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听你瞎扯淡
他果然不适合站在日光灯下。
黑泽银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放光藏住自己的情绪，看服部平次丢入短发女帽子里的硬币被拾起，硬币上的点点晶莹证实氰酸钾毒素存在，被被揭穿了一切的短发女颤抖着身体低下头，颓然承认自己的罪，但却说她并不后悔自己杀人。
——死者就为了自己的荣誉，间接杀死了一个病症可以成为反驳他撰写的医学报告的病人，她忍受不了这种人渣。
听这些话的时候，黑泽银一直看着短发女，直到她被警方带离。
后来有人拉了一下黑泽银的衣角。
“在想什么？”灰原哀抬头问道。
黑泽银眨巴眼睛，回过神来，揉着后脑勺腼腆笑笑：“只是可怜她的遭遇罢了。”
“为了不相干的人葬送自己前途，愚蠢。”灰原哀只淡淡说了一句话。
黑泽银这会儿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很快他直起身子，看了看附近。
警视厅有些人留下来处理现场，相关人等聚集一起。
黑泽银目光落在相关人等围着的中心人物工藤身上：“话说回来，他昨天什么时候吃药的？”
“这……”灰原哀怔了一下，本能也把目光转移。
不远处，毛利摸着下巴站在黑衣骑士前，表情很是肯定：“你不是新出吧？看你刚才推理的那臭屁模样，臭小子，你舍得回来了？”
“如果叔叔你可以把你敏锐的观察力用在案件上就好了。”工藤笑着回应毛利的话，同时也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身后的小兰本来眼中就有猜疑之色，听到毛利的话，双眸之中划过点点星光，她忍不住上前，唇齿开合刚要说话，但话语却堵在了喉咙里。
小兰看见工藤倏然揪紧自己胸口衣服，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后，身体一歪，摔在了地上。
小兰的脸霎时就白了。
“要恢复了？”
“不，时间还没到，但出现这种状况……”灰原打量工藤，“可以得到新数据。”
黑泽银侧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过去。
黑泽银从毛利手中接过工藤，对上旁边一些人关切着急的视线，随口解释几句，便拉过工藤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带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内，黑泽银摘下工藤面具，把他扶到床上去。
贝尔摩德扮演的新出医生开始帮工藤检查身体，周围围着小兰、和叶、园子、服部和毛利，唯独黑泽银坐在房间另一边的的凳子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看着工藤，至于灰原哀，由于贝尔摩德的出现暂且交给刚从校园乱逛中回来的博士了。
“新出医生，他怎么样？”小兰一脸紧张询问。
“忽然昏过去的原因暂且不清楚，但他现在身体状况一切正常。”
“那就好……”小兰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真是的，刚回来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园子双手环胸哼了一声，“最关键的是演戏演到最精彩的部分竟然不继续下去，亏我还给他了主角的戏服呢！”
“园子……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你知道新一回来了却不告诉我？还擅自让他当了男主角？在台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医生跟我演戏呢……”小兰侧头，表情有些愠怒。
“哈哈，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园子眼神顿时乱飘。
“那个……其实我比较好奇为什么工藤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前不是说来不了吗……”和叶敏锐抓住了重点。
“就是说啊，我觉得这才是关键……”服部双手抱胸站在边上，看看床上的工藤，又看看对面黑泽银，眼珠子转了一圈，“话说回来那个叫柯南的小鬼哪去了啊？搞什么也不过来关心一下长辈……”
“对了，柯南……”正在和园子说话的小兰听到这句话突然惊醒过来，也是本能看向黑泽银，“黑泽先生你上次说有希子阿姨是你姐姐，那柯南的妈妈和新一的妈妈……”
她说到半路声音没了，但任凭谁都能从她狐疑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黑泽。”这会儿连毛利的表情都有些严肃起来，“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对了——我记得不久前工藤新一这臭小子想摘下面具来个闪亮登场的时候也是你拦了他，还说什么不能出现在大众下……”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黑泽银身上。
黑泽银咬着牛奶吸管：“我就知道会这样。”
……
“什么？他插手一件案子，惹上黑帮还不小心感染新型病毒了？”
“原来这臭小子一直在海外治疗啊，难怪没怎么见他在日本晃荡了……不过小兰，你竟然会怀疑他和柯南是同一个人，女孩子有时候还是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想象力……”
“爸爸！我、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柯南妈妈和新一妈妈是远方表姐妹关系，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柯南那孩子的推理能力那么强，有时候又很大人，我、我……”小兰的一张脸都红了。
“所以我把工藤叫回来了。”黑泽银长篇大论完继续拿着饮料杯喝牛奶，“不过看来这家伙很快又要回去接受治疗了，他留下来的一天你们好好相处，对了，着重提醒一句——”
黑泽银抬起眼皮子看向小兰。
“绝对不能让他暴露身份，就像是在剧场中我们都心照不宣没提起他的名字那样——他最好别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然我家里人会怎么找他麻烦，我就不清楚了。”
被黑泽银严肃的表情吓到，小兰条件反射点了点头，但点完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家里人？”
“对啊，他惹上的是我家。”黑泽银回答得自然，他瞄了一眼卧在床上的工藤，自嘲一笑，“你也瞧见柯南和工藤这两人对我的态度时冷时热的，估计也就是因为我这尴尬的身份吧——我是他们父母的朋友，他们却是我父母的仇敌。”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
但好在工藤这时候睁眼醒来，一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回工藤身上，黑泽银最先开口隐晦提醒工藤几句，相信以工藤的聪明能自行脑补与他串好说辞，以防万一。然后他左看右看见没自己什么事，就暂时出去了。
黑泽银出去没多久之后，服部追了过来，跟黑泽银谈了一会儿后者刚才说过的话，聊了不久他意味深长看了黑泽银一眼之后，就转身走开，离开前他侧头说话。
“虽然你身份特殊，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对工藤真心好，他可能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对你有了抵触，但以后他会明白的。”
“黑泽，你是一个好人。”
“有空来大阪玩玩吧，我给你免费当导游。”
服部冲着黑泽银嘿嘿一笑，快步离开。
黑泽银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竟是又笑了。
嘛，好像莫名其妙收获了一个人的信任，这感觉不错，但——
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对谁好，工藤新一那么麻烦，他黑泽银还留在他身边护着他，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工藤有希子最初的的拜托？或者，因为要保护和他情况类似的灰原哀？亦或是工藤是研究进行的绝佳素材？
谁知道呢。
黑泽银把液体吸进嘴里，舌头舔了舔嘴唇，沾湿了嘴皮。
然后他转身朝外走去，准备去找灰原哀，不过没走几步他顿下脚步，看着靠在拐角处一副等候他多时的贝尔摩德，啧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来找我？你也是因为医务室里的事情？”
“扯谎能力不错。”贝尔摩德笑了笑，“另外，真是辛苦你了，夹在两边做人。”
“怎么，你给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黑泽银一挑眉，同样用暗语回敬过去。
“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改变你目前的尴尬境遇，但有什么必要说？”贝尔摩德摊开手，“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找麻烦不是吗？你喜欢自虐，我有什么办法阻止一个抖M？”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啧，怎么这么没有耐心？”贝尔摩德笑出声来，“只是来做个邀请，有时间和我吃顿饭如何？好久没和你面对面相处过了。”
黑泽银沉默了一下，他盯着贝尔摩德不说话，而且盯了好久好久，看得贝尔摩德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时候，黑泽银脸上的笑容明显扩大。
他笑得开心，答应得爽快。
“好啊，正好最近烦心事不少，放松放松也不错，我订好地点直接一起出去旅游吧，哦，对，你把琴酒也拉上吧，人多热闹啊，而且我身上流的还是你俩共同的血，一家人出去逛逛很合适呢。”
他不是用征询的口气，他的笑容根本是把这件事情直接就这么确定下来。
贝尔摩德一下子愣住了。
“就麻烦你先通知一下琴酒了，反正他最近很闲，他若是不答应你就告诉他——走完这一趟，我重回组织去，闹剧可以结束，我还能给他再带个儿媳回来。”
黑泽银走近贝尔摩德，拍拍她的肩膀，冲她挤挤眼睛后，暧昧一笑，转身离开。
留下贝尔摩德一脸茫然，等惊醒过来，她看着黑泽银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笑意却是分明：“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了，不过……有秘密才有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