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伟业

  陈演是四川井研人，于天启二年中进士，因山东平叛而现官居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可以说现在的陈演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也深得崇祯帝的恩宠，此次他自请为督师以剿汉家贼虽有公报私仇之嫌，但也有借此立功以再上一层楼的意思。

  为了夸大汉家贼的威胁，陈演根据巡按刘之勃私信中提供的资料在崇祯帝面前很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其实，他也知道真正的所谓的夔州汉家贼不过数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李自成的数十万流贼能比，即便是张献忠也比汉家贼要强大得多，因而陈演很有信心剿灭汉家贼。

  陈演一到荆州就找到担当此次剿贼重任的左良玉，但左良玉已经是拥兵自重的人，连杨嗣昌当年都奈何不了他，如今更没有将陈演放在眼里，陈演也自知如今不是以前，七品文官就可以压制一镇总兵，对左良玉也很是客气：“趁天还未转凉，我们应该趁早发动攻击，以免给贼子喘息之机，不知左少保何时才可出兵？”

  “督师的话自然在理，只是眼下朝廷粮饷迟迟未拨下来，您总不能让老夫差一群饿兵去剿贼吧，还请督师再催一催朝廷，只要朝廷粮饷一到，老夫立刻进川剿贼！”

  左良玉知道陈演因杀子之仇和夺财之恨而急于荡平汉家贼以再建功业，但左良玉可不能白白地为他流血，一边催要着粮饷一边拖延时日，这样也可以多些时间以筹集军备为由在周边府县大肆搜刮。

  每当朝廷集结大军在某一地与流贼决战时，都是当地百姓遭殃的时刻，左军同样也是军纪败坏，形同盗匪，屠戮起人来更是比鞑子还凶狠，以至于百姓恨兵而不恨贼，但这样也能在短期内搜刮出无数财物，也能借此保障数十万官兵团结在他左良玉周围，毕竟谁都知道，只要跟着左少保就不愁吃不愁穿。

  左良玉的养军方式无疑是饮鸩止渴，他越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搜刮民财，就越是有更多的百姓走投无路而成为流贼，最后毁坏的还是大明的根基。但他左良玉却不必为毁坏大明根基而担负任何后果，他反而因此而一步步壮大，成为大明身上的一颗拔不掉也控制不了的毒瘤。

  见左良玉又以粮饷不足为借口搪塞，陈演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曾作为户部尚书自然知道朝廷有多少银两，但如今左良玉欲壑难填，陈演也不想自掏腰包，尽管他丢失了一百万两，但并未伤及根本，陈演少不得只有推诿道：“左少保但请放心，我已经上折子催了，你也得为朝廷考虑考虑，这些年剿贼抗奴着实花了不少银子，全国又处处闹灾，少不得要委屈一下将士们。”

  “委屈，说得倒轻巧”，左良玉正要借此说再推迟一个月再进川剿贼时，就见金声桓走了进来。当金声桓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后，左良玉着实愣了许久，回过神来后才点头道：“既然如此，趁贼寇立足未稳，当立即进剿，请督师大人放心，末将这就领兵出击！”

  “这……”，陈演不知左良玉怎么突然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了，开始借故拖延时日，如今竟然主动出击了。

  以文制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要这些军阀们不配合，进剿之事只能是一拖在拖，但若是军阀们配合，进剿之事倒也能快速进入章程。左良玉闻听左梦庚被俘虏，自然是万分焦急，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素来是宠溺有加，而且连年征伐的他已经落下了严重病根，诺大的家业就等着这个独子去继承，如今爱子被俘虏，他也就顾不得要继续向百姓们筹集粮饷，忙将去附近州县打秋风的大军召集回来，准备立即出击夔州。

  ……

  当日，左梦庚一被汉家军骑兵第一标佥事栾宇押于马上并分奔而走后，残余的左军精锐们因救主心切就锲而不舍地追逐了许久，但架不住汉家军骑兵手中骑枪的厉害，再加上唐之才等骑兵也追赶上来，没多久这三千精锐就被斩杀殆尽，但还是有人逃了出去，并将左梦庚被俘的消息告知给了金声桓。

  金声桓闻知后就亲自赶赴荆州将消息告知给了左良玉，也不知道金声桓是如何说的，总之左良玉并没有惩罚他还让他立即带左军中唯一的一支五千精骑赶回归州，以期在贼寇押解左梦庚回夔州之前救回左梦庚。

  但在金声桓来到这里之时，堵小媛等人早已撤离了荆州境内，沿水路回了夔州。金声桓也并没有因此懈怠，立即着人去附近搜夺船只，硬是在左良玉的大军到来之前，准备了数百艘大小船只，如此一来，左良玉进击夔州的时间大大缩短。

  杨明得知朝廷大军即将进剿后，就早已派驻扎在瞿塘卫的水师第六营进占荆州境内的长宁所，以备骑兵第一标在护送堵小媛等女子省亲时遇见官军可立即撤回到安全地带。虽说有这样的准备，但杨明并不觉得堵小媛等人会遇见朝廷大军，毕竟堵小媛她们是往南走去长沙府，而朝廷大军先遣官军也才进入荆州。

  但有些时候，现实中也会发生很巧合的事，堵小媛等人不但遇见了官军而且还和官军打了个遭遇战顺道还俘虏了左军少帅左梦庚。而且也正因为水师第六营进占了长宁所才给了堵小媛等人成功撤回夔州的良机，并在左军到来之时，成功地担当了桥头堡的作用。

  “子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朝廷并没有招抚汉家军的心思，我已经得知他们已经遣大军来围剿我们，但现在我已经俘虏了左梦庚，这左梦庚是左良玉的独子，素来是恩宠备至，我们俘虏了左梦庚，左良玉势必会投鼠忌器，这样我们也可以多争取些时间准备”，堵小媛一见到杨明就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真是胡闹！你以为俘虏了左梦庚，就可以要挟左良玉吗！”听闻堵小媛俘虏了左梦庚，汉家军的军政要员们都很是兴奋，唯独杨明有些怒不可遏地急匆匆地赶赴夔州府城，一见到堵小媛就忙将堵小媛拉到身边，从上到下看了见没有受伤也就放下心来，不过一待堵小媛说完话他就指着堵小媛吼了一句。

  “我？”堵小媛说完正要和杨明分享自己是如何擒拿住左梦庚这个纨绔公子时，却见杨明拉下了脸，还吼着自己，一时觉得万种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不自觉地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板上，低垂着头，强辩道：“我怎么胡闹了，我曾听父亲说起过左良玉此人，在湖广的时候也听闻了不少关于他的事，只怕比你还了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