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末日狂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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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潮湿，黏着的热气无穷无止从正上方笼罩降落，被刻意忽略一天的头晕在没事可做时感觉愈发清晰，许箴捏了捏眉心，奔涌的空气流汇成急风，夹杂尘埃和枯叶四下逃窜，巨大的落雷之声如同哀歌，第一滴雨降落在他的鼻尖，寒冷如约而至，哗啦啦的暴雨水幕般连续不断，不过片刻，灯光即在黑暗中摇摇欲熄。
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雨，更准确说，是三四年来最大的一场，气势汹涌似万马奔腾，且毫无倦怠之意，紫电在天际跳出闪耀弧度，许箴只穿着单薄的t恤，站在校门口等池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隐隐的头疼如同有东西不紧不慢折磨他的神经，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地上的积水已平整铺上浅浅一层。
手机意外丧失了信号，插卡重启也没用，周围能看见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许箴百无聊赖盯着校门，等到实在快要忍不下去时，摩托车发动机剧烈的运作声响如平地惊雷，远远他看见有人带着黑色头盔一踩油门冲到校门口，强悍的氙气灯将被暴雨阻隔的前方照得一清二楚。
“老大？”
许箴不敢相信地看见对方朝他招手，长腿抵在地上，露出的一段脚踝皮肤在黑暗中依旧白得发亮，车手的身形被雨淋湿后由暗色衣料勾出明晰好看的弧线，蝴蝶骨清瘦利落，若不因他身上的衣服是池望今早睡醒时抓住套上的，打死许箴都不敢相信池望会骑机车来接他。
况且这辆车一看就改装过，用的是照明霸道却易损伤他人视线的氙气灯，消.音.器也不知道扔哪儿了，明摆着属于爱玩儿的富家子弟炫耀的高级玩具，许箴上车时随车金属管已满是水痕，差点没滑倒，池望见他坐稳，想了想，把头盔取下来让他戴。
“只有一个？”
“找人换的。”
“嗯？”
“二环桥路上出了车祸，七辆车追尾，开车过不来，”池望单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找人换的这个，只有一个头盔。”
“你拿跑车换摩托？”
许箴快给他跪下了，没记错的话池望的车是justin见他喜欢特意从国外购的，为了快点拿到，有些地方还走了非法手续，回来组装后添了不少零件，国内绝对不可能有第二辆完全相同的，摩托再贵也就200多万，justin估算的池望车库里那辆跑车价格曾经让许箴听后只想呕血。
“女儿比较重要，”池望催促他快点：“钱可以再赚。”
“你不戴吗？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
“谁在这种天里拍我，我心甘情愿让他拍，戴好，我无证驾驶。”
稍等英雄，无证驾驶什么意思？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没等许箴问出口，池望用实际行动解答了他的疑难，他开车风格跟人一样直接，抓着橡胶把手的五指修长分明，前进时丝毫不犹豫，好几次差点儿撞树上，尖叫的*都被直接掐死在喉咙里，街两边景物被略成飞逝而过的残光片影。
太他妈猛了，池望开的是碰碰车吧。
过去没见着望望哥骑机车，车也是他刚在二环桥和人换的，到底敢抓着摩托就飙的女神比较伟大，还是相信女神拿命坐飞车的自己比较伟大？
好不容易熬到天地山水别墅区，从通道进池望家的地底车库，原本就停了一辆跑车的位置现在只有改装摩托，看起来分外空旷，扯掉头盔，许箴注意自己和池望身上几乎湿了一大半，后者嫌衣服黏着不舒服干脆脱了上衣，幸好这里的停车场都是独立间，在电梯里，许箴开口：“你真拿跑车换摩托？”
“不然呢，”池望狼一样细细长长的眼睛瞟过来，身材好得让人喷鼻血，结白如瓷的皮肤细腻地覆盖在他漂亮的肌肉和骨骼上：“不过，用这种车感觉还不错。”
“是挺棒。”
都快成仙了能不棒吗。
“以前拍戏学过自行车，骑起来差不多，”看许箴眉眼间抑制不住的惊讶，池望嗤笑：“我不是说了无证驾驶？”
老子以为你只是轰得飞快和业务不熟练，没想到无证驾驶指的是新手上路。
“什么表情，还不为了接你？”
接归接，咱别玩儿速度与激情啊：“明白，就是有点刺激。”
电梯门打开，池望率先迈步向外走，室内温暖明亮的灯光亲吻他漆黑的发尾。
“你没受伤，这就够了。”
许箴愣了愣。
这个人为自己停掉了游戏，行过他讨厌的黑暗，被堵在路上时找人换车听起来就不可思议，可池望却真真正正骑机车到了学校门口，不假迟疑把头盔给了自己。
每一件，无论大小，放在池望身上似乎都出乎意料却顺理成章，就像他毫不掩饰的嚣艳、近乎科幻的学习演技方法，捉摸不透又有迹可循的性格。
“谢谢！”
见池望要去洗澡，许箴立刻出声，被他喊住的人回头看了看，许箴笑起来：“谢谢老大，超感谢你！”
池望摆摆手，头也不抬继续往浴室走，耳根却泛起难以察觉的薄红。
注意到他反应的许箴好笑地收回视线，想起当初答应白痴姐姐来帮忙，而今再看，似乎真的不是一件坏事。
持续整夜的暴雨在天明时分停歇，花园中灌木奄奄一息，地下停车场渗进少量水迹，冲刷过的整个世界清新而强大，白日明张，熠熠灼灼，因为吹冷气又淋雨，许箴患上了轻微感冒，在《逃离》片场，justin看他大半天都没什么精神，问他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
“没吃药吗？”
许箴摇头。
完全懒得找，小感冒忍忍就行，大二下期，带病参加为期三天的编程马拉松夺魁曾成为许箴名扬全系的一大原因。
“也对，望望家不会有药。”
少年脸经纪人小声自言自语，看许箴眼角发红，偶尔压着声音咳嗽，叮嘱他别乱跑，自己去找其他工作人员问药。
今天的望哥哥终于演绎出了关导想要的效果，没再扭扭捏捏，一来就不容置疑把江寻瑶压在床上，风流又轻佻地调戏了混血美女，一次通过，喊卡后江寻瑶捂着脸双腿发软从床上下来，整个人都在冒泡泡。
“清纯大美人开窍了，”薛承旭自来熟地把胳膊肘搭在池望肩上，他俩差不多高：“人性湮没、道德堕落，今晚有没有兴趣来天上人间寻欢作乐？”
池望对薛承旭虚伪地笑笑：“寻你的欢吗？”
“你别这样，”薛承旭察觉自己心律不对惊恐地蹦跶老远，声嘶力竭：“老！子！是！直！男！”
“直男老子照睡不误，”池望嘲讽：“可惜老子不宠信你。”
“别对我笑，老！子！是！直！男！”
“傻帽，”池望拍开他，听见经纪人过来找人问药，上前一步：“justin，怎么了？”
“小箴感冒，晕了一上午。”
“感冒？”
“嗯，你知不知道谁有——”
“别找了。”
“可是……”
生病不让吃药，要不要这么霸道。
“我说，别找了。”
扔下这句话，池望随手顺了瓶水往许箴的方向去，绝佳的视力让他清楚看见男生双颊不正常的潮色，睫毛遮住的双眸目光溃散，池望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诧异地发现对方在发烧。
“许箴。”
“望哥？”
被叫名字的人抬起眼。
“把这个喝了，”池望递给他矿泉水瓶：“里面有药。”
昏昏沉沉的大脑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顺从地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下去，喝的途中不小心呛到，池望看他咳得眼泪都流出来，眼里掠过丝丝晦暗，瞳孔颜色格外深邃。
“不喝了，”池望扯过瓶子，揉揉许箴的头发，有点强硬地安稳：“一会儿就好了，不难受。”
“唔。”
脑海里像燃烧起冲天大火，轰然爆炸开来，焚毁所有后归于虚无，许箴困倦地阖上眼，慢慢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日色已然昏沉，少年脸经纪人最先注意到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到处看，立马放下盒饭招呼池望一起去，《逃离》剧组非常民主，每天由男女主演轮流决定菜单，薛承旭带领他们威胁关沐川菜品不好就集体罢工，影帝连着点了三天糖醋排骨，吃得池望差点和他翻脸。
“小箴，感觉怎么样？”
“似乎好了，”许箴按按额头，先前四肢酸软、大脑麻痹的难耐感消失殆尽，他视线投向池望：“老大的药很好用。”
“药…？望望你……？”
少年脸经纪人疑惑地扭过头，顿时明白那般闭了嘴不再说话，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讶异。
道过谢，许箴忽然想起什么，不解道：“前天晚上为什么要把我房间温度调低？”
“谁让你不过来……你管，我喜欢。”
池望凶巴巴地回应，见男生清清淡淡应了声停止言语，内心不觉略略慌乱，他又一次揉揉许箴的头，语气理所当然里带着甜美的隐意。
“反正跟我待在一起，你不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