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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淳走出修炼室,在洞府里转了圈,没见着父亲和沈大哥,暗暗嘀咕莫不是去了九曜峰?想着先去了趟药田,灵草灵药有点蔫,不复往日的水灵模样,分明是近段未曾养护的原因。
“真是奇怪。”温思淳喃喃自语,双手熟练的施展基础养护法诀,又仔细的瞅了瞅金色蚕和蚕蛹的情况,特意多施了两道比较繁复的养护法诀,忙完这事,已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也没特意找地方,温思淳随意的席地而坐,侧头看着身旁的狗狗,剑眉紧锁,满脸的疑惑和讷闷。“小宝,爹和沈大哥近些日子都没有回来过?如果他们回来过,定会养护药田里的灵草灵药。”
“可以问问老蚌。”狗狗开口提醒,又添了句。“还有何淑青。”
出修炼室那会,温思淳在洞府里转了圈,就没发现老蚌,还有另外的两只灵宠都不在洞府里。“没在家里,不知道去哪了。”说着便起了身。“走,咱们先去九曜峰,再去看看师傅。”
温思淳哥俩到九曜峰,回洞府里看了眼,发现老蚌正带着小白崽们玩耍。
“什么时候过来这边的?”温思淳松了口气,刚才还以为几只灵宠出什么事了。
老蚌答着。“几天前过来的,细白和大白不知道吃了什么,都过去了好几天,还是没有醒来。”
“在哪?”温思淳又问。“我爹和沈大哥呢?”
“细白和大白在灵泉旁边,主人和沈主人不知道啊,我这些天没有出洞府,一直陪着几只小白崽。”
温思淳走到灵泉旁查探了会两只灵宠,见它们没什么事,就对着老蚌说。“我和小宝去见见师傅。”
“好。”
哥俩去了孤舟真人的洞府,结果被告之孤舟真人早在六天前就外出,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轮值的弟子也不知道。
师傅也不在。温思淳若有所思的回了九曜峰的洞府。“小宝,我有点莫名的不安。”
“去见见溪居真君?”
溪居真君性情温和随意,爱屋及乌,对小徒弟的家人也相当的不错。哥俩曾去过几趟溪居真君的洞府,略有交谈,把他当长辈对待,很有好感还有略微的依赖。
温思淳正想着这事,听到小宝说出来,他没有犹豫的点着头,哥俩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悠南峰。才进悠南峰正要往溪居真君的洞府疾去,半路上却碰着于立军,看他模样有些憔悴,失魂落魄的,近来似乎过不太好。
“于师兄。”温思淳主动打招呼。他是知道的,父亲把于立军当朋友对待,有什么好的也都送他份。
于立军恍恍惚惚地,听见这声招呼,他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掀着皮子瞅了眼,顿时整个人就清醒了,瞪圆了眼睛,很激动连说话都有点结巴。“温,温,温师弟你可算出关了!”忽的就泪流满面,是无声的哭泣,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流。
“于师兄遇着什么事了?”温思淳心有戚戚的问,看着这场合不太合适,又小声的道。“于师兄随我回洞府细说?”
想着温师叔的惨死,于立军就难过的仿佛被只无形的手捏紧着心脏般,胸口有种窒息的沉闷,连呼吸都是疼地。更不知该如何与温师弟说起此事,脑子里乱成一团,已经没法言语,只有眼泪一个劲的流着,没有声音的哭,绝望地寂寞。
温思淳等了会,就扶着于立军往洞府里疾去,进了屋舍,倒了杯水给他,迟疑了会,还是问了句。“于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绪里莫名的不安,似有些加重,显的越发清晰,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递水杯的右手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意。
于立军没有说话,他接过杯子,一口喝尽杯中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接着又是一口喝尽,一杯又一杯,如同喝着烈酒,喝尽壶里的水他才罢手,眼睛里遍满血丝,红通通地看着温思淳,没有再流泪,却是氤氲着层雾,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模样。
温思淳看着他的悲怆,整个人有点木,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觉的自己有点奇怪,说不出的感觉,轻飘飘晕乎乎,像灵魂离体似的。
“温师弟我要告诉你件事情。”于立军非常的冷静,语气淡淡的。“温师叔于八天前惨死平胡山。”
温师叔……他说的是谁?温思淳想啊想,僵硬的转动着脑袋,看向旁边的狗狗,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宝,温师叔是谁?于师兄说温师叔惨死平胡山。”
狗狗突然的大叫起来。“不可能!”声音大的直冲云霄。
“是真的!”于立军知道这哥俩接受不了这现实,可他还是得说。“溪居真君都拎着人上了主峰给温师叔讨说法。”
“说法?”温思淳猛的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于立军。“什么说法?”那眼神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于立军打了个冷颤,连忙垂眼,稳了稳心神,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遍。他知道的也仅仅只是在宗门里流传的版本,再详细些的得问那些从平胡山里回来的筑基师叔们,或许是直接问溪居真君。
温思淳听完,先是似雕像般静默半响,紧接着倏地站起身,如一阵风朝着洞府外奔去,别说灵剑连御风诀都忘记施展。直到出了洞府,他才慌慌张张的祭出灵剑,摇摇晃晃的往溪居真君的洞府疾去。狗狗紧紧的跟随在弟弟身后。
于立军坐着没动,他一手捂着脸,有泪水从指缝里流落。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连个尸身都没留住。从今往后,怕是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送吃食送灵果送灵酒送丹药,但凡有的,总会送他一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趋炎附势还能换来一份真心对待,他已经决定,要好好的珍惜这份难得的温暖……为时已晚。
初初听到这个噩耗时,他也不相信,事实却容不得人不相信。他只身一人去了趟平胡山,找到了夏师叔曾说的地方,满目苍夷,残肢碎渣,腥红的鲜血已经干枯成深褐色,空气里萦绕着浓浓的腥臭味,刺鼻辛辣刺眼。想着温师叔的血肉骨落于其中,他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着。那么俊秀温润的一个人,怎么就落了这般惨状?
于立军一把火将这方小天地烧了个干净,后又种满了花花草草,他知晓温师叔平素最爱这些,连连养护了好几回,一夜过去花花草草都长了不少,迎着晨风身姿摇曳,回来时整个人才稍稍的好过了些。
温思淳自溪居真君的洞府里走出,表面看着没什么,还挺正常的,就是显冷清了些,脸色阴沉眼眸幽暗。
狗狗听着主人的噩耗很难受,就好像心脏被掏掉,空落落地,冷,连骨子里都泛着层层冷意,四肢发软,好像忽地就不知道要怎么走路,它眼神茫然的看向弟弟,见到弟弟的状态后,整个人突然的又清醒了。对,还有弟弟,还有弟弟。
“弟弟。”狗狗和弟弟自小便相处着,仅一眼它就知道,弟弟这时的情况很危险。
温思淳回到洞府,没进去,只站在门口,对着于立军道。“带我去。”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于立军却听懂了。“好。”
炼气弟子比不得筑基精英更不得结丹真人,速度要慢了不止一倍,次日中午才到达平胡山。
“就是这里。”几天没来,当时栽种的花草已经大变模样,于立军眼神透着柔和,心想温师叔应该会欢喜,如今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温思淳默默的看着,良久,才缓缓的道。“你做的?”
“嗯。”于立军点着头,没有多说什么。顿了顿,落到一个地方。“据夏师叔说,当时温师叔就在这里被兽群围攻。”
温思淳站到了那个地方,对着于立军说。“你回去罢,我在这里呆几日。”
于立军觉的他有点不太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想了想,说道。“这里不□□全,我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沈师叔下落不明,温师叔惨死兽口,留下温师弟,他觉的自己有责任,得好好的护住温师叔的儿子,不枉他昔日真心相待。
“不。你回去罢。”温思淳摇着头,说的决定,口吻不容拒绝。
于立军心里略略发紧,他笑着道。“行,那我先回宗门。”说完,他就祭出飞行灵器,没有多耽搁就离开了。实则远了些距离后,他就收回了灵器,找了个位置谨慎小心的看向平胡山,也不敢靠太近,毕竟还有只灵智中期的狗妖。
温思淳看向狗狗,黑幽幽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腥红色,看的见的煞气凝成雾状在他的周身翻腾着。“我要去杀光它们。”他说的缓慢,一个一个,特别的慢。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的身体被煞气裹着,狗狗才没有看见他施展缩地成寸,等人消失在原地才反应地来,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
明明才炼气九层的修为,面对一群五纹兽,温思淳却毫不畏惧,而且战斗力惊人,更惊心的是,他每杀死一只五纹兽,身上的煞气便涨增一分,非常明显的变化,狗狗看在眼里急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又要帮着打妖兽唯恐伤了弟弟,又要念心经,心急如焚三心二意,一会的功夫就被五纹兽咬的满身血淋,大伤没有小伤数不胜数。
于立军离的远,修为低,感应不到平胡山里的动静,没见听什么声响,以为温师弟还在原地悼念着亡父。
怎么办!这哪是弟弟在击杀五纹兽,分明是煞气在作怪,眼看围绕在弟弟周身的煞气越来越多,狗狗急的都快疯了,心经没用就丢一边,一声声椎心泣血的喊着,想要拉回弟弟的理智,奈何喊到喉咙嘶哑的难以发出声音来,都没能唤回弟弟的理智。
就在狗狗心生绝望时,金色蚕扑棱着薄如蝉翼的小翅膀,落到了温思淳的肩膀上,就见它张嘴,围绕在温思淳周身的煞气,一点点的被它吸进肚里,这些煞气有灵想要逃离,却始终不得法。
很快,凝成雾状的煞气被金色蚕吸了干净,而温思淳则直接倒地昏厥,至于周围的五纹兽,早在金色蚕出现后,都慌不择路的跑掉了。
“弟弟。”狗狗顾不得身上的伤,艰难的走到了弟弟身边,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弟弟。”
金色蚕看了它一眼,化成一道金色的光芒钻进了温思淳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