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夜谈
当闪苏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从床上爬起，闪四下环顾着陌生的环境，这不是他的房间，也不是医护室。
下意识的随手一抓，惊雷安静的躺在他的手边，闪松了口气，从床上走了下来。
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些食物，肚子正有些饥饿的闪也不含蓄，直接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是他两天来的第二次昏厥，以他这样的身体素质都被折磨成这样，可见廖的训练究竟有多么变态。
但是同样的，这一次醒来他仍旧感觉身体充满活力，一点也没有酸痛的感觉，甚至是本应满是血泡的脚掌，也几乎痊愈。虽然原力震荡这一次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闪却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不觉间又变大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闪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恰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闪看了一眼差点把手里的饭菜打翻在地。
“廖？！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廖踩着沉重的步伐，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这里可是我家。”
“你家？”闪又一次愣了。
“你看起来似乎很不错。”廖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闪，不由渍渍称奇，“不愧是长了一张小白脸，桃花运还真是不赖。”
“什么意思。”闪疑惑不解。
“没什么意思，你就去权当你走了****运了，要不然你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廖冷笑一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闪皱起眉头。
“你不需要懂，哼。赶紧把饭吃完，我待会有事要问你。”廖命令道。
“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下课了？”闪停下了手中碗筷，直直的盯着廖。
“是，的确是下课了，所以呢？你觉得这样我就管不到你了？你明天就没课了吗。”廖不屑的哼了一声，威胁道。
闪猛地拍案而起，声色俱厉，“老师，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什么你非要抓着我不放！上课的时候你百般折磨我，现在已经下课了，你还不能放过我吗！？”
“折磨？你觉得那是折磨？”廖面无表情的看着闪。
“不是折磨还能是什么？尤其是今天，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你什么都不懂。”廖语气低沉。
“我需要懂吗？当别的老师都在进行例行的战术理论课的时候，你却热衷于折磨你的学生，如果这就是你的教学方式，我完全可以回到格兰德，因为在你这里，我学不到一丁点有用的知识！”积攒了数天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战术课？哈！那全都是一坨屎！”廖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一群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书呆子，能教给你们什么有用的理论？书本上的写的真是漂亮，但是这世上发生的战斗千千万万，有哪一个能和书本上教的一模一样？战术？活着才是最好的战术！”
“活着才是最好的战术？”闪忽然一怔，虽然他很想反驳廖的观点，却又找不到其中的着力点。
“泥潭，沙漠，扛木？你以为这只是为了好玩？真正的战场比这凶险万倍，你现在不经历这些，怎么保证你不会是刚一毕业就成为炮灰的垃圾？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前一刻你还身处大部队的保护，后一刻很可能就被遗弃。这时所谓的战术有用吗？能让你扛过这些恶劣的环境吗？纵使你读了再多的书，也不过变成一坨黑雾兽的烂屎！”
廖的反驳字字珠玑，听的闪不由得一时呆了。
“真正的战术只能在真正的战场学习，而活着，才是一切的前提。”
廖的语气越发低沉，他低垂着眼皮，似乎想起了自己峥嵘的曾经。
“我不是针对你，而是涡旋破碎的你，如果连这点考验都撑不住，还是趁早滚出南十字星吧，因为你就算毕业了，也只是个迟早都要死的垃圾。”
当听完廖的这一番话，闪真的沉默了。出于本能他并不愿意相信廖的话，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廖说的很对，他是一个涡旋破碎的人，必须承受比别人更多的代价，才能不被他们远远甩开，如果连这些考验都承受不住，他的确是没有将来的。
“有一点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你是唯一一个被人调到我班级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我想你心知肚明。”
被人调来的？难道是赵山一？符合要求的似乎只有他了！
“我跟他也算有点交情，原来我还疑惑他怎么舍得把一个天选者送给我，直到我弄清了你涡旋破碎的事实。”
“所以现在，你还坚持你之前的想法吗？”
沉默了一会，闪抬起头来，“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哼，原本我的确是抱着把你尽快赶走的心态，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似乎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
“跟我来。”廖瞥了一眼闪，起身走出房外。
夜色茫茫，穿行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闪一路的胡思乱想，此刻他只觉心里乱乱的，对于廖的为人，他开始产生了疑惑。
“到了。”廖推开面前大门，走了进去。
训练靶场？闪微微一愣，随后就跟了进去。
“来这里干嘛？”闪不由问道。
“上来。”廖轻松的跳上对战平台，“用你今天劈柴的招式，全力向我进攻。”
“向你进攻？”闪听后再次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让你照做你就照做。”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确定？要百分百复制那一招，我只能使用惊雷，但惊雷可不是手斧，我未必能控制力道。”
“你以为还能伤的了我？”廖不屑的哼了一声，“快动手，我们的时间可并不多。”
“好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别只关注我的刀。”
“婆婆妈妈，有完没完。”
“那就看招！”
既然对方这么自信，闪也不再扭捏，惊雷古字当即点亮，滚滚原力倾注刀身，而涡旋中的原力震荡也随之激发。
“斩一·二重震荡！”
雷声炸响，围绕在惊雷战刀上的雷芒滔天，一刀横空，风驰电掣的一斩当头劈下！
“来得好！”廖一声高叫，眼睛瞪的通圆，一眨不眨的盯着这横空一斩，竟一时看得呆了。
“小心！”眼见廖毫不抵抗，闪不由高声提醒。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在惊雷即将砍中对手时，呆滞的廖终于有了反应，他右手微抬，一瞬又复而落下，但是闪的一式斩一，却就被这样简单的一击瓦解！
但是真的被瓦解了吗？一股莫名的震动借着战刀惊雷传递而上，廖抵挡住刀身，却挡不住震荡！
蹬蹬蹬！廖连退三步，才堪堪化解了这道震动，但是从他酡红的面色来看，他吃了不小的亏。
“好快的刀！好狠的招！厉害，厉害！”廖丝毫不顾自己，只是狂热的盯着闪手中惊雷。
“它叫什么？”
闪猛地倒退数步，生怕这样状态的廖，会出手抢夺他的战刀。
“惊雷，它叫惊雷。”
“惊雷？好名字！配的上这把刀！”廖语气激动，“那方才的一式又叫什么？”
“斩一。”
“斩一？简单，致命，高效！不错，很不错。”廖连连称赞。
“最后的震荡又是什么，你能将原木一劈四段，靠得就是这招吧！”在自己的短刀和惊雷接触的那一刹那，廖方才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震动瞬间传递至他的体内，他挡得住惊雷，却挡不住震荡。交错的双重震荡产生清晰的十字撕裂感，就像被劈成四段的原木！
这一手震荡的确高明，也生在隐蔽突然，要不是两人等级差距太大，廖说不定还真能阴沟翻了船！
“这是我的秘密，不能说。”闪自然不是那种毫无防范之人，他已经说的够多了，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全告诉对方。
听闪这么一说，廖的脸上闪过些许失望，但他又迅速振奋起来。闪从来没有看到这种状态的廖。
“这招是谁教你的？以你原力一重的实力，竟能逼得我出刀才能格挡！而且方才的这一招，显然不如你上午所为，你应该有所保留，所以但凭这一式，我认定你在原力一重应当无敌！”
廖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闪方才惊艳的这招。
斩一极致的快，是对招式完全精炼的结果，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刀，实则千变万化！着实厉害！
闪自然是有所保留的，廖又不是他的死敌，他犯不着全力施为，“你问了这么多，是不是该换我了？你刚才挡住我的一刀叫什么？”
当惊雷即将斩落的刹那，廖以电光般的速度抽刀、挥刀并且重归原处，这一套动作快的可怕，甚至比斩一还要快上数倍，闪只捕捉到模糊的影子，由此可见廖的这一招威力并不弱于斩一，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那不是招式小子，那只是单纯的一刀，只是够快够狠。跟你的斩一一样，虽然看起来千变万化，但最终只有一刀。如果硬要给这招加个名字，我习惯称呼它罗刹。”
“够快够狠？罗刹？”闪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
“小子，你还有余力吗？让我们再来一次吧。”廖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再来一次？”闪眉头一皱，看着一副跃跃欲试的廖，忽然心有所感，“你是想偷学？！”闪高叫一声！廖果然心术不正，他就知道对方不会平白来此！
“哼，不就是个招式吗？我自然也不会白学，你要想学我的刀法，我也可以教你。”廖倒是坦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听廖这么一说，闪就有些犹豫了，对方刚才的那一刀绝非寻常，够快够狠，说的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否则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挡住斩一。况且闪正迫切需要学习一门短刀刀法，配合短刀白鹿，恰好能弥补他的缺陷，要真能学得罗刹，他的实力又能得到提升！
但是想法是好的，斩雷诀却是密不外传的招式，他曾经答应过老师，所以一时就犯了难。
“怎的？你不同意？”廖瞪起眼睛，“是不是觉的我的刀法不如你的？你这小子太过肤浅，还远不能理解我刀法的精髓！罗刹不过是我刀法中的一招，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作为一个疯子，廖实际上更是一个武疯子，他对武学的狂热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凡是他看上的招式，无论如何也得学来，为此就算付出再多，他也心甘情愿！
“我答应过传我刀法的人，不另传他人。”闪解释道。
“这还不简单？我不用你传我用法，只要你频繁对着我使用招式，我迟早可以掌握它的精髓，这可不算你传我刀法，最多只算偷学！”廖一看就是惯犯，对于这等困难的问题，竟能想也没想的给出解决办法！
“这……”闪这么一听，倒也觉得对方说的在理，而且他是正经的学习对方刀法，对方去只能‘偷学’他的招式，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好，我可以答应你！”闪也不是犹豫之人，当下点头应是。
“痛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子。来，对着我再来一刀！”兴奋的廖一刻都不愿再等。
“那不行，你要先教我一部分你的刀法。”闪讨价还价起来，要论闪讨价还价的本事，红蝶可是最清楚的人，他可是连死人都能拔层皮的家伙，红蝶没少在他手下吃亏！此时重操旧业，熟门熟路的闪张口就来。
“好，我就先教你一小部分。”迫不及待的廖当下就教导起来。
也是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像是一个老师。
在廖的教导之下，闪下意识的挥动起短刀白鹿，随着对方的讲述由浅入深，白鹿挥动的角度也越发刁钻，但正在他听得兴头之上，廖却突然住了口。
“好了，你听的够多了，该实现你的诺言了吧。”廖语气略显不善，在方才的教导之中，闪在刀法一途搜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着实震惊了他，许多关键性的要点闪一点就通，而手中的动作也毫不含糊，短刀随心而动，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过去，闪就已经踏过了入门级，再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新手，这种可怕的学习速度，让廖禁不住本能的感到抵触，又或者说，畏惧！
“今天的时间不早了，还是等到明天继续吧，我累了一天了，而且明天有课，所以就先到这里。”闪眼珠一转，起身说道。
“你！”廖气的不打一出来，立刻就感觉自己上了当。
“老师，我们将来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呢，不在这一时半刻吧。”闪微微一笑，此时此刻，他对廖已经没了先前的那般畏惧。
“所以，我们明天见了。”闪摆了摆了手，也不管廖同不同意，脚步轻快的就离开去了。
一路哼着歌，闪不由的露出坏笑，今晚他赚的大了！廖的存在，可谓给他的将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廖的教导深入浅出，尽是精髓。以闪的认知，廖对短刀的见解绝对是宗师级的，因此他寥寥几句，就比的上别人的长篇大论，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迈过大门。
当然，这和他本人也有关系，说道底斩雷诀也是刀法，长刀和短刀有共通之处，所以在一些关键点上，他理解的就水到渠成。
至于他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一是他的确有些累了，二者趁着廖的讲解他还能记得，当然要温习一遍，若是此时激发斩一，很可能打乱他自己的节奏，这种亏本的买卖他又怎么会做？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这可是是门学问！
于是他干脆选择离开，反正今后的日子还长，而且廖现在有求于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在他离去之后，廖在训练靶场迟迟没有移动，他在回想着闪的招式，也在等待着一个人。
“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出来，就不怕被老家伙发现吗？”他的声音忽然响起。
“老师他已经休息了，而且我也完成了自己的功课。”一道妙曼的身影，此时走了进来。
红发胭瞳，正是红蝶！
只不过她怎么会和廖走到一块？
“我给你的药你给他用过了吗？”
“要不然他能这么生龙活虎？”廖的语气的有些不开心。
“那就好，至于你答应我的事……”
“你放心，即便我没有答应你，我也不会把这小子赶走了，他跟你一样，可都是我的宝贝。”廖邪邪一笑，“倒是你，私自将老家伙的给你的黑药，拿来偷偷给这小子，就不怕被他发现？你应该知道的，你瞒不了多久。”
“能瞒一天就是一天，老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红蝶很是平静。
“你很自信。”廖斜眼看了看红蝶。
“自然。”红蝶仰着头道。
“你做的这些事，他未必知道，为什么不亲自和他说？”
“闪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这些东西如果是经过我的手，他一定不会接受，而你是最好的中间人。”
“你倒是很了解他。”
“当然，比任何人都了解。”
“嘿，有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饶是他涡旋破碎，这辈子怕是也能呼风唤雨了。”廖的语气说不出是讽刺，还是羡慕。
“如果他不是涡旋破碎，他的成就一定比我更高。”红蝶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廖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猎场将会是他的第一次生死考验，而你为他付出的这些，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
“所以我就要麻烦你了廖老师，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让他度过难关。”
“那就先兑现你的承诺吧，让我来看看，那个老家伙到底教了你什么。”
“如你所愿。”
一声轻姹，红蝶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