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坏蛋和胆小鬼
寂静的遗迹廊道中，两道瘦削的身影轻轻走过，很快停留在在一间房门之外。
“这个符文你能破解码？”指着门上的门禁符文，闪对着身边的沙与影低声问道。
少女先是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可以。”
闪听后眼睛一亮，立刻催促道，“那就开始吧！”
“可，可是……”
“可是什么？！”闪立刻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被打断的沙与影顿时不敢吭声，急忙开始破解符文。看着对方的这个样子，闪不由的坏坏一笑，这个名叫沙与影的小姑娘胆子实在是太小了，都不需要实质的威胁，自己的一个表情就足够吓到他。
而想到这里，他又不由的揉了揉脸陷入短暂的沉思，“难道我长得真的这么可怕？不能吧，我明明这么帅！”
且不管闪内心疯狂的意淫，胆小的沙与影一投入到符文破解之中，她的情绪和气质立刻就有了变化，胆小和怯懦瞬间消失无踪，极度的自信和坦然充斥着她的身体。她双手交错上下贴紧，位于下方的手心距离符文大约半公分，随后她的双手开始慢慢移动，肉眼可见的原力波动随着她手指的纷飞从不同的角度涌入到原力符文之中。
翻飞的指头犹如翩跹蝴蝶，闪从没见到一个人的手指可以灵巧到这种程度，待到沙与影双手分离，门上那巴掌大小的原力符文忽的闪过一道微光，而后立刻变得暗淡下来。
“好了，已经破解成功了。”沙与影顺势推开房门。
破解的整个过程，用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当闪甚至还沉浸在意淫的世界里，沙与影就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
“什，什么？”闪不由的有些结巴，“这就完成了？”
“恩。”沙与影轻轻点头。
“额，好吧。”看着已经被打开的门，闪只能强行调整了一下情绪，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不知所措，“还，还可以，恩，干得不错！”他大手拍了拍沙与影的肩膀，一副我早知如此的神态。
也不知是不是又被闪吓到了，成功破解了符文的沙与影，又迅速恢复到先前胆小的样子。
“小心一点哦……这里面可能有危险的……”她低声提醒道。
“放心，一切有我！”闪拍了拍胸脯，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吹牛，可此情此景他就算硬着头皮也绝不能露怯。
闪刚一踏进房间，迎头就是一股陈腐而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他眉头直皱，好在他习惯了垃圾场的那种臭味，就是苦了沙与影，来自上层大陆的的她哪里闻过这种味道？当下掩鼻一个劲的咳嗽。
两人相比之下，沙与影看向闪的目光更显畏惧，这个坏蛋非但欺负人，连这种恶臭都奈何不了他。
闪无心在意沙与影的小小想法，他的目光此时完全被一副贴在墙上的卷轴吸引，以至于他不禁一把夺过了沙与影手中的照明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去。
原力符文！当他靠近这幅卷轴的时候，就完全确定了它的身份！
经时间洗礼的卷轴已经泛黄，却丝毫没有损坏的痕迹，这种特殊材质的原力卷轴或许难以抵挡切割，但尤其耐于保存置放。
将卷轴上的灰尘抖掉，闪仔仔细细的看着其上刻画的原力符文，这幅符文的构造并不复杂，想来等阶不会很高，在符文的左右两侧，他还发现几排他看不懂的文字。
“一阶精准射击。”在他的身后，此时传来沙与影的声音。
“恩？”闪不由的转过身去。
“这是古潘法语，你们西恩人可能看不懂。”沙与影小声解释道，随后在闪的示意下她接过卷轴，继续说道，“精准射击是枪械符文的一种，拥有精准射击的原力枪所发射的子弹，可以通过追踪对方逸散的原力，从而提高其精准度。”
“精准射击。”闪低声念叨了一下，继而提高音量，“那么它的价值如何？”
“一般吧。”沙与影微微摇了摇头，“虽然精准射击的效果还不错，也很受喜爱枪械的战士喜爱，但是这种随处可见的一阶精准射击制造起来并不困难。单以价值来说，它远远比不上之前你拿走的那副二阶致命一击。”
沙与影的解释让闪一时有些沮丧，但当他听到之前抢来的那幅竟然是二阶符文的时候，他又变得喜笑颜开。
“恩，既然这样这幅精准射击就送你了，我也总不能让你白出力。”闪极其大言不惭的说道，仿佛在开启门禁的过程中，他出了好大的力。
“……哦”沙与影其实非常气愤，但话到嘴边她又憋了回去。
仔细搜索了一圈，没再发现其他收获后，闪就一马当先的离开，寻找下一个房间。
一个小时后。
不住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在闪的眼睛里现在的沙与影简直就是只能下金蛋的母鸡，那些难倒了他的门禁符文，在少女的手下不过分分钟就能破解！
虽然扑空了很多房间，可他背后的包裹仍旧已经鼓鼓的，装了不少大肆搜刮来的战利品。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听沙与影的解释，目前他收集的这些原力符文，全都是些低级货，而且缺乏能提高价值的新品。
“快点，再快点！”频繁的催促声轻轻回荡在寂静的走廊，这一刻的闪就像是发现了金山的守财奴，拼了命的催促着正在破解门禁的沙与影。
他的未来可全部寄托在这个胆小瘦弱的姑娘身上，甚至他觉得沙与影就是上天赐予他离开格兰德的礼物!
和兴高采烈的闪不同的是，此时正尽力破解门禁的沙与影，稚嫩的小脸都快要哭出来了，在闪这个“残酷监工”的“鞭笞”下，她已经接连破解了近十道符文却得不到休息，破解符文本来就是个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工作，现在的她非但精疲力尽，还要不断忍受着闪的催促骚扰，这对她瘦弱的身体简直就是种摧残！
脑袋里忽然一阵昏沉，手下注入原力的方式就出现了差错，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眼前的符文猛地闪烁一下，异常刺眼！
“不好！”沙与影心下一惊，踉跄着就要向后跑去！
可凭她瘦弱的身体，哪里跑的过原力符文所引发的原力暴动？刺目的火焰瞬间淹没了她的身体！
火焰深处少女的尖叫凄厉而惊恐，与此同时一道同样瘦弱的身躯想也不想的窜入焰火！
闯入火焰的闪一把抱起了沙与影，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少年竭力的向外一跃！
在地面滑行了足足数米，闪才堪堪停下了身，又过了一会，等到爆炸的焰火完全熄灭后，他才呻吟着松开了手。
此时的沙与影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出于本能她紧抱着闪，死不松手。
“咳，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勒死了。”闪不由的呻吟一声。
沙与影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手。
“你没事吧！”随后她惊呼一声，急忙看向闪的后背。
闪的后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已经烧焦的衣物和皮肤黏在一起，不少部位的衣物已经完全消失，暴露在外的肌肤红肿一片。
“你受伤了，伤口在流血！”也不知是因为爆炸还是闪可怕的烧伤，沙与影再也憋不住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喂，别哭别哭。”闪疼的龇牙咧嘴的吸了口气，“我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
闪不说还好，一说少女哭的反而更加厉害，“呜呜，刚才吓坏我了，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没事，你那能这么容易就死啊，不是有的我吗？我可是答应过你的，你负责破解符文，我保护你的安全。”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在怀里的口袋中拿出一瓶红蝶事前给他的疗伤药粉，“别哭了，来，帮我涂到我的伤口上。”
沙与影这才擦了擦泪接过药瓶，小心的给闪涂抹着药粉。
“嗨，对不起了，刚才是我的疏忽，不该那么着急的逼你。”闪轻叹一声，以他对沙与影的了解，刚才的符文绝对难不倒她，而在爆炸的前一刻他清楚的觉察到对方的失神，还有眼睛里那浓重的疲惫，不过没等他开口，符文就已经被引爆，所以思来想去，他这个“严酷的监工”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看着闪背后的伤痕累累，沙与影忽然又有些感动，她的脑力迅速闪过一幅画面，那是当她无助的深陷火海时，闪奋不顾身的挡住爆炸，抱起她一跃而出的画面。
“原来你真的会救我……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嘿嘿。”闪摇头一笑没有接话，其实刚才的那种举动，算作他一时冲动，本能的就窜入火海，至于他心底是不是真的想救沙与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原来……原来西恩人也并没有那么坏……”正在上药的沙与影低低说道。
没来得及感概少女这么快就忘记自己先前的过分举动，闪一边吸着气，一边问道，“西恩人？难道有人告诉你西恩人都是坏蛋吗？”
“恩……是菲德爷爷告诉我的，他说西恩人都是坏人，让我出门一定要避开你们……”
“靠。”闪听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那个菲德爷爷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难不成西恩人就没一个好人，你们潘法人就没一个坏人？”
“不许你这么说菲德爷爷！”沙与影忽然语气严肃，甚至带点斥责。
感受着沙与影语气里的变化，闪不由耸了耸肩，“切。”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感觉受到轻视的闪怎么也不愿先开口。
倒是沙与影过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吼你的……”
闪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菲德爷爷是最疼爱的我人，他……”
“好了，你涂好药了吗？涂好我们就走吧，刚才的爆炸应该会吸引其他人过来。”闪不咸不淡的打断了沙与影的话。
其实作为一名西恩人，闪从小到大已经受尽了屈辱，他忘不了同样黑发黑眸的老师，就是因为西恩人的身份，在抢夺食物的时候总是处处受到潘法人的针对，以至于旧伤复发终于病死。也忘不掉他自幼就遭受的来自潘法人的歧视，受尽凌辱，每次争夺食物的时候，总是要承担更多的危险。他身上的伤大多来源于此，而这也正是他为什么总是孤身一人，因为他已经无法相信其他的潘法人。
红蝶的出现的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对潘法人的看法，但是那种根深蒂固的认知，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得到消弭。而沙与影的那种说法，无疑深深刺痛了闪的自尊，将西恩人完全归类于坏人，这种态度他绝不能容忍！
闪态度的剧烈变化，另沙与影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是自己的那番话伤害了闪，不禁陷入深深自责。
“别发呆了，我们赶快离开。”将掉在地上的照明灯塞进沙与影的手中，闪语气平淡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沙与影像是突然做出了什么巨大的决心，她不由深吸一口气，道，“并你不是来自上层大陆，你是格兰德的原住民！”
闪猛地转过身去，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你说什么？”
面对闪那有些凶狠的注视，沙与影用力的咽下口水，鼓起勇气继续道，“其实当你问我有关原力符文的知识时，我就已经猜到你不属于上层大陆，之后的种种迹象也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来自上层大陆的人不可能丝毫不了解符文的基础知识。我能猜到你的用意，你想离开格兰德，想通过我获得足够支付你离开报酬。”
闪没有说话，只是仍旧死死的盯着沙与影。
“你先别紧张。”沙与影又咽了口口水，但是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好像都是她自己对自己说的。
“我可以帮你，真的，我能帮你。浮空艇是种极其昂贵的交通设施，你现在获得的原力符文，加起来也不够你离开格兰德的路费。而且就算你凑够路费，你的所得未必能吸引那些人的兴趣，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来自上层家族的核心后裔。”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沙与影慢慢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情绪，“其实我也是偷偷跟着来的，所以很抱歉，我没能力带你离开。但是我可以帮你得到更多高等级的符文，或者是其他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去打动那些人。”
“为什么要帮我。”闪忽而淡淡问道。
“因为，因为你救了我。”
“但没有我你也不会遇到爆炸不是吗。”闪的语气依旧冷淡。
“对不起……其实，其实我只是想道歉……为我先前的那些话……”沙与影咬咬下唇。
闪笔直的注射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想要看透她真实的内心，这个表面上极为胆小的少女，实则并不愚笨，仅凭一些细微的线索就能确定他的身份，单是这一点就十分的不简单。
随后他转过了身，迈开大步向前走开。
就在沙与影忐忑的以为闪拒绝了她的时候，她的耳边忽然传来对方的声音。
“还愣着干嘛？走啊！”
沙与影双眼猛然一亮，但又迅速低下头去，怯怯懦懦的跟了上去。
“如果你真的能帮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恩……啊？”沙与影惊讶的抬起头。
“我胁迫了你，但也救了你，这件事上我们一笔勾销。现在你愿意帮我，那就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占你任何便宜。”闪头也不回的说道。
“哦……”沙与影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抬头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闪。”
“闪……”沙与影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这个简易的名字，又不知为何觉得它并不简单。
看着闪昂首挺胸的背影，以及那些斑驳凄厉的伤口，沙与影忽然觉得，或许菲德爷爷的话，真的有些太片面了。
“西恩人也不都是坏蛋呢……菲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