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排万难,送医
景自箴在一旁听了,只觉得这是废话,要是伤筋动骨了,人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纺姑却认为这都是济世良言,忙请郎中快点开方子。
景自箴看不懂郎中写的是什么,可她始终认为仅仅用中药是治不好樊亦白的。
看着樊亦白痛苦的样子,景自箴不顾一切的将那药方子按在桌上,不让下人去抓药。
“还是跟老太太说一声吧,亦白这个情况,中医是医不好的,必须去西式医院。”景自箴近乎哀求地对纺姑说道。
纺姑不留情面地拽开了景自箴的手,拿起方子交给金福,命令道:“快去抓药,耽误了少爷的病,仔细你的皮。”似是警告金福,实则在指桑骂槐。
金福不敢违命,接过纺姑手里的药方就要出门。
景自箴一把抓住了金福,言之凿凿地劝道:“金福,你是个聪明人,如果这药有用,少爷早就好了,何必还要你再去抓药?”
“少奶奶请自重,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您怎么可以跟个男人拉拉扯扯的?!”纺姑说着,叫人去拉开景自箴。
“金福,快去抓药!”纺姑命令。
因为那几个中年妇人扯住了景自箴,景自箴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福离开。
“少奶奶,上次因为不清楚少爷的病情,没能对症下药,才耽误了几天,这次少奶奶说了实情,郎中也换了药方,肯定能药到病除。”纺姑冷冷地说道。
“可是上次郎中也切了脉,如果真的水平高,通过脉象也是能发现外伤的,不是吗?如果老太太相信中医,是不是应该请个懂医术的郎中过来?”景自箴反驳道。
“胡大夫是保春堂的坐堂郎中,医术了得,十几年来一直给老太太、各房的老爷太太们和少爷小姐看病,哪一次不是妙手回春?你休要乱说。”纺姑面色不悦道。
“可是病与病不一样啊!”景自箴急切道,“亦白的体温高得不正常,若是一百零二度以下,咱们还能再观察观察,但现在,他的体温那么高,绝对不止一百零四度,总这么高烧,身体根本吃不消的。”
(注:这里的一百零二度指的是华氏一百零二度,以下所说体温温度也是华氏度单位。)
金福已经走了,几个仆妇也没那么用力地扯住景自箴,景自箴一挣,便挣脱开了,她走过去翻了翻抽屉,找出一支她从美国带回来的体温计,也不问纺姑的意见,走到床边,拉开那个正给樊亦白搭湿毛巾的丫鬟,将体温计放到了樊亦白的腋下。
“这是体温计,可以测出亦白的体温,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咱们等一会儿,让事实证明我说的没错。”
过了十分钟,景自箴取出体温计,拿给纺姑看,道:“一百零五度,如果不去看西医,他真的可能会死。”
纺姑微蹙眉头,不知如何作答,什么体温计,她根本没见过,也不懂得什么一百零二度和一百零五度是什么意思。
景自箴用力甩了甩体温计,又道:“我的正常体温是九十七度,现在测给你看。”说罢,解开自己的两颗衣扣,将那支还沾着樊亦白汗渍的体温计夹进了自己的腋下。
又过了十分钟,景自箴再次将体温计给纺姑看,“看到了吗?九十七度,我的体温是九十七度,亦白是一百零五度,他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这下纺姑是没了主意,也许她跟少奶奶的观点不同,可是她们都不想让少爷出事。
这时,一个婆子喃喃说道:“我家一远方亲戚当年也是发烧,喝了很多汤药都不见好,后来一个洋教士路过他家讨水喝,知道了情况,就给他用这个量了体温,我正好去探望才看到的,跟少奶奶说的一样,也是什么一百多度,还让我去医院里打针,打什么稀什么泥的?说是十几块大洋一针,他家没钱,最后就……”
“休要胡言!”纺姑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连忙低下头,闭嘴不语。
不过,经那人一说,纺姑的心思便活络了一些,看意思,也只是打针,不动刀子,要是这样,老太太应该能够应允。
纺姑想了想,对景自箴道:“我做不得主,不过,我可以先去回老太太。”说罢,带着一个丫鬟并刚才那个说话的婆子一起离开。
景自箴松了一口气,忙喊锦翎和茜柔,让她们收拾两件衣服并准备好银钱。
只是等纺姑回来,说老太太那边还是不同意,偏巧这时金福带着药回来,景自箴一把夺过药包,用力摔在了地上,说道:“金福,少爷高烧一百零五度,如果再不去医院,肯定要出大事,你每天跟着少爷,你能忍心看着少爷出事吗?”
金福对樊亦白的忠心毋庸置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虽是主仆,但少爷一直把他当兄弟看,跟着子默少爷、尚武少爷一起和云家的少爷打架时,他处下风,被云家的几个家丁围了,是少爷救出的他,为此,少爷还挨了两棍子。
所以,金福听少奶奶这么一说,立刻就站在了少奶奶的一方,点头道:“少奶奶您说,需要我做什么?”
“你快点儿把少爷背到车上去,我们送他去医院。”景自箴吩咐道。
金福得了命令,立刻去床上扶起樊亦白,在景自箴和锦翎的帮衬下,他背起了樊亦白。
景自箴拿了被子给樊亦白盖上,告诉金福可以走了,金福就往外冲。
“金福,你把少爷放回去!”纺姑喊道。
金福根本不听,纺姑追了上去,生气的叨叨:“反了,反了,都反了。”
樊家的汽车就停在大门口,开车的老方在门房里歇着喝茶,因为不知就里,看到金福背着少爷出来,就下意识地拿了钥匙跟上来,景自箴让他开后车门,他就去开。
纺姑追出来的时候,金福已经将樊亦白放在了车后座上了。
“老方,开车去医院。”景自箴说道。
“老方,不能开车!”纺姑阻止道。
这下,老方不知所措了。
“老方,老太太不准少奶奶把少爷送去医院,你敢违抗老太太的命令吗?”纺姑又道。
老方不同于金福,拖家带口,靠着樊府给的月银养活全家,他也知道,樊家虽然是少爷在当家,但老太太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尤其是家里面的事,都要听老太太的。
老方犹豫了,他不是不对少爷忠心,他只是考虑得太多。
“把钥匙给我。”景自箴也不想为难老方,于是,找他要车钥匙,“老太太不让你开车送少爷,可没不让你把车钥匙给我吧?”
老太太的确没说过,就算纺姑现在去请示,等她把老太太的话带回来,他们已经上路离开了。
老方讪讪地将钥匙给了少奶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樊家除了老方,还有一个会开车的下人,只是那人平日不开车,做别的差事,纺姑以为景自箴是要找那个人,便对门房的几个人道:“你们几个谁敢去叫多贵来,一样会被老太太责罚!”
门房的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处,不敢多事。
可是,景自箴并没有让人去找那个叫多贵的,其实,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个人。
景自箴绕到驾驶位,开门上了车,发动了汽车,喊金福和锦翎上车。
没叫茜柔跟着,是因为她是纺姑的女儿,景自箴不想她为难。
金福坐在后面照顾少爷,锦翎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景自箴拨动着变速杆,踩着离合,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少奶奶?您还会开车?”最先吃惊的是金福。
“虽然跟我在美国开的车子不一样,但一通百通,你照顾好少爷吧。”景自箴应了一声。
当景自箴将车子都开出去好远了,纺姑还没有回过神来。
城里只有一家教会开的西式医院,规模当然是不如上海的那些大型医院,可是,应该可以治疗这种外伤感染发炎的病症,实在不行,也可以先注射退烧针,将体温降下来,然后,再开车送去上海的大医院。
到了医院,樊亦白被送进了急诊室,护士找来了一位医生,是个洋人,护士懂得英文,准备帮着给他们翻译,可景自箴根本不需要翻译协助,直接跟洋医生用英文交流,详细地描述了病情。
洋医生掀开了樊亦白的衣服,看了看伤口,又将听诊器放在胸口听了听。
“刚刚测量了体温,一百零五度。”景自箴见护士过来给樊亦白测体温,忙补充了一句。
体温当然还是要测,不过,洋医生已经可以根据景自箴提供的病情资料开始实施治疗方案。
“先抽血化验,然后给他做皮试,如果没有过敏反应,注射一百六十万单位的盘尼西林,分3次给药,配合冰袋物理降温。”洋医生对护士说道,“伤口做消毒处理,保守治疗,观察二十四小时,没产生恶化,就继续保守治疗,每天换药。”
洋医生说的,景自箴都明白,她放心地吐了口气。
不过,金福听不懂,急得一头大汗,也顾不上主仆之别,焦急地问少奶奶:“洋大夫说什么了?少爷……还有救吗?”
(盘尼西林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才正式生产出来的,不过,为了故事情节,菲菲我给提前了十几年,大家不要吐槽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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