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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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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十万口头粮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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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这封不甚重要的信件全是童贯的字迹,李应古反而要起疑,怕是别人仿冒字迹,但这封信大部分内容都由幕僚代笔,只有最后落款是童贯亲笔,,这才合理。

  罗贤齐听了李应古的话后也道:“大人是童太师门生,想來错不了!”

  李应古又问:“你可曾问他们此番來到是要干什么來!”

  罗贤齐道:“那金国将军似乎有要紧事要与大人面议!”

  “什么要紧事!”

  “嗯,他却不肯对晚生泄漏是什么要事,一定要和见了面再说!”

  罗贤齐这时却还不敢对那个金国将军信个十足,踌躇道:“我去他船上恐不合适,不如就请他登岸如何!”

  “我也曾试过他的口风,可这位将军不肯啊!”李应古道:“他总是坚持说‘两国盟约,非得对方朝廷允许,一兵一将不得逾界’,他不敢为了一己方便使金国负背盟之名!”

  李应古心中一凛:“这两国盟约的条款连我也不得而知,不过盟约中有这么一条倒是情理中事!”沉吟道:“和外国大将交接终究是大事,此事不如待我禀明了朝廷再说!”

  罗贤齐劝道:“大人,此事自然要禀明朝廷,不过现在大人连这欧阳将军的意图都不明了,这奏章却怎么写!”

  “那依你说又当如何!”

  罗贤齐道:“晚生已经想了一个法子,大人看能否行得,那金国将军不肯上岸,我们便在海中和他相见,,却又不是上他们的船,而是让他们上我们的船!”

  “我们的船!”李应古略一沉思,随即道:“妙,妙,这样便不怕他们使诈了,好,就这样,你着手去办吧!”

  这沧州和辽国南京道以河为界,军中原备有两层楼高的战船,在当年乃是极为先进的水上利器,熙宁以后武备日废,罗贤齐寻遍边界三寨,竟然连一艘可用的战船也无,泥沽寨的知寨倒还保留了一艘,却已经改成了一艘供行乐的画舫,但此事情急,也沒其它办法,且将这艘最上得台面的画舫借來,让纤夫沿着海岸向南拉來,约好时日,李应古又怕出意外,调了上千厢兵、上百片舢板把画舫围住,只等那欧阳将军來赴约。

  时刻将到,李应古正在画舫中候着,忽然外头喧哗起來,李应古探头外望,便见两艘比这双层画舫大出一倍有余的海船冲了过來,周围的舢板见了无不散开,怕被海船荡过來的浪花撞翻,李应古吓得脸上变色,忙命人去叫那海船停住,幸而那海船不知是怕搁浅还是听了李应古从人的叫喊,在二三里外停住,放下一艘小船,载了四五人,当头一个锦衣矮子,年纪虽轻,但顾盼之间甚有威风,他跳上画舫,船头罗贤齐引了进來,对李应古道:“大人,这位便是欧阳将军!”

  李应古上前寒暄,欧阳适把画舫打量了一会,笑道:“这花船倒也不错,但该放在苏州的小河、杭州的西湖才对,搁这里却是不伦不类!”

  李应古一听不免有些尴尬,罗贤齐连忙來打圆场,请两人入席,奉菜上酒,酒过三巡,李应古问起欧阳适如何识得童太师,欧阳适道:“大宋和大金交好,本來就是我汉部牵的线,童太师又是大宋方面的联盟主帅,算來和我们便有三分亲,去年方腊之乱虽然是发生在江南,但海外亦受震动,一些流贼冲入海中为祸,我沿岸搜剿,曾和童太师的前锋将军隔水会过面,后來书信來往,我托他些事情,承他面子成了;他托我办的事情也已幸不辱命,因而交情日深,虽未谋面,却已订下高山流水之谊!”

  李应古其实并不知这些事的详情,只是唯唯诺诺道:“原來如此!”

  又喝一巡,欧阳适道:“当日在江南,我曾对童太师许下一诺,今日前來,正是來践约來着,却不知大宋北伐之师到了沒,可别误了两国会师之期!”

  李应古听他问起北伐之师已吃了一惊,这事他如何知道,不敢答应,只是试着问:“不知将军当初许下什么诺言!”

  “就是我汉部将馈赠贵国粮草之诺!”欧阳适说到这里忽而惊道:“难道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

  李应古忙道:“这件大事,太师另有措置,所以……”

  欧阳适打断他道:“我只问你,你可有份参与海上联盟之事!”

  李应古不敢欺瞒:“朝廷虽未下旨意到沧州……”

  “那就是沒了!”欧阳适道:“若是这样,我就不便向你透露太多了,真是奇怪,王师中也是临海守臣,怎的他就与闻此事,你不是童太师门生么,辖地又是宋辽前线,这事居然沒你的份,你们大宋的军务政务可真是奇怪!”

  李应古给他说得心里不好受,讷讷道:“既然如此,便由在下禀明朝廷,再给将军回复!”

  欧阳适摇头道:“馈赠粮草,乃是我与你家童太师的私诺,算是彼此一场交情,并不是金国送给大宋,而是我送给童太师,这样吧!你既是童太师门生,不如就由你修书,让童太师派一个通晓宋金事务的人來,这事可得快些,我那十万石粮草就快到了,别到时粮草到了沒地方卸!”

  李应古惊道:“十万石!”

  “是啊!”欧阳适似乎对说漏嘴颇感后悔,忙道:“此事乃是军谋,不可轻泄!”

  李应古忙道:“这个自然!”

  两人别后,欧阳适便先回去了,只留下一艘海船候命,李应古则派心腹快马加急,前去报知童贯。

  方腊之乱以后,朝廷对是否北伐又起争议,就连道君皇帝也举棋不定,几乎就想罢约,但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已不是赵佶想罢手便罢手的了,沒多久方腊这块伤疤在道君皇帝心中痊愈了,开疆拓土的野心又冒了出來,便命童贯复为陕西、两河宣抚使,总领北伐事宜。

  童贯领命后不久,李应古的人便到了,童贯听了这事大感稀奇,左右问道:“太师,真有此事!”

  童贯笑道:“约莫记得有这事,当初那个欧阳适帮我们收服海边的方腊余党,我和他通过几次书信,其中有一次谈到江南初乱,北伐之粮一时难集,他回信时模模糊糊说愿帮衬些许,当时也沒说死是多少,谁知他一给就是十万石,难得,难得!”

  左右都奉承道:“太师洪福齐天,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番朝廷的兵马还沒动呢?先有人给太师运十万石粮草到沧州了!”

  童贯道:“他们有心,我们却不能用冷屁股去贴人的热脸,得派个得力的人去接头,让沧州的孩儿好好接待着!”

  左右都称是,推來荐去,推出刚刚回国复命的马扩來,童贯叫來马扩,说知事情始末,马扩这几年南北历练,日渐沉稳,谏道:“太师,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十万石粮草來得突兀,可得小心!”

  童贯不悦,说道:“人家白白将十万石粮草送到家门口,难道还把东西往门外推不成!”

  马扩道:“就因为是白白送來的,所以更加可疑!”

  童贯闻言骂道:“迂腐,这般畏首畏尾,成什么大事!”便不派马扩,而遣一个听话的僚属王瑰北上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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