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独秀赶紧拿毛巾帮苏三擦鼻血,“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顺心的说出来便是,干麻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苏三看着慌张擦鼻血的独秀,问道,“你甘心和别的男人分享一个女人?”
独秀愣了片刻,“不甘心,不过总好过一辈子只能在远处干看着。”
“啧,赫连峦要是听了这话一准要和你决斗。”苏三不用费力便可幻想出赫连峦怒发冲冠的样子。那诗怎么念得来着,冲冠一怒为红颜。
独秀心里清楚得很,苏三太在意赫连峦的感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更是根深蒂固。若想苏三松口接受他,实在难比登天。他就着旁边的盆子拧了把毛巾,为苏三擦着脸颊渐干的血迹,“从小母亲便教我,长大后绝不可戏弄女子的感情,若有了中意的人,必要从一而终,一生守护爱惜那人,白首不相离。母亲一生未遇到良人,教育我的话大概都是她的美好愿望。而我和哥哥却因母亲的遭遇早就对男女之情绝了心思,皆以为除了血缘之亲别人都是靠不住的。母亲死后我寻上了哥哥,暗中帮哥哥做事,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因着这张脸招来了许多的桃花。我时时记着母亲的教诲,所以通通拒绝了。日子久了,性子不知不觉变得冷清倨傲起来。明明不喜欢孤身一人,最后却变成了孤家寡人。”独秀停了下看,看向苏三的眸子。见苏三静静听他叙说,遂继续道,“清府实在冷清得很……连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日子实在难熬。”
看着独秀神伤的样子,苏三鬼使神差地反握住了独秀的手。
苏三这亲昵地动作让独秀微微吃惊。脸颊染上一片红霞,“后来,哥哥把你带回来了。你似乎被清府的冷清压抑同化,你三天两头来找我,有事找我,没事也爱找我。这世上除了母亲、哥哥和师傅再也没有别人和我说过那样多的话。我渐渐喜欢你在身边的感觉,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觉得心中充实。”
苏三回忆起那段日子,那时她初到这个世界,清曲在她眼中还是个谪仙般难以接近的人儿。她为了了解这个世界。在清府中立足。常常去寻找独秀假扮的郑管家。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朋友。记忆中的郑管家热心,温柔,体贴。和撕下面具时的性格完全判若两人。看着独秀现在的样子,苏三突然觉得,也许郑管家才是独秀内心真正的样子,只是吃了太过苦受过太多难,不得不将原本的样子锁了起来,以另一张冷傲的脸示人。苏三心中想道是那七碗心头血吧,是心头血让独秀感受到了她的情意,所以他在她面前收起了伪装,将心里的秘密说给她听。
“我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直至后来。你身边的男人渐渐多了起来。我心里开始嫉妒,所以以真正的样子出现在你跟前。”独秀突色勾唇笑了笑,“我这张脸不知迷倒过多少人,而你却见过我之后却转瞬便将我忘了。也是,你身边围着太多美男。哥哥、赫连峦、镜仙、朱雀还有那北宫初尘。和他们相比,我的确相貌平平。”
苏三黑线,相貌平平,这话说出去也不怕招来全天下的男人暴打。
独秀睫毛微微颤抖起来,“那时我只是嫉妒着,以为自己怕被别人抢走你这个唯一的朋友。直到你离开,离开清认,离开青回,直到见不到你我才意识到你已经将我的心偷去了。我白天想着你,晚上梦着你。好想将你绑进深山里,一生厮守。”
苏三向来不喜欢甜腻腻的情话,可这话从独秀嘴里说出来,和着他们的过去说出来,苏三却听得阵阵心酸,心中刻意压抑的感情经过这些情话滋润,如雨后春笋般长势汹汹。
见苏三垂下了头,独秀忙解释道,“我不是逼你做决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苏三抬起头,看着独秀,“独秀,谢谢你爱我。可是……”
独秀伸手捂住了苏三的嘴,不让苏三再说下去,“等事情结束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至少让我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苏三不知如何是好,她连三妻四妾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一妻多夫。她承认心里早已不只有赫连峦一个人,可那并不代表她可以突破底线脚踏几条船。其中固然有一夫一妻的观念在作祟,可更多的是她觉得这样对那些爱她的男人不公平。他们捧上真心,一片深情,三夫四侍无疑是对他们爱的侮辱。她胆小怯弱,何德何能霸占着几个男人的心。
独秀扶苏三躺下,“不要想那么多了,目有最紧要的是养好身子。我叫人传伍账房来瞧信,你这样一直流鼻血身子怎么吃得消。”
苏三疑惑,“伍账房通医术?”
独秀笑道,“人说一孕傻三年,原来不假。伍账房原是风洞派的玉冷真人,风洞派世代修仙炼丹,自然通晓医理。”
苏三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啊!那个老顽童嘴巴可真紧!”片刻之后苏三微眯起眸子盯着独秀,“早就知道清曲偷偷监视离思居,没想到将事情打听得这样仔细。”
独秀讪笑,“你也知道从前他在躲风洞派的追捕,哪里会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
“这倒是。”说起风洞派,苏三不由得想起白礼来,当初为了留他在山下,她和伍思仁可是演出一出猛戏。也不知那白礼到底想开了没有。
一个时辰之后,伍思仁本版拎着一壶酒,蹦进了房间,进门便哭喊道,“掌柜的……我就知道掌柜的不会死的……”
苏三胸口巨痛,“你再不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伍思仁立时站起了身,转眼脸上便不见哭痕,嘻笑着打量苏三,“许久不见,掌柜的更美了。”
苏三白眼伍思仁,“还用你说。”
伍思仁灌了一口酒,笑问道,“掌柜的哪儿不舒服?”
“流鼻血。被清曲喂了桃花醉,之后就老流鼻血,一天至少三次。”苏三指了指鼻子。
“桃花醉?”伍思仁不怀好意地奸笑,“这桃花醉非交欢不可解。太子殿下远在北疆,不知掌柜的如何解了这毒?”
苏三一个枕头砸向伍思仁,“你个老没正经的!”
伍思仁满屋乱蹿躲着苏三的攻击,“大女人,三夫四侍实在正常。掌柜的上了人家可要对人家负责哟!”
独秀耳朵一红,上前夺过了苏三手中的长枕,“快别闹了,让玉冷真人给你把把脉。”
伍思仁视线暧昧不明地在苏三和独秀之间来回,“掌柜的好艳福啊。”
独秀长眉微蹙,带上几分正色,“真人还是先给三儿把把脉吧。”
伍思仁将酒壶往腰间一挂,阴阳怪气道,“好嘞,小老头儿这就给三……掌柜把脉。”
苏三还想发作,被独秀按住了。
伍思仁把上苏三的手腕,闭起眼,摇头晃脑,颇有几分名医的样子。
足足过了一刻钟,伍思仁的两条眉毛跳来跳去,跳得独秀提心吊胆,见伍思仁终于松了手,问道,“怎么样?”
伍思仁捏着下巴上的一绺小胡子,“掌柜的儿女运非常人能及呀。”
苏三和独秀皆愣住了,苏三先反应了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离中毒之日才小半个月,这就能把出喜脉来了?”
伍思仁道,“掌柜的的的确确是有喜了。”说是如此说着,可伍思仁的脸色却古怪得紧。
独秀大喜,全然没注意到伍思仁的异样,伸臂将苏三拥进怀里,“真的?”
伍思仁点头,“我好歹也在风洞山上混了几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独秀盛喜难当,盯着苏三的小腹傻笑起来,“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苏三浑浑噩噩,抚着自己的小腹,被这突如其来的孩子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她没有当过母亲,下决定也许还容易些,她已经生下了赫连苏彻和赫连苏穆,深切地知道自己腹中孕育着什么。半晌,她冷静了下来,吩咐伍思仁,“给我备一副打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