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于以求之
又过了一会，常阳过来帮忙，两斧头把陶范敲碎，一对青铜弯刀崩了出来。
两把刀一模一样，连柄带刃一体浇筑，护手上带有精致的花纹，刃长一尺，厚背薄刃，略微带一点弧度。
“好漂亮的刀！”所有人眼睛一亮，惊呼出声。
黄子风大喜，只看铜色他就断定，这一对青铜刀质地不错。当然，这是后世的标准，放在现在，简直可以称之为神器！
稍稍用水冷却了下，黄子风立刻开始研磨。
他现在做的是粗磨，接下来还要细磨和用油石抛光，不过那些他做不了，只能由常阳来。
金属光泽被一点点磨出来，小白山看得兴奋不已，拿起另一把磨。
常阳已经急不可耐了，他几乎是抢过黄子风手里的刀，用细磨石打磨起来。
出来的成品绝对是惊人的，刃部经过油石打磨后，金光耀眼，简直可以当镜子用，超出了黄子风的预期。
“太漂亮了。”常阳依依不舍将青铜刀递还给黄子风，由衷赞叹。
黄子风笑了，安抚道：“这次只是实验，等成功后，部落里所有人都会有的。”
这里是矿产资源丰富的首山，华夏青铜文明的发源地，而部落里才几百号人，贵重的青铜任由消耗，想怎么装备就怎么装备。
就在这时，部落方向传来惊呼声：“子风，浮萝出事了！”
来的是云晓，在场的人全都色变，浮萝怎么会出事？！
黄子风连忙挥手，提着刀跑向部落方向，其他人连忙撂下活计跟了过去。
到了风桐家门口，这里已经围满了人，里面乱糟糟一团，还有浮萝的哭喊声。
“子风来了。”人们发现黄子风他们来了，连忙让开一条路。
看清里面的情景，黄子风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只见地上铺着一堆干草，满身血污的浮萝躺在上面，凤桐正在为她治疗。一支箭钉穿了她瘦削的肩窝，凤桐按着妻子的肩膀，正在转动箭杆向外拔。
浮萝再也没那么坚强，刺骨疼痛她难以忍受，大声哭喊着，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没事了。”风桐一边拔箭一边安抚妻子，牙关紧咬着。
部落里的人气得发抖，不忍再看，全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另一边。那里有个男人被捆着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已经浑身是血。
“打死他！”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一群人扑上去踢打。
“等下。”黄子风路上已经听云晓说过了原委，阴沉着脸阻止愤怒的人群，蹲下来把那东夷猎手翻了个身。
一张染满血污的脸出现在眼前，这人已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浮萝怎么样？”黄子风抬头问。
这时浮萝的箭已经被拔了出来，依偎在夫君怀里痛哭流涕，风桐甩药按住她的伤口，摇了摇头，“应该没事，不过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黄子风松了一口气，转向那人冷冷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都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东夷猎手喘着粗气，嘴里涌着血沫，面目因痛苦扭曲，被这么多人殴打，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他是真的怕了。到了这一步，想要活命已经不可能，能给个痛快就算是最大的仁慈。
“我是……大翌部，东良曲部落的猎手，来这里探路的……”
那人终于开口，断断续续说，黄子风皱眉听着。
部落迁徙一般都是沿着大水，否则很可能失去联系，就此消失在茫茫原始森林中。华胥部和东夷族的迁徙路线一直都是沿着黄河，一边东进一边西进，而这里是南荒，按说他们不该来。
通过这人的叙述，人们才明白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描述中，春夏之交的时候，大翌终于和华胥部的主力打了一仗，双方各自投入人数达到了惊人的上千！
交战地点在有熊以西，说起来，应该离原来的子归部落不远。
这一仗，双方损失惨重，只能各自退回去休养生息。
史无前例的大战后，双方都无力再战，不约而同采取了前线扩张的策略。他们各自向这一带迁移部落，希望经过若干年的发展过后，从人口上压倒对方。
战争解决不了的问题，换个方式往往会有效，扩张人口本来就是原始部落的基本发展理念。
黄子风思考着，这场旷古未有的大战过后，局势改变，子归部落只怕要预先采取措失了。
现在的局面，用不了多久，首山就将会变成孤岛，处在东夷部落的半包围之中，双方的接触将不可避免，这次不过是预演，更残酷的只怕还在后面。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答应过……要给我个痛快。”那人说完，呕出大口鲜血。
黄子风起身挥了挥手，立刻上来两条大汉，把这人拖向部落外。
处理完东夷人，黄子风转向人们郑重说：“现在有一件大事，要和大家商量下。”
东夷人应该很快就会开拓过来，现在两条路摆在了大家面前，要么固守住这片家园，要么收割完麦子后，继续举族向南迁移。
“越过淮水几百里后，有一条更大的江水，那里也同样丰饶富足，并且还没有别的部落。”黄子风将迁徙路线规划了出来。长江中下游北岸，现在还没有强大的人类部落，作为休养生息之地也不错。
听完黄子风的分析后，所有人坐在地上沉默了。
“子风酋长，我不想走。”一个女人紧了紧怀里的孩子，不甘说：“我家的锅灶刚搭起来，还有好多漂亮的陶器，这些都带不走的。”
有了人起头，其他人七嘴八舌都说了起来，纷纷表示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哪儿都不想去。
黄子风紧锁眉头，他也不想走，这块宝地谁都不舍得放弃，可大家都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不知道有多残酷。
“留下来吧。”这次说话的是浮萝，她靠在丈夫怀里，虚弱说：“东山有虎，西山有豹，想要守住好地方，就得要争斗，我们都不怕的。”
黄子风有所触动，抬起头，迎上了云晓的目光。
两人这段时间莫名其妙闹别扭，可这次，云晓却直视他的目光，轻声问：“你不想为姐姐报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