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伟业

  “秦良玉饶过万县，直奔夔州府城来了？”听白千这么一说，有些始料未及的杨明不禁一愣。

  “是的，公子，秦良玉率领三万官军穿越丛林，绕过万县后就直接兵分两路，一路相继攻占了梁山、新宁，并沿开县方向进逼我东乡县；另一路则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夺回了重镇云阳县，现已到达了马家坪，离夔州府城已不到三天的路程！”

  这还是白千第一次给杨明报告坏消息，表情很是严肃也很是小心，深怕杨明会因此而生气。

  但杨明听后却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商道行说道：“商大人说得没错，这秦老将军还真不愧是老成谋国的沙场名将啊，居然将死局走成了活局，一下就让我汉家军失去了战争主动权，从而转入了被动状态！”

  商道行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他同杨明一样，也没想到这秦良玉的行动如此之快。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投靠汉家军是不是太草率了点，不过他也自知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难以回头。所以，他也就只能暂且放下重回朝廷的心思，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帮汉家军化险为夷。

  见商道行不说话，杨明也没说什么，他本以为凭借着万县这个要塞就能挡住秦良玉，待占据夔州府城后再派大军南下对其形成包围之势，逼迫秦良玉回撤，却没想到这秦良玉完全不跟着自己的套路走。

  而且，让杨明更没想到的是，这秦良玉不但饶过了万县，还将自己逼入了两难之地。

  因为这秦良玉派两路大军同时攻打东乡县和夔州府城目的就是要逼迫自己做出选择，要么丢弃夔州府城回援东乡县，以保住自己的老巢，毕竟东乡县现在防守空虚，单凭留守的三个标是挡不住的；要么自己弃守东乡县，保住府城，不过杨明是肯定不愿意后者的，因为在杨明眼中，东乡县的价值可比夔州府重要，那里既有准近代化的工业体系又有改革基础，即便是十个夔州府城也抵不上东乡县。也许，秦良玉也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这招猛虎掏心之计。

  只是让杨明放弃夔州府城也有些为难，毕竟自己带着汉家军征战数月为的就是扩大战果，趁机壮大；如果放弃夔州府城，岂不是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杨明也不愿意一直屈身于一座小县城里。

  “不愧是名将的手笔，这样的战术安排堪称完美！”杨明又禁不住赞叹了一句。不过想来也是，尽管杨明作为一个现代军人，拥有数千年军事家总结出的思想精华，且也知道如何训练精兵强将，但在实战方面与这些当世名将还是有很大差距。

  可以说，只要杨明稍不注意就会被这些名将牵着鼻子走，甚至是踩在脚下，尽管他知道如何未来战争的发展趋势因而在战略上要远远高于同时代的军事家，但所谓的战略也是要靠睿智而又巧妙的战术实现的。所以杨明未来的路还很远，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他去学习和总结。

  “我不能被秦老将军牵着鼻子走，既然她敢孤军冒险，难道我就不能孤军冒险，将死局走活吗？”杨明不禁自问了一下，然后就伫立在一张地图前一动不动，地图犹如棋盘，每一处要塞就是一关键点，要想走好一局棋还是得从棋盘上找答案，同样，要想打好一战也得去图上寻找战机。

  从白千进来的那一刻起，整间屋子都很安静，也没有人说话，尽管杨明有时候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但也没有人去接他的话。由于没有得到杨明的指示，白千也不好离开，商知府虽有意炫耀却因苦思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对策而不敢多言。

  倒是杨明自己突然问了一句：“我们驻守这些县城的部队呢？”

  “照您最初的指示，为避免被官军包围全歼，直属宪兵队和驻守梁山、云阳等县的汉家军都撤回了东乡县”，白千回答后又问道：“要不让他们改变撤退方向以驰援夔州府城。”

  “不必，直属宪兵大队和这几个驻守县城的汉家军加起来不到两千人，来增援夔州府也是徒劳的而且很有可能遭到秦良玉的埋伏，让他们撤回东乡县也好，这样也正好缓解东乡县的防守空虚状况”，杨明说着又问道：“四川巡抚陈士奇呢，我们占了夔州府城，他有什么反应？”

  “说来如今这局面还就是这四川巡抚逼出来的，他闻听我们已经占了夔州府城就急得不行，干脆请出王命旗牌硬逼秦良玉在三日之内破城并尽快夺回夔州府城，秦良玉没办法才出此险招，带三万人穿越丛林，要不是白杆兵熟悉山地作战，只怕他们也走不出来！”

  “这就有了，我们不妨再让这巡抚大人逼一逼秦良玉”，杨明说着就一拳砸在了地图上，弹起了一桌的尘埃。

  一心想表现自己的商道行见杨明如此激动，也猜到杨明心里一定是有了主意，为此他忙根据杨明刚才说的话里的意思想出一条计谋，先杨明一步道：“下官也想到了。”

  “哦，商大人倒说说看？”

  “擒贼先擒王，我们不如派一支精兵即刻潜入顺庆府，将巡抚陈士奇逮捕，然后以巡抚的手令逼迫秦良玉领大军顺庆府，这样夔州之围岂不是迎然而解？”商道行沾沾自喜道。

  杨明微微一笑，问道：“商大人看传奇脚本看多了吧，先不说能不能抓住陈士奇，即便是抓住了，你认为秦良玉一定会立即赶回顺庆府，难道她就不能多耽搁一两天，待攻下夔州府城后才回顺庆府？”

  商道行不说话了，见自己所猜的不和杨明一样，便只得躬身道：“愿听公子教诲。”

  “我且问你们，重庆府和夔州府，哪个更重要？”杨明笑问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重庆府了，此地是进入成都的第一门户，也是川东第一重镇，物产富饶，以长江为屏障以天府为依托，谁得到此城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四川！”

  白千见杨明这样问，还以为杨明是要弃守夔州直接夺取重庆府，然后以重庆府为根据地发展壮大，一下子就心思活泛起来。

  倒是商道行有些担忧地劝道：“公子还是要三思才可，这重庆城池高大，比夔州府还要易守难攻，即便攻下了也难以久占，天启年间的奢崇明与几年前的张献忠都没能在重庆府立足，我们汉家军只怕也难以支撑啊。”

  “好了，商先生不必多言，本公子自有打算！”杨明虽然明面上与商道行故作亲近，但涉及到军事机密可不好跟商道行明言，毕竟没人保证这商道行是不是第二个关嘉仁，所以杨明就将商道行这句话给堵了回去，并道：“走，我们现在立即去瞿塘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