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风雨起
“太年轻了……”余显看着身后这个不足15岁的少年，身着一件脏乱的传统长袍，故意板着脸假装自己老成。好笑的说：“你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了绍兴师爷，怎么不去考个进士当当？”
少年挺直了腰杆，嘴巴里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语音：“学生年级虽然轻，但是家学深厚，刑名师爷的“职权范围”有——到任通报，印信关防，访拿讼师，地棍土豪，师婆邪教，蠹毒害人，地师引诱，庸医杀人，结盟拜会，强盗硬丐，僧道鏖化，符箓度牒，义鸡剪绺，贼舟匪船，聚众赌博，窝赌窝娼，奸占拐骗，土妓流娼，诬良为盗，买良为娼，婚姻休妻，买休卖休，强奸***嬲**童，私宰耕牛，吸食鸦片，六房典吏，书差舞弊，报捐查籍，封赠旌奖，贞女教子，义夫节妇，丁忧启服，承祧过继，阴医僧道，抛弃尸骸，开棺盗斗，毁坟掘墓，命盗抢劫，书差乡保，书院观风，夹带枪手，文武考试，公出公回，词讼月报，大计考语，越城犯夜，编查保甲，到配安置，接递公文，兵牌火票，遗火放火，私挖官堤，假官假印，假票假银，窃取木植，偷伐茔树，私造鸟枪，器械炮位，贩卖烟土，硫黄私硝，疏失饷鞘，索扰图赖，讹诈滋闹，斗殴打降，抬验伤痕，叛逆灭伦，违悖殴尊，剸夺偷窃，娼优隶卒，监狱班房，差保私押，私刑勒诈，疏脱人犯，各犯报病，犯人拒捕，夺犯殴差，钦查案件，赃私缓赎，十要减等，秋审立决。”
余显一直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少年一字不差的把《长随论》中有《送刑名核办事件》一节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在少年期盼的眼神下开口说道：“不错，不错，可是我又不是地方官啊？”
少年刚刚意气风发的准备接着说的话顿时被憋回去了，合着刚刚一口气说了几百个字白说了。
余显含着笑坐在监牢的守卫送上来的板凳上左看看少年，右看看少年扶着的一个年轻的身上满是血痕的学生，这件事余显找前泰A县令推荐的绍兴师爷——俞大练。余显刚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感觉很关键，但是又想不起为什么。
说起来俞大练这一家也是挺惨的，绍兴师爷中不乏获得一字一千两银子的高额报酬的名幕，也不乏幕友家族把持官府的，可惜对于绝大多数幕友而言，他们都把这一职业作为谋生的手段，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混出名堂来。嘉道时期的绍兴幕友许思湄，在他著的《秋水轩尺牍》中，留下了多次向亲友借钱的文字。他本人因生活困顿，最初想通过讨个妾以“留后”的愿望都未能实现。
俞大练一家就是属于最后一种，据说绍兴俞家也是当地大家，可惜到他们那一代已经是旁系中的旁系，绍兴科举难就，功名诱人，俞大练的父亲花了20多年也没有考中举人，直到俞大练的母亲因为穷愁潦倒而病死，他父亲才在乡缘、血缘、师缘在内的亲缘关系的帮助下入了泰A县令的幕府，虽然不是刑、钱幕友这种来钱快的职位，但是一家人也过的还行，还把弟弟送到新式学堂，刚刚过了半年，一切又都毁了，幕主泰A县令弃城而逃，俞大练的弟弟被武卫右军给抓住了，俞大练的父亲也死在武卫右军先锋队的乱军之下。
余显倒是很看重俞大练的，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不但料理完了父亲的后事，还留住了钱财赎出了弟弟，至于这钱财是怎么来的，依他父亲微薄的薪水自然是不可能的，余显出他眼中看到了当初他“打野怪”时的神色。
当然主要问题是余显没有钱。
最后经过余显以极低的的薪金请到了俞大练，当然俞大练带着弟弟俞大绿。
余显突然想去什么：“俞大练，你们和曾国藩的孙女婿南京江南水师学堂俞督办什么关系啊？”
俞大练回答：“是我同族的远房的族伯。”
余显“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带着俞大练、俞大绿两兄弟就回到了自己的营房等待信息。至于前泰A县令的后事，自然好办，毕竟原来泰安府衙和泰A县衙已经全军覆没了，现在看守监牢的只是武卫右军先锋队的，他们虽然知道侩子手可以用死刑犯敲诈勒索家属，可是不知道具体的“行情”，更何况是在SD省巡防营刚刚改编武卫右军先锋队的时候，自然会巴结巴结武卫右军的嫡系军官。
余显在军营里等来的消息却是清政府命令直隶、SD督抚查禁义和团。1900年1月25日，法国公使毕盛纠集英、美、德三国公使会商对策。两天后，他们（意大利公使也参加）向总理衙门提出同文照会，对上谕进行指责，说它给人的印象是政府对义和拳和大刀会这样的结社具有好感，要求再发布上谕，指名对两者“进行全面镇压和取缔”，并明白宣布“凡加入其中任何一个结社或窝藏其任何成员者，均为触犯中国法律的刑事犯罪。”2月25日总理衙门复照说：皇帝于“2月19日已寄谕直隶、SD督抚，责成他们张贴布告，取缔义和拳。上谕全文已照录在告示里”，并将直隶总督裕禄奉旨严禁义和拳的告示分送各国使馆。五国公使对告示中只提义和拳，不提大刀会进行挑剔，对上谕没有在《京报》上刊出纠缠不休。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余显说道，转头问道俞大练：“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还没有等俞大练回话，俞大绿已经插上了：“还能说什么，大清药丸了。”俞大练赶紧把俞大绿赶回房间里读书，对余显说道：“西夷船坚利炮扣开国门至今已经有一甲子时光，朝廷虽然经过洋务运动，可是甲午战争还是败了，李大人的裱糊被撕开了，如今天下皆视我大清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英国占长江一带地方，德国占了SD地方，法国在GDGXYN地方任意收揽，RB也已经辐射到了FJ如今义和团在直隶闹事，恐怕是给了列强口实进一步入侵。”
余显点了点头：“今年1月11日，清政府又发布了一道谕旨，命令各省督抚严饬地方官要把会同匪区别开来，不同对待，不能把入会的人一概视为匪徒。此后办理案件，“只问其为匪与否，肇衅与否，不论其会不会、教不教”②。清政府企图保持内部掌权的对立的两派之间的平衡，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义和团的存在。法国代办说谕旨语气含糊，模棱两可。美国公使说它措辞奇怪，令人担忧。英国公使据此怀疑清政府有鼓励义和团和大刀会的倾向，说他们从传教士那里“证实了起初存在的顾虑”，于是决定在继续要求惩办对义和团镇压不力的地方官的同时，把施加压力的重点转到清朝中央政府方面。”
俞大练接着说：“我观西夷虽然强，但是远在千万里之外，重利却是不重国土。况且我大清地大物博，西夷自然不会全面入侵，如果大人求稳，则困居SD即可，如果大人想富贵险中求，则可以往BJ勤王！”
余显又何尝不想呢？袁世凯现在已经是SD巡抚加兵部侍郎衔，正二品高官，位极人臣，坐拥当今大清最强的新建陆军中的武卫右军，自然是惜兵惜将。可是还有奔头的呢？姜桂题57了，还入京拱卫京师。联合八国联军镇压义和团。后又迎护慈禧、光绪回京，因“功”加太子少保衔，授紫禁城及西苑门骑马，赏穿黄马褂。顶着千古骂名，不就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