘴一张就会把人吞进去。有人撑不住了,颤巍巍地开口:“什么选择?”

  沈云初说:“要么在这里多待几年,”韩霸王盘问了两天,把这些人审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大多不是本地人,一部分是家中无亲无故,一部分是许多年不曾回家一趟,总之都是些无根之人。沈家要起来了,麻烦会变多,不能摆到明面上做的事也会越来越多——这些人收拾收拾,用处不小。沈云初神色温和,语气平静,“要么以后听我的,替我办事。”

  此时随行的书童把倒好的酒端了上来。

  沈云初说:“愿意出去的过来把酒喝了,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韩霸王在一旁冷笑:“你们别想跑,我既然能抓你们一次,自然也能抓你们第二次。算你们聪明,没敢在通州偷蒙拐骗,否则哪有你们逍遥自在的份。”韩霸王“称霸”府衙靠的可不是蛮力。

  牢房中的人对视片刻,大多都选择走上前来端了一杯酒,仰头喝光。

  开玩笑,他们可不想再领教韩霸王折磨人的手段!

  *

  沈云初回了书院,颜舜华也没闲下来,沈老太爷给她聘了两位先生,一位是女先生,教她琴棋;另一位是男先生,教她识字和书画。

  女先生倒是还好,脾气虽然清冷了些,教起来却耐心得很,颜舜华天赋不差,又比常人多活了一世,学得自然快。女先生只当颜舜华本就学过,平日里也就以点拨为主,不再从基础教起。

  那位男先生则头疼不已,先让她写几个字,然后就说女孩儿不该练这种字体,女孩儿就该练“柳体”,那是写出《贤女诫》的柳如安所创的字体,娟秀清丽,温柔婉约,字字都透着女儿家的秀气。这位先生用“柳体”抄了一段《贤女诫》,让颜舜华接下来几天对着它们好好练,到时他再过来查看。

  交代完后,这位先生就挥挥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瞧那架势,似乎觉得自己连说这几句话都是屈尊,要他给个女娃娃启蒙实在太委屈了,即使这女娃娃家里出了个大将军也没法让他不觉得难受!

  颜舜华:“……”

  这位先生若是不收沈家给的束脩,她还敬他一身傲骨。

  颜舜华将那叠“柳体”扔到一边,自行练习起来。字还是要练好了,很多时候她若不能亲至,字就是她的脸面——至于什么《贤女诫》,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傍晚时分,李卓然来了,这回他是正正经经地来见李嬷嬷。

  等李嬷嬷去吩咐厨房准备多一个人的晚饭,李卓然才对颜舜华说:“姑娘,你要的药草找到了。”他从袖中掏出一株翠绿的药草,“姑娘看看对不对?”

  颜舜华眼前一亮。

  她仔细看过后,取出一把碎银和早已写好的信,悄然吩咐:“就是它了。冬天里可能比较难找,你尽量多采一些好,托人送到京城慈孝寺。”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