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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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刚过辰时，六月的日光还未到炙热的程度，从南边吹来的风将柳树的枝条轻轻荡起，翠绿的嫩芽已经冒出了头，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叶子来。【ㄨ】
这个世界，绿色开始成为了主色调。
从街上走过时，远远近近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偶尔会听到街边的摊贩口里传来的叫卖声。小桥下，两位中年女子坐在流淌的小河边噼里啪啦地打着衣服，河面上一只黑鸭子从水里翻上来，欢快地向岸边游过去，嘴里叼着一条小鱼。
吴铮走过小桥，穿过一条小巷，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下脚步，他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匾额，随后拍响了大门。
宁震站在院子里，托着鸟笼逗弄里面的一只不知名的小鸟，一名下人神色匆匆地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宁震微微一愣，随后哼笑一声，点点头：“请吴少帮主到书房来，我在那里等他。”
半柱香之后，二人在宁府的书房里见了面。简单的寒暄之后，宁震问起了吴铮的来意。
“上次暖香阁的事情，吴某年少无知，让宁公子和各位老板、掌柜心寒了。【ㄨ】在这里，我先道个歉。”吴铮说着站起来向宁震作揖，后者拱拱手算是回礼。吴铮坐下来，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周老板他们说的很对，这次的皇室订单仅凭我们至尊商行，根本就搞不定。”
宁震扬了扬眉毛，示意吴铮继续说。
“前几天宫里又传来消息，交货的日期突然提前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吴铮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时间紧，任务重，压力大，我们这一次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宁震道：“素闻吴少帮主足智多谋，况且还有裴副帮主这位能人，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们才是啊。”吴铮摆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啊。”
“哦？莫非吴少帮主还有难言之隐？若是信得过宁某，不妨说出来听听。”宁震笑容和蔼，问道。
“这……其实也怪我自己……自以为是刘备，找了一位诸葛亮，呵呵，其实是找一个野心勃勃的司马懿。”
“……难道吴少帮主说的人是……裴心源？”
“正是此人！”吴铮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在屋内走了一圈，似乎在想如何讲述，才能让宁震完全知晓裴心源的恶劣行径。
“此人被我请到至尊帮之后，表面上忠心耿耿，暗地里却干着收买人心，拉帮结伙的勾当。可恨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上一次暖香阁友商聚会之后，我才发觉他已经控制了整个至尊帮，现在我这个帮主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愤怒地吴铮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茶碗哗啦啦地响。
宁震眯着眼睛盯着吴铮，缓缓说道：“宁某看裴心源不像吴少帮主口中那么阴险狡诈，而且暖香阁那日，吴少帮主的表现可是非常抢眼，怎么看都不像一位傀儡帮主啊。”
吴铮哼了一声，道：“这些都是裴心源事先安排好的！他知道你们想要瓜分皇室的订单，也想要香水和香皂的秘方，所以打算把你们的胃口吊起来，然后再把秘方高价卖给你们！”
宁震一口茶水差点被呛到，吴铮突然间将他们的企图摆到面上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他咳嗽一声，问道：“如果他这么做，至尊帮就垮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吴铮怒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至尊帮的存亡，只要拿了钱他就溜之大吉了，到时候至尊商行完成不了皇室的订单，交不了货，必定会被官府查封！”
“而我……”吴铮的脸突然间苍白起来，“我和我的家人们都会背上欺君的罪名，生死难料啊！他这是要致我于死地！”说罢，他盯着神色平静的宁震说道：“所以我今日才厚颜来求宁公子救救至尊帮还有我，只要宁公子肯帮忙，至尊商行的皇商资格就让给宁府，而且……”
一份皇商转让的合约和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被放到宁震的桌上，吴铮哑着嗓子说道：“这份香水和香皂的秘方也送给宁公子做谢礼！”
宁震扫了一眼那张纸条，沉默片刻，道：“事关重大，容宁某与家里商量一番之后，再给吴少帮主答复，如何？”吴铮咬着嘴唇，半晌才点点头道：“也好，只是希望宁公子能快些做出决定，若是此事行不通，吴某只好再去求别人了，毕竟时间不等人。”
宁震拱手道：“请吴少帮主放心，三日之后在下一定给你一个答复。”吴铮点点头，伸手去取那合约和纸条，宁震一把按住他的手，笑道：“这些东西最好还是留在宁某这里，回头我与家里人商量的时候，也好说话些。”吴铮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留下了东西转身走了。
望着吴铮的背影，宁震喊道：“来人，送客！”
六大总管围着那张写满小字的纸条议论纷纷，过了一会，众人达成共识，为首的老者向宁震说道：“从原料和配比上看，这秘方不像是假的。而且每个步骤都写的非常详细，但还是得试一试才能最终确认。”
周老板呵呵一笑，道：“看来这吴铮真是走投无路了，不过他脑子倒是挺快的，知道找宁公子来补救，挺上道儿。”
董掌柜道：“既然他这么识相，乖乖把秘方送上来，不如我们把那间小小的胭脂铺留给他，也算是给他一条活路，至尊商行其他产业就由宁公子接手，大家看如何啊，哈哈哈。”众人顿时哄然大笑起来。
宁震也是笑了笑，脸上却是冷冷的笑意，道：“吴铮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说自己被裴心源架空了权利，成了傀儡，哼，我看绝非实情。而他送来这张秘方，我现在一想……多半也是假的！”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惊，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那个吴铮还敢玩火？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疯了吗？
老总管又仔细看了看秘方，嘀咕道：“可这秘方写的头头是道，怎么可能是假的？”他称得上是这一行的老专家，浸淫此行十几年，以他的眼光来看，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秘方竟然是假的。
周老板皱着眉头问道：“那吴铮送这假秘方过来干什么？”
宁震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乃吴铮的移花接木之计。首先送来假秘方骗取我们的信任，然后我们用他的假秘方做出来的东西送进了宫里，假货一旦被宫里发现，我们立即面临灭顶之灾，哼，好手段啊！”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惊得一身冷汗，若果真如此，这吴铮简直是诡计多端，防不胜防。在恼怒之余，众人心里也对这十几岁的少年产生了一丝敬畏之意。
“无所谓，皇室的压力不在咱们身上，咱们有的是时间。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能靠得过谁。”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秘方，宁震一脸嘲讽的笑容。
“上一次你赢了，但这一次我会把你连骨带肉都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