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伟业

  “这可怎么办？”体态臃肿的盐商张有财非常胆小，所以他一直躲在杨明的背后，不过一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慌张地栽倒在地。

  旁边的兰大夫见此有些恼怒地啐了张有财一口：“慌什么！”

  然后过来朝杨明说道：“公子，这里只有一条道，上面是悬崖绝壁，下面又是高达数丈的峡谷，我们根本就无处可藏，这可该怎么办？”

  见识过官兵凶狠的二丫也恐惧地将小脑袋埋进杨明的怀中：“公子，二丫好怕，二丫想爹爹。”

  “别怕”，杨明拍了拍二丫的肩膀，就让云蝶将二丫牵到一边去，而自己则环视着四周，冷静地思考着。

  乡民们已经是惊恐之鸟，知道又有一队官兵要过来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围拢在杨明身边，暗道：“只要有公子在，也许可以逢凶化吉吧。”

  杨明沉静了片刻后，就指着路旁的一个小洞对云蝶说道：“云蝶，看见那个小洞了吗，你们待会带着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藏到洞里去，记住要趴在地上，还要装得像死人一般，记住了吗？”

  被自家少爷紧紧地牵着手，自己心里就像小鹿乱撞一般的云蝶红着脸点了点：“放心吧，少爷。”说着就带着人群中的女人和孩子走了过去，这些人也很听话，都默默地跟了过去，本就虚弱的她们用不着刻意扮演，一趟在地上就像是死人一样。

  而杨明这边则让所有男丁排成两列，却是十分散乱，不过这正是杨明想要的效果。

  他还让有的人只穿着明军士兵的衣服，而有的人只拿着刀，有的人只扛着长矛，自己也是无精打采地骑着枣红马，在最前面游荡。

  而躲在路旁小洞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则被杨明刻意造就的一支散乱队伍挡着，若不仔细观察还真就看不见里面有人。

  很快，前方就来了一大队官兵，杨明远远看去估计有上千人，不过也都是队形散漫，凌乱无序，与自己身后刻意造就的败军颇有几分相似。

  杨明先打马走了上来，喊道：“前面来的可是平贼将军左少保帐下的人？”

  杨明口中的左少保就是明末左良玉，左良玉曾被加为太子少保，且就在崇祯十三年，杨嗣昌为了拉拢左良玉还请崇祯封了他为平贼将军。

  “原来也是官军”，前面的那支队伍也不清楚杨明的底细，倒也颇为警觉地停了下来，待见到杨明穿着官军服饰后才松了口气。

  许久之后，一士兵才跑了出来，回道：“不是，我们是夔州参将曾大人的部下，你们是？”

  “原来是曾大人的部下，下官乃平贼将军左少保帐下的百户杨明，因与大军失去联系，如今迷路在此，还请兄弟们告知下官此处是何地方，下官不胜感激”，杨明只知道在崇祯十四年，左良玉的部队曾在川东鄂西一带与张献忠对战，所以他只有胡诌自己是左良玉的部下。

  不过，杨明也是头上冒虚汗，他不知道左良玉与张献忠在川东一带作战的具体月份。

  如果左良玉的部队早已撤出四川了怎么办，岂不是自己的谎话就会立即露馅？

  但是，杨明也只知道个左良玉，也就只能冒这个险，手里却紧紧握住腰刀，以防不测。

  许久之后，见还是刚才那个传话兵出来，杨明才松了口气。

  只听那传话兵喊道：“我们千户大人说，这里是夔州府东乡县境内，你们金将军前日已经到了瞿塘卫。”

  杨明知道这人口中的金将军应该就是金声桓，算是左军中的悍将，后来跟着左梦庚降清，为满清出了不少力，不过后来又叛清归明。

  “如此就多谢将军了”，杨明深深地作了个揖，然后朝后面吩咐道：“都给老子退到一片，给前面的川军兄弟让路。”

  这支隶属于夔州参将曾英的部队其为首的是一名叫余大海的千户，这余大海一开始见是前面的队伍是左良玉的人马倒也不敢不放在眼里。

  不过，当余大海走近一见这支左军也很是散乱后，就有了五十步笑百步的心思：“原来左军也不过如此，也被张贼撵怕了吧，哈哈！”

  “是，将军说的是”，杨明点头哈腰地说后就退到一边，而那余大海也毫不客气命自己的亲兵把那匹枣红马牵走。

  临走前，还道：“本将军也不白要你的马，本将军送一匹上好的老马给你，也算是老马识途，可以带你们早些找到你们将军，哈哈！”

  “那就多谢将军了”，杨明见身旁的兰官伟有些愤怒，忙悄悄地拉了他一下，然后立即从其亲兵手中接过那匹黑色老马。

  这余大海见这杨明的队伍不但散乱而且还有许多老人弱子，且有的人连兵器都没有，还有的人赤着脚，就更加深信不疑这是一支溃兵。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路旁的小洞有东西在动。

  “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余大海忙向身边的一亲兵吩咐道。

  杨明见此，心里不由得一紧，也只得赔笑着前来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一路上倒也抓了不少流贼的家眷，但她们都很顽劣，再加上，下官急着赶路就将她们全部杀了，然后都丢在了这洞里，准备喂野狼。”

  于此同时，杨明趁着那亲兵朝自己身边过来时忙给他塞了一颗银子，道：“兄弟，积点阴德吧。”

  这颗银子是从那百户身上搜到的，杨明也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这个亲兵会不会给这银子几分面子。

  让杨明庆幸的是，这亲兵接过了这银子，而且故作认真地进了洞口仔细看了许久后才回来向余大海，禀道：“大人，里面都是些女人和小孩的尸体。”

  其实，不由得他不接过银子，因为杨明已经将手中的腰刀拔出了一半。

  “唉，杨兄弟可真是暴殄天物啊，好好的女人不留着玩弄，全都杀了也太可惜了吧”，说着，余大海就带着人马走了。

  直到余大海的人马走了许久之后，杨明和所有的乡民才松了口气。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兰大夫立即走上前来问道。

  左良玉名为追击张献忠，其实跟着张献忠背后跑，从不敢接触。既然左良玉的大将金声桓已经到了瞿塘卫，就说明张献忠已经离开了四川。既然左良玉的人马估计不日就要全部离开四川，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将有许多散兵游勇从官道上撤退，自己和乡民们是不能在这官道附近逗留了。

  “走，连夜离开这里！”

  杨明说后又道：“官伟兄弟，你带着几个人去沿路收集些散落的兵器，天亮时到前面那个山坳子等我们。”

  尽管前面也许还有些风险，但杨明反而对前途更加乐观了起来。因为从张献忠离开四川的崇祯十四年到张献忠再一次进川的崇祯十七年，四川将进入短暂的三年太平时光。

  在这三年里，自己完全可以带着乡亲们在四川重新生活乃至发展壮大。

  这一次，杨明没有再带着乡民沿着大道走，而是专挑山中小路，一路上倒也没再遇见任何人。但这样一来，体力消耗也很大，乡民们本就是饱一顿饿一顿，特别是那些老幼妇孺更是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